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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之北,德猷门侧,藏于一灰墙后,远远望着那精致的黑匦,李俭对身边一个面相老实的中年人示意一下:“去吧!”
中年人十分恭敬地点点头,李俭可是蛇灵中的“大人物”。眼见着那名蛇灵属下,急步走向那黑铜匦,在周边卫士的注视下,从怀中取出一封黄书,将之投入匦口内。
这自然是一封告密信!
自垂拱以来,洛阳告密之风更甚,尤其彼时徐敬业方平,一大波的朝臣、公卿受到牵连。岁初,鱼保家献上这铜匦之后,更是讨得武后欢心,铸四匦分置四方,表面上说是方便武后体察民意,实际上,就是方便检举告密。
到如今,武后时代的酷吏政治,已经开启了。像索元礼这样的投机酷吏,前不久经薛怀义介绍,已然在武后那儿留名了。
李俭与显儿此次入城,自然不仅为游玩,是带任务来的,目标就是那因献上铜匦飞黄腾达的鱼保家。倒不是要刺杀之,而欲收服之。
献上铜匦后,鱼保家名气大增,成为大唐当下有名的“科技发明家”,蛇灵也看上了其在兵器设计制造方面的造诣。蛇灵属下的武器供应,除了初期的一些粗制滥造之外,基本都是窃易于大唐武库,不过这两年,随着蛇灵组织人员的扩充,量一大,风险也就跟着大了。
终究是治世,蛇灵也不敢太猖狂。露出了些马脚,朝廷已经开始派人调查了,袁客师立刻缩回了所有手脚。袁客师觉得鱼保家是个人才,正可收服,为蛇灵所用。
恰好手中有鱼保家的把柄!
中年人急步归来,有些紧张,李俭抬头对其道:“你知道怎么做吧!”
“小人明白!”对李俭略施一礼,北去,直向邙山道。
再往那象征着“言路”的黑匦深深地望了一眼,李俭转身离去。
夕阳日下,鱼府,一身深绿服色官袍的鱼保家背着手,悠哉归来,鼻中哼着小调。他如今可算得上是春风得意,献上铜匦铸造方法,一跃而任少府监丞,掌百工技艺。官不算小了,别看他级不过六品,要知道其父侍御史鱼承晔也不过这个品阶。
最重要的是,在太后那里留下了个好印象,此府院便是武后接见他赏赐的。投机一次成功,鱼保家尝到了甜头,近一段时间,正绞尽脑汁,准备再发明些奇巧玩意献上,以讨欢心。
“看起来,鱼大人的心情似乎很好啊!”内室之中,方落座,耳边便突然传来这么一句。
心中一惊,脸色一变,鱼保家猛然回头,只有那面挂着幅仕女图的墙壁,再一回头,桌案前已立着一名蒙面的黑衣人,吓了一跳。
这黑衣人自然是李俭了,有点装逼的现身方式,元芳似乎就喜欢这么干,李俭这是体验了一回。
眼前之人,明显不是良人,鱼保家满脸戒备问道:“你……你是何人?”
正欲高声唤人,李俭利剑出鞘,已然架在其脖子上。
“鱼大人不必紧张!”李俭轻笑一声,脚步无声,在其侧的一张胡床上坐下,表现极为自然。露出的一双眼睛,玩味地看着紧绷着身子的鱼保家:“在下并无恶意,此来欲与君交个朋友!”
再闻李俭之声,极为年轻,迎着李俭的目光,鱼保家颔下短须都不由颤动两下:“黑衣蒙面,越墙而入,利剑相挟,本官对足下来意,深表怀疑!”
“给鱼大人看样东西!”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放到鱼保家面前。
收起剑,缓缓回鞘,李俭做个请的动作。
难掩紧张之色,稍稍稳定情绪,带着点犹疑,小心地拆开书信一阅。一两个呼吸的功夫,鱼保家脸色大变,惊惧不已。
“这……”额头冒出些细汗,鱼保家有些结巴:“这……你……”
信上所言之事,乃前岁徐敬业起兵反武之时,鱼保家曾为徐设计制造刀剑弓弩等武器。
“就在不久前,有一封与此信内容一致的密信,已经被人投入鱼大人所献之铜匦中了!”李俭轻描淡写补一句:“就是不知此时,有没有呈于武后面前?”
鱼保家本就不是什么“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之类的人,这下彻底稳不住了,直接站了起来,面上尽显仓皇。武后深恨逆武之人,对那些逆贼从来都是处于最严酷的刑罚,听李俭之言,他知道自己完了。
“你到底是何人?有什么目的?”两手紧张地有些发抖,见着安稳坐在一侧的李俭,鱼保家不由压抑着声音问道。
“此事既入铜匦,迟早为武后所知。鱼大人觉得,武后会如何处置你呢?”李俭淡定出声:“不知鱼大人,欲活命否?”
……
在归义坊中,距离鱼府一里多远的一处小院,鱼保家与其幼子,躲于其中。这宵禁时分,并不敢在外乱跑,若不是有这蛇灵据点供其隐匿,在洛阳城中,根本无处可逃。
鱼保家紧张不已,手捂着其子嘴巴,就在一墙之隔,千牛卫士西向宫城的马蹄声方隐去。李俭依旧蒙着面,躺在室内一方榻上,屋中另有两名仆人装扮的大汉,不过都手持长刀。
背倚石墙,过了好一会儿,鱼保家望着悠然地躺于榻上的李俭:“阁下究竟是何人,既陷我,又救我,究竟有何意图?”
“我家主人看上了大人百工之才!”李俭脑袋枕着两手,反应平淡。
来自武后那边的反应很快,就在当夜,从宫中出动了一队千牛卫士,直扑鱼府,破门而入。领头的是那索元礼,可惜鱼保家此前闻讯,早匆忙隐遁,千牛卫自然扑了个空,仅获其妻。
这样结果,自然令武后震怒不已。初,对于收到的此匿名告信,武后心生愤怒的同时,也有所怀疑,原欲先控制住鱼保家,查察确凿之后,再行定罪。
如今鱼保家逃了,直接告诉她,不用费时间调查了,密报非假。对于叛逆,武后从无手软,直接一纸诏书,将其父鱼承晔一门下狱,一人未脱。鱼保家逃得匆忙,自顾不暇,哪有空去关心老父一家。
仅歇一晚,将鱼保家父子藏于蛇灵在北市之中的一间酒肆内,鱼蛇混杂之处,藏个把人,不难。
与显儿站在暗处,透过窗棂观察着屋内一脸哀伤之意的鱼保家。武后已经下令,鱼氏一门,尽数押往西市处斩。这鱼保家,此前亡命时只顾着自己,连发妻都不顾,如今牵累到父族了,倒作悲怆状,是个凉薄之人。
“显儿,你带人将鱼氏父子护送回总坛,交给鲁先生,这次任务就算完成了!”李俭暖声对身边的苏显儿吩咐道。
“你呢?”仰头好奇地看着李俭:“不和我一起回去么?”
“我尚需待些时日!”李俭语气低沉,解释一句:“主人相召!”
“俭……你小心些!”犹豫了会儿,苏显儿轻声叮咛一句。
在蛇灵中,袁客师御下以威以严,反倒是大姐萧清芳善络人心。苏显儿是没有见袁客师几次的,对蛇灵之主,她心中是充满了戒惧的。
感受着少女对自己关切之情,李俭转身牵其手,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