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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公公听他终于是要挑明的意思,倒是松了口气,带着几分可怜道:“侯爷,老奴身份低微,一辈子只会伺候皇上,旁的事一概不知,老奴怕与王爷同桌,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冒犯了王爷。”

何明德见他实在是不肯,知道他担心,便笑道:“公公既然惦记着皇上,不如趁这两日休沐,多看看京中之事,多听听京中之言,皇上爱民如子,想来也爱听。公公既然不肯与我同桌而食,我却也不敢让公公伺候,既如此,不如等改日你我皆心无旁骛,再一同把盏吧。”

宁公公听他不再为难,还是惴惴,干脆直接问道:“侯爷救了这不成器的孩子,老奴一直感激侯爷……”

何明德一摆手,打断了他。

“公公若是实在惦记着这事儿,不如便如我方才所说,这几日多走走,和皇上多说说。我不便入宫,为臣为婿,都说不上尽责,公公此举,就当是为我尽孝尽责,此后公公就再也不必记着二狗的事儿了。”

这话说的是宁远是摸不着头脑,但是侯爷好容易松口,他自然是满口应下。

饭没吃成,宁远拉着嘴里还叼着半只鸡腿的宁二狗下楼去会了帐,离开了。

却说宁远听了何明德的话,也派下人出去四处走了问了,听了不少事情,但似乎不足以要侯爷提醒几次。直到他听说了湖州那伙人是被人带到京城、一直藏着,才背后一凉。

别人不知道,他贴身伺候皇上,昨晚还听着皇上叹气,说是自从大皇子被贬为庶人,他在朝中的党羽不是归顺太子,便是如同散沙,什么事都三缄其口。朝事之上,本来还有自己的老伙计们能合计一下,现在这么一糊涂,朝中几乎都是太子的人了。

可是太子也是秉公办理,挑不出错来,只能暗暗吩咐太子,不要把案子再牵涉开了。

宁远那会儿听得是心惊胆战,不敢说话。可结合今日这京城中传言一听,若是皇上听到,必然又要掀起波涛……宁远擦了擦额头的汗,暗暗想道,侯爷要的,果真不是凡物啊。

只是……此事对太子不利,三皇子是不知,还是不管呢?

三皇子下朝之后,先是去给母后请了安。时隔多日,虽然痛苦,但是他见到母后之时,至少脸上不会现出真实情绪来。

出了宫门,途中经过如意殿,他看到了淑妃带回来的那个宫女正端着茶点经过。端王叫住了她。

“你告诉淑妃娘娘,她归还旧物,无论真假,本王承她一个情。这几日东风将起,莫要错过了。”

那宫女略有些诧异,还不及多问,端王却已经走远了。

这宫女回去跟淑妃说起,两人思索许久,却也参悟不透,只能耐心等着。

谁知过了四五日,竟果真等到了一场东风。

第68章 一时痴迷

事情是从宁公公休沐回来开始的。

外头的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皇上发了好大的火,被气伤了身子,还宣了太医。

后宫前朝被这一场变故弄的人心惶惶,都四处打听讨论,可惜当时在场的只有皇上和宁远。那宁远的嘴巴就好似被浆糊粘住了,任是金银或是谈笑,都半个字不肯吐露。

还是淑妃早就想过,一回宫就早早地在宁远的干儿子们身上下功夫,和其中一个叫申珠的交情颇好,才打听到了只言片语。

原来宫外流言四起,说太子是故意挑选时机,利用天子之怒,对付天子之臣,其心可诛。皇上本就对太子处置太多纯臣有所芥蒂,只是碍于太子是秉公执法,不好责备。现如今听了这话,再加上太子近来志得意满,闹出来几件事情,皇上对他已有不满。

后妃妃嫔不知其中缘由,纷纷前来给皇上请安,有子嗣的,也都带着子嗣,想让孩童的天真之趣,哄的皇上高兴。可惜此时,皇上看着这些小童,更是心中悲凉。

自己登基早,子嗣也不少,只是长成艰难。如今成人的,只有三子。有六个孩子,活不过十二就去了。现如今余下的,都是些三五小童,如何能与成人对抗?即便知晓太子野心勃勃,如今也是晚了。

越看越是心烦,挥挥手便把这群人遣散了。

淑妃跟在人群之中,还装作随意,与人讨论了几句,便回了如意殿,坐在床边细细思索了半晌,心中盘算定了,方才叫来侍女,低声吩咐了。

旋即叫来了儿子,道:“维竹,你还要不要争那个位子了?”

池维竹自然是想,他半身绸缪,转眼就要而立,却落了两手空空,如何能甘心?

“只是如今朝中多半已归附池则宁,我还能怎么争?”

淑妃却笑道,“支持的人再多,那个位子说到底还是池家自己的东西,给说,全凭皇上自己。外头的人说的再好,总不能拿刀架在皇上脖子上逼他。今日我看来,皇上对太子生了嫌隙,再难弥补,若是你能得了皇上欢心,自然就有与池则宁一争之地。”

池维竹听了,也觉母妃说的极对,只是苦于想不出好法子。淑妃从自己怀中拿出一把匕首,把那闪着寒光的刀刃展示于他。

“好孩子,想要那个位子,九死一生,眼下才是第一关,你必要忍痛熬过去才好。”

池维竹愣在原地。

淑妃喟叹道:“你别忘了,他是天子,却也是个老人。人一老,总要想写虚无缥缈的柔情。他一个儿子算计他,一个儿子却至孝。”

淑妃手一转,刀刃对着他,斩钉截铁地吩咐他:“你听说,亲子的肉作为药引子是最好的,便以己身为母入药。”

池维竹是绝没有想到要如此!

他想的九死一生,是以双方党争,绞杀对方党羽,或是损失了人,或是损失了财,最后成王败寇,或是软禁,或是鸩毒,却是没想过要生生的割下一块肉来。

池维竹有些退缩地看着母妃,淑妃的目光却是毫不动摇。

母亲那坚定的目光像是跟钉子,订住了池维竹的身体,疼的他克制不住,双腿一软,跪在母亲面前。

淑妃的手已经瘦脱了相,骨节嶙峋,冰凉,被这手一抓,池维竹就好像被什么阴物抓住,再也不敢逃脱。他额头贴着母亲的手,害怕地落了两滴泪,旋即咬牙道:“日后,我必要池则宁付出代价。”

话虽如此,可是真到了要下刀的时候,池维竹还是有些退缩,看着准备的滚酒好药,还是觉得不够,又异想天开,或许让别人割了肉来,让父皇看见就好。反复几次,淑妃带回来的婢女连翘不耐烦道:“娘娘为了回来帮助殿下,不让皇后戒备,服下毒药,此药再多吃几次,毒入心脉,娘娘必定香消玉殒。殿下身为人子,不想着尽早获得圣心,让娘娘摆脱此等困境,只逞口头之快,若是如此,不如早日与娘娘同去行宫罢了。”

一番话让池维竹又羞又愧,他涨红着脸,把布帛咬在嘴里,一言不发,把胳膊递了出去。

次日,申珠果真哄着皇上来了,淑妃“不知情”服下了药引子,池维竹“不小心”被皇上发现了手臂的伤,皇上先是震怒皇子不爱惜自己,后又感动为人子为了母亲竟不惜以身入药,淑妃想到儿子受的苦,更是情深意切,泪水涟涟。皇上见了这母慈子孝的一面,不由得想起太子来。

池维竹此时又拿出了昨日赶出来的经书,道:“儿从前不肖,有辱父皇威名,使父皇担忧,伤了龙体。儿知晓自己罪过深重,平日只能刺血抄经,为父皇祈福。”

一旁又有申珠及时地点了几句,一番话直说的皇帝心软,心中想着,他不过是被太子争得急了,做出些不体面的事情来,又凑巧让人见了,算不得什么。最要紧的是,他比太子听话,孝顺,若说才干确实是少了几分,可若是事事亲为,又如何能显得尊贵?

心里想着,反而宽慰起池维竹来,“好孩子,从前那些事都过去了,你也受了苦了。你再忍耐些日子,父皇心里有数。”

到了此时,淑妃排的这一场戏方才到了结尾。

在淑妃的授意之下,池维竹以身入药,为母治病的事情很快传开,何明德也暗中相助,不到两日,池维竹已经成了至孝的楷模。街头巷尾风声一变,人人都称赞起他来。大皇子的余党听到消息,都是蠢蠢欲动,试探着上折子,为池维竹重新被封造势。等人一多,皇上也就趁势允了,还加封亲王,封号用“敬”。相反太子那边接连丢了几件差事,一时间,大皇子的风头竟隐隐盖过了太子。

既恢复了皇子身份,又有爵位,敬王不日便该搬回原有府邸去。

到了搬离前夜,淑妃想到又要与儿子分离,心中不舍,少不得千叮咛,万嘱咐。敬王却是恢复了从前的意气,满不在乎道:“母妃只要保重自己身子,也不必再顾忌皇后,那药可万万不能在吃了。等我到了那个位子,母亲还怕我们见不得面吗?”

淑妃再要说,敬王却是看看时辰,说有要事,匆匆离去。

敬王身边不带一人,匆匆离开,径直到了御花园后的一处假山甬道之中。花园之中几乎不见光亮,只有一丝微弱月光照下,能见其中有一美人,裹着披风。池维竹见了,立刻便扑了上去,把人搂在怀中,亲了又亲,方才道:“好人儿,好容易又能亲你一回了。”

那美人却是泪盈于睫,道:“今夜之后,王爷离开,又不知几时才能见。宫规森严,我与王爷匆匆相见一面,也该回去了。”

月光之下,这美人竟是皇上近半年来最宠的蝶美人,有孕之后,加封了贵人。

敬王这在宫中素了这许久,今日重获爵位,又乍一见美人,闻得到这幽香,如何忍得住。他一手摩挲着蝶贵人的肚子,一手已经伸进了蝶贵人的衣襟,亲吻着蝶贵人的脖子。

蝶贵人还推拒着,道:“王爷,夜深了,我们再此本就冒险……况且,我这怀的,本就不知是你还是皇上的,如何还能行这事来?”

敬王已是欲上心头,撩起了蝶贵人的裙摆,低低笑道:“是谁的,有什么要紧?好心肝,怕什么,你就不想我?”

蝶贵人推拒的手,终究是软了。

……

不提大皇子得意,太子暴怒,京城之中风云诡谲。只说环秀园中,气氛却是完全不同。

却说何明德前些时候知道端王心思,观察他的种种“挑逗”本已是乐趣丛生,百看不厌。今日却又忽然生起了新的想法,这想法一生,何明德心中便起了无限的期盼,也不知旭尧会是如何反应。

想法既生,他立刻便吩咐人去浮月楼取了东西来。算着端王要回来的时辰,先自打扮了起来。

端王下了朝,想着自己请的差事,本是心事重重回了府中。刚进卧房,便见辉光背对着自己,坐在镜子前梳头,长长的黑发披散在身后,还带着湿气,穿着一身白色的宽松长袍,想是刚沐浴完。

听见他的脚步,辉光道:“王爷来的正好,我方才梳头,看到自己竟有一根白发,你来替我瞧瞧,还有吗?”

池旭尧也没多想,走了过去,就见辉光忽然在自己的头顶一撩,不知怎么的,那头发之下,忽的跳起来一堆橘红色的三角耳朵来!

池旭尧往那镜中一看,就见辉光眼睛一弯,道:“好玩么?绿浮说楼里新制的款式,送来给我看看。怎么愣着?不好看?”

那镜子里的人面白唇红,带着毛茸茸的狐狸耳朵,并不是可爱或是美,反倒是就像自己长出来的似的。端王像是被蛊惑了似的道:“若是那些狐狸都长这样,我大约再也不会猎狐了。”

何明德如愿看到端王被自己迷惑的样子,却不提防这一句话也说的自己心动。

他忽然转过身来,好似不经意地背靠着梳妆台,舒展着身体,道:“好了,我就是试试看这个好不好看。你不是说替我找找有没有白头发?”

他这么一舒展身体,也不知是不是沐浴完没擦干,端王才看到他身上的白袍竟有几处被水打湿,透出底下结实的身体来。池旭尧耳朵一红,偷看一眼,又看一眼。

何明德笑道:“你站的那么远,怎么帮我看?”

端王只觉得辉光今日笑的有些不一样,却又不知哪里不一样。

端王只好再往前一步,站在辉光两腿之间,微微弓了腰,手指穿过辉光的头发,仔细看着是不是有那么一根白发。只是头发太多,香味太浓烈,移开目光就是辉光长长的睫毛,还有微微敞开的领口。

端王有些心神不定,看了不知多久,指尖轻轻摩挲着何明德的头皮。

屋里忽然好近,只能听到两人的呼吸交织。

何明德本是想看端王羞恼不知所措,但是这一刻的气氛太过微妙,心态也太过微妙。两人的呼吸交织,胳膊贴着身体,他抬起头,正看到池旭尧喉结滚动,一时痴迷,吻了上去。

第69章 好软

双唇含住那颗滚动的喉结时,何明德感觉到面前的人整个地僵住了。片刻,那颗喉结又紧张地滚了一下。

好可爱。

何明德虽是冲动行事,却并不觉得不好,反倒从心底透出欢喜。他头一偏,额头抵着池旭尧的脖子,低声笑了,热气都打在了池旭尧的脖颈上,激起一片鸡皮。

池旭尧这才醒过来,几乎是跳着往后一步,捂着脖子,话都说不整齐:“你、你、你这是做什么?怎么突然、突然做这种事?”

何明德笑得要死, 看着手掌也挡不住的红后知后觉漫上来。他故作无辜道:“怎么了?我们成婚许久了,亲一下也不行?”

他明明不是这个意思!

池旭尧有点恼羞成怒的意思。

但是青天白日,要他与辉光争论亲吻的问题,实在是太过孟浪。再看辉光满脸看戏似的,等着他再争论的样子,更是不好意思再讨论,只能恨恨等他一眼。

“外人都说你温柔,却不知道你才最是坏心眼。”

何明德笑得更无辜,“我怎么坏心眼了?是王爷太不像话,夫妻之间亲一口怎么啦?我还没有……”

话没说完,就被端王红着脸推了一把,转身出门走了。

端王出了门却没走,一把扶着墙,方才强压着的温度立刻涌在身上,涌在脸上。今日方知,自己那些小手段实在是算不得什么,他心如擂鼓,脸上温度久久不散。不过辉光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啊?从前他从不曾这么亲近自己呀。他那神情,分明是与从前不同的。

端王手指按在喉结上,方才太快了,只感觉到软软的一下,就结束了。但是那种感觉真是特别,自己感觉浑身的毛孔都打开了一般,人都软了。越想越后悔,方才愣住了,没有仔细地感受一下……呸,青天白日。

何明德完成今日份调戏,觉得收入匪浅,并觉得近期可以多来一点。下一次干什么?

正在思索,就见端王脸红着,但气势很足地走了回来。见他看,很没气势但又很凶地瞪了他一眼。何明德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揪着领子,观察了两下,好像在找下嘴的地方。

何明德又想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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