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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凉和季末一左一右扶着太子,进了大殿。
大殿之内金碧辉煌八根巨大的柱子,每根都有两人合抱粗细,上面雕刻着金色的五爪金龙,盘旋而上,直欲飞走。
御座之上,此刻只坐着两个人。
男子头戴金冠,一身黄色龙袍已经很旧,能明显的看出来时间久远;他细长脸,脸色苍白如纸,一双眼睁得大大的,眼中的血丝如同蛛网,蔓延到无限深远。
女子则是面容姣好,身着凤袍,头顶没有佩戴任何首饰,更显清雅。
这就是大周国当今圣上李元魁和皇后诸葛青。
皇上还没说话,皇后诸葛青已经率先站起身,眼角含泪:“我的儿啊……”
李玄在季末二人的帮助之下,连忙跪倒,三跪九叩,谢父皇,谢母后。
诸葛青急得不行:“哎呀……你身子骨还没好利索,就不必这么计较,行那大礼有什么用?快起来,快起来!”说完之后,她转身看了李元魁一眼,皇上捻须微笑:“嗯,就听你母后的话吧,咱们一家人,不用那么计较。”
李玄还是支撑着完成仪式,才起身。
父母。
这就是自己的父母。
诸葛青已经几步走下丹墀,一把把李玄抱在怀里:“我的儿啊,可是苦了你了。”
李玄感觉到脸上有滴滴水珠落下,微一抬眼,就看见诸葛青已是泪流满面。
一瞬间,李玄心怀激荡。
“所幸天可怜见,知道我们李家以忠厚治国,才让你逃过一劫,你得答应母后,今后……今后再有什么不开心的事,一定要来找母后,告诉母后,母后也好为你开解,可千万不要自作主张……记住了么?”
李玄抬头,只见诸葛青正定定的盯着自己,那眼神……直接刺入自己心底无尽深处。
似乎……就在这一刻,李玄那一点秘密,就已经是炽热之下的白雪,即将消融。
李玄慌乱,苍白的脸上多了一丝局促,嗫嚅着喃喃说不出话。
“看你……”皇上开口说话了:“一切都过去了,这就是太子合当有此一劫,过了这一个厄难,前面已是一路平川,所以,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
诸葛青扶着李玄:“孩儿,身上还疼不疼?”她伸手摸着李玄的额头,看着那还红彤彤的一个大包,高高隆起如同犄角,心里不由得更是难受,泪水不断,抽抽噎噎。
李玄:“妈……母……母后……”
诸葛青吃惊的看着李玄,李玄头低下去,心里有一千个羊驼疯狂嚎叫。
“孩儿还是怪责母后……可定亲这件事,你父皇也是有苦衷的,你……你真的不肯原谅母后吗?”
李元魁从御座上起身,先是喝令季末等人退下,然后他缓缓来到李玄跟前,开口说道:“我知道你现在还不能理解,但是我相信……将来总有一日,你会觉得为父的这个决定,是完全正确的。你信不信?”
此刻,大殿之内只剩下一家三口,李元魁也不见了那沉稳霸气的神情,而是多了一丝渴望,还有遮掩不住的热切,以至于声音都变得尖利起来。
李玄着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咱们大周开国以来,在这三千里方圆,没有过过一日舒心日子,为什么?就是因为我们的邻居,就是强敌大梁啊。”
“当初太祖留下祖训,告诫后世儿孙:身可灭,血可扬,不到最后君王死社稷,那就要守住这一份祖业,后世子孙无论是谁丢了祖业,都是李家的不肖子孙,不可以去九泉之下见列祖列宗。这些,你都清楚吧?”
“嗯。”
听到李玄的回答,诸葛青欢喜不已。
“这玉瓶公主虽然……虽然眼不见物,是个天盲,但却是大梁的长公主,在大梁国之内,是至高无上的人物,如今肯下嫁于你,又哪来的委屈?”
李玄瞬间天雷滚滚:眼睛直接睁到了最大。
但他始终记得自己当初做的测试:在宫斗剧之中要想活过三集,最重要的本领是什么?
是“少说话。”
现在,是真正的实践时刻。
天盲。
还有,大梁不是敌国吗?
“你是我大周国太子,明天大婚之后,你就已是成年,可以立刻入朝理政,父皇下诏命你为监国:到时候,一切谜团你自会寻找到答案。”
李元魁眼见是兴奋到了极致,又仿似疲惫到了极致——他先是长长的吸了一口气又急促的呼出,对着诸葛青说道:“太子一旦监国,我就可以省点心了。”
诸葛青满眼心疼:“苦了你了。”
李元魁哈哈大笑,扭头对着李玄说道:“为父这一辈子,可以说是步步坎坷,步步荆棘,但我有妻如此,有子已成,着实是无憾了——对了,祖奶奶那里,今天就不必去了,我已经安排内侍去通报过了,等大婚之后,你们俩一起过来,再去祖奶奶那拜见,更能得她老人家欢心——明天还有无数仪式,今儿别太晚了,你回去吧。
对了,你那些弟弟妹妹也都写了信来,想要回京参加你的大婚仪式,但是都被我给挡了——好好在他们的领地呆着就是,来回瞎折腾什么!”
诸葛青拉着李玄的手:“回去好好歇着,明天还要到宫门口去接亲,记得穿的暖暖的,省的等的时间长冻着……”
李玄出了大殿,回头看去,只见李元魁和诸葛青都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看着他。
李玄忽然情绪满格:原来,有些东西,不管是在哪个世界,都是共通的。
他努力站稳,对着两人深深一躬,然后转身就走。
季末等人连忙上前,把李玄扶到轿子里:“太子爷,咱们回宫?”
“回宫。”
“得嘞,起轿回宫!”
离了大殿,李玄忽然对着季末和邱凉两个人说道:“你们两个人谁会讲故事?”
“讲故事?太子您要听什么故事?要不要我去把那些伴读的翰林学士都找来,让他们给您讲故事?”
“不用喊他们……那太麻烦了,我也就是想随便听,你们随便讲就是。”
季末:“太子,我会讲鬼故事……”
邱凉瞪了季末一眼,扭头满脸堆笑:“太子,您可能还不知道……他们都叫我故事篓子,我知道的故事那可太多了,就由奴才给您效劳吧。”
“哈哈,那可真好,你们俩都留下吧,我看看你们到底谁更会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