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茧床（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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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拟信息风暴与废弃区域中常见的沙尘风暴很相似，不同的是沙尘风暴造成的地表破坏会形成久远的环境影响，而虚拟信息风暴只要找到它形成的原因，然后消除这个因素，狂暴的信息流就能恢复正常。
地块构建、信息维护……是不是还有病毒查杀？
照陆眠所说这里处在虚拟现实中，那所谓的“茧床”是不是就是之前自称病毒查杀程序的游的老巢？至于y，她那张脸如果加上了烟熏妆，明显就是银悦的模样。
没有喝下“埃里克”拿来的信息调整药物后，c0914将眼前所见与记忆联系起来。
但是这个“y”根本不认识她，性格也和她见到的银悦有所区别。一切都显得熟悉而怪异，包括她自己，“茧床”里的其他ai一副和她很熟的样子，但她完全不记得自己认识过他们。
所有仿生生物的原型都是依托于程序和代码的人工智能，他们的一切基本信息都是由人类创造的，同样的，也都是可以人为更改的。
假使“埃里克”说的是真的，她的记忆模块确实是受损过的话……
c0914打住自己可怕的猜想，静下心来避免程序错乱。
“未知信息风暴，目测等级b-2。”凑的双目张开，深绿色的眼中快速流过信息流，填满了整个眼白。
“正在逐渐变大，预测将在虚拟时间24小时后吞噬整个o-066号小岛。”
“风暴有两个薄弱点，一个在东偏北四十五度，一个在正南。”他继续说，“我们分开行动，尽量在时间内找到风暴形成原因，将其消除。”
说完他就朝着东北方向的点疾驰而去，残影化成了一粒粒信息块。
c0914伸出手去，残余的信息块触碰到她的手指，化成了透明色消失在空中。
凑的身影一进入风暴范围就被吞没，信息风暴的范围比刚才更大了一些。
在看到这个情况的时候，她其实想等凑离开后寻找这里的通道找机会逃走，但细细看过这个信息风暴后改变了主意。有熟悉的灵气，从风暴中心传出来，使得藏在意识中的灵珠隐隐发烫。
她抬起脚向凑指出的风暴薄弱点走去。
风旋将接触到的所有东西都卷到空中，虚拟信息组成的土地裂成一块一块，随着风暴自身的旋转而被逐渐撕裂得更小，直至消失。
作为维护者，仿生ai拥有在虚拟世界中绝对的优势，强有力的四肢幻化为尖端锋利的触角扎进地面，一边向里走一边持续着扎进拔/出的动作，直到进入风旋。
从风暴的最边沿踏入肆虐风旋的一刹那，信息狂风直接将她不起眼的身躯卷起，和那些土地残块一起变成了风暴的一部分。
狂暴的风势如同一头头野兽的利牙，咆哮撕扯着入侵领地的来犯者。陆眠提到过的那种窥探的视线在来到风旋中的同时，被屏蔽在外。
c0914放松身躯，任凭狂风带着她绕着中心旋转。核心运作，通过某种联系连接到了离她有段距离的灵根所在。一接收到她的信息，沉寂的灵根兴奋起来，开始通过薄弱的联系为她输送灵能。
风暴中心的灵气感应到同类的存在，顿时一阵暴涨。
身上的灵能凝结成一根细线，穿过风暴，竭力向着灵气所在伸去。
灵能细线的前端一松又紧接着一紧，穿进中心连上了灵气。c0914顺着细线的力道被风旋卷着靠近中心。
进入风暴中心的瞬间，嘈杂的风声和强劲的能量流一下子消失。这里异常宁静，周围的风壁形成了一处圆柱形的屏障，将风暴中心与外面隔离来。
被细线牵连着的另一端就处在正中央，尽头是一处浅滩。
上次在这里见到的那颗柳树不见了，浅滩中间变成了一个泉眼，不断向上喷涌着细细的水流，水面泛起阵阵水波一圈一圈直至边沿。边沿上仿佛有一道看不见的壁垒，将泉水圈禁在固定的大小，阻止其蔓延出去。
第一次见到时充盈的灵气枯竭了，只剩下微弱的一星半点留存在泉眼里。
c0914想起意识中的那颗灵珠。
是因为被她取走的原因吗？
她想了想，取出了灵珠。
物归原主，也许是天意。陆眠曾说过，修士修仙，修得无外乎是天道、是遵循自己的道。如果她把灵珠带走会导致一方土地的陷落，还不如还回去。
灵珠一出，发出璀璨的光辉。
随着它落入泉眼，肆虐的风暴猛地停滞，狂风渐渐变小，与天边连着的云层断裂开来，最后变成微风消散在空气中。
信息风暴退去，一个身影出现在不远处。
“……艾达？”是凑。
“你这么快就搞定了？不愧是a系列的……”他边说边走过来，看着手里开启的观测屏，“话说这个信息风暴的来源有点奇怪，你……”
灰云散去的天空露出明亮的天光，透过层层信息流构成的宇宙，隐隐有来自外界的呼唤从遥远的空间传来。
c0914观察了一下风暴消失后依旧漂浮在空中的碎土块，新的虚拟身体里伸出刚才的拟态金属触手，朝着前方的悬空土块扎过去。
第一次用力过猛，直接把土块扎碎了，触手一空，跟过去的身体一个踉跄差点摔到地上。
“你在干吗呢？”
凑的视线从观测屏移到她身上，微睁的深蓝眼睛里充满了好奇。
只见c0914又尝试了几次后，起身随意拍去身上的灰尘，身形一动，两只触手经过短暂的测试后配合默契，借着土块的力很快就带着她窜到了天上。
“诶？”
凑迷迷瞪瞪仰望着天边的身影，许久才反应过来：“……你果然又跑了！不守承诺的骗子！！”
离天空越近，c0914心底的感应越强。
在地下看起来真实无比的蓝天，随着距离的缩短，能看到一格格网格状信息流组成的痕迹。
网格越来越清晰，眼看就要穿过它们离开这个空间。头顶浮动的白云忽然凝滞，代表着天空的信息顷刻之间改变了形态，变成纯白色的走廊。
c0914稳住身形，落在脚下随之出现的地面上。
海岛景色瞬息间转变，她回到了“茧床”。
“十四。”
“凑”从走廊拐角跑过来，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是我。”
“陆眠？”c0914顿了一下，反抓住他的手“我刚才去了之前在虚拟现实做游戏时候的小岛，差一点就能出去了。”
不知道为什么下一秒又出现在了这里。
听到她说的话，陆眠的神色凝重。
“你的本源代码一直在这个加密空间里，没有离开过。”他说。
难怪……
她总是有种莫名的违和感，原来那座小岛也是假的。
“我把灵珠放在那儿了。”她委屈巴巴地说，“怎么办？”
陆眠看着她，动了动嘴唇。娃娃脸的提示此时正好响起。
「捕捉到你们的位置了」
「二十秒后开启通道」
陆眠拉着她停在原地，等待通道开启。
“你确定那是真的吗？”他说，“不是所有的虚假之地都能容纳灵气的存在。更不用说灵珠。”
c0914刚想说什么，就听到走廊里又传来脚步声。
嗒，嗒，嗒
沉稳且响亮，似乎刻意让他们听到。
「不行……“他”来了」
「你们……小心……」
「滋滋——」
陆眠转身，迅速带着她跑向另一头。
走廊的空间扭转，脚步声停在了他们面前。
“看来那个楚天幕的用处不是很大啊。”
“埃里克”叹了口气，“让你们这么快就找到这里来了。”对他的投入注定得不到太多的回报了。
“你是谁？”c0914问，“为什么要扮成埃里克的样子骗我？”
“费这么大劲把我困在这个虚构出来的地方，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这些都是从你记忆里真实发生过的事提取出来，从而构成的模拟空间，可不全是我虚构的。”他说，“我只是提取了你的记忆片段。不知为何，它们都被隐藏起来了，以至你根本不记得自己的真实身份。”
“艾达。”“埃里克”对她伸出手，“相信我，我对你没有恶意。”
陆眠上前一步，挡住了他如有实质的视线。
“你的存在就是个谎言。谈何信任？”
“埃里克”无视他的话，越过他看向后面的c0914。
“艾达，怎么现在连自己的选择权也要交给别人了吗？”他说。
c0914拨开挡在前面的肩膀，走了出来：“当然不是。”
陆眠的心沉了下来，被选择性抛弃的失落感瞬间将他卷入。他垂下眼睛侧身后退，准备先留在一边。这个“埃里克”不怀好意，若是伤害她，他还能以残躯为她拖延时间。如果她还需要的话……
正想着，掌心传来丝丝痒意，c0914正在往外抽走的手指借着遮掩挠了挠他的手心。
五指微蜷，将待她离开后仍有余温的手背到身后。落到谷底的心又缓缓升了起来。
“明智的选择。”
“埃里克”双手摊开，欢迎她过去。
在他的监管权存在之下，ai的身体无法幻化成战斗形态。趁他说话间放松戒备，c0914摸出被衣物裹藏着的尖头镊子，对着他的眼睛扎过去。
锋利的尖端在碰到眼球的前一刻停了下来，然后在他的注视下，组成镊子的信息直接溃散消失。
他轻笑一声：“‘茧床’的东西，全在我的控制之中。不管是它，还是你……”
“埃里克”话还没说完，只觉身体突然一轻。他偏头看去，佩戴着控制装置的手臂被卸掉了。
灵能聚成的触手切掉了他的手臂，带回去给了自己的主人。c0914拿起断手，将灵能覆于掌心，连手带控制器全部捏碎。
“你刚说什么？”她挥手拍掉残余信息，灵能化成的两根触手呈攻击状态在身侧挥舞。
“你的控制好像不是很行啊。”
“埃里克”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神态异常淡定。
他动动唇：“……启动紧急剥离。”
无数信息流覆盖上他的表面，在皮肤和衣服上以极快的速度飞窜而过，他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
c0914意念一动，灵能触手随之紧绷，朝着他的方向紧追过去。
“回见，艾达。”
身影消失，触手穿过空气用力击中后面的白墙，墙壁被击穿，纯白的表面如蛛网般龟裂开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