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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氶心的声音在门后响起,把路瑶和顾疏澜吓了一大跳。
路瑶跑过去拉着姜氶心,警告似的看了顾疏澜一眼,说:“是啊,还没来得及跟你说,我跟苏潭今天就要回去了。”
姜氶心惊讶:“怎么现在就要走?”
那边叫苏潭的女生坐在临时叫的观光车上,冲他招手,路瑶也点点头,不舍道:“走得急,帮我跟姜阿姨说再见,谢谢这些天你们的照顾。”
姜氶心竟然像个被丢弃的小孩似的,死死扒拉着路瑶不放:“不行,你这么快走我一个人应付不来,课还没上完呢!”行李已经被苏潭拿上车,他知道路瑶是非走不可的,但还是拽着路瑶的背包不撒手,皱着脸有些无措。
路瑶揉一把他的头发,解释道:“我的部分只剩下个收尾,那些内容以你的水平绰绰有余。”她握着姜氶心的手腕有些心软,不知怎的,她觉察出姜氶心此刻没来由的有些慌乱,但还是耐心劝慰道,“暑假说长也不长了,开学画室见啦。”说完就挣脱姜氶心的钳制上车,冲姜氶心招手。
“谢谢你,小同学!”苏潭也冲姜氶心笑。
路瑶隔着苏潭,意味深长地看了顾疏澜一眼,顾疏澜迎上去,招了招手:“一路顺风。”脸上带着十分诚挚的祝福。
车要开动,顾疏澜想拉姜氶心的手,带他回去,但没想到姜氶心甩开他,跳上观光车,挨着路瑶坐下:“我要送你们去码头!司机开车!”路瑶没办法,只能依他。
观光车缓缓开动,顾疏澜站在原地,一直看着车消失在地平线上。
他有些忐忑,不知道路瑶会不会提到自己,也不知道路瑶会怎么跟姜氶心提起自己。
又一辆车疾驰而过,卷起路边白胜雪的蒲公英,毛茸茸的种子被风吹散,纷纷扬扬远去,播种是使命,但顾疏澜却看出点无所依的迷惘来。
顾疏澜不再多想,转身进门,那本《月亮与六便士》还放在桌上,书签也好好得被夹进书页中,他没心思再读,把书放回到原处。
姜照影在楼顶忙完客人的晚餐就下楼了,在楼上只看见顾疏澜一个人,过去问了才知道姜氶心送路瑶和她朋友去码头了,可是眼见的快要到八点了,还没回来,难道送着送着自己也登船了?那也没道理不打声招呼呀!
“打电话也不接,这孩子真是!”姜照影有些担心,抓着手机出门,听见门口有异动,赶紧走过去,一看,好嘛!姜氶心这倒霉孩子正蹲在家门口跟隔壁的大金毛玩呢!旁边还趴着个陈楷铭,一大一小哇哈哈地傻笑呢!
“氶心!这么晚还不回家吃饭在这里干什么呢?”姜氶心没了担忧,抓了旁边的帕子走过去,把陈楷铭拉起来,还给他拍小屁股上的灰,“楷铭吃饭了吗?”
“吃啦!”小胖墩撅着小肚腩奶着声奶气地说,“氶心哥哥也在我家吃啦,我们在玩儿狗呢!”
姜照影拿了块小手帕想帮他把小脸上的灰擦干净,小胖墩哪里肯站定给人收拾,嘻嘻笑着跑远,大金毛看见自家的小主人跑远,也呼哧呼哧跑走,毛茸茸的大尾巴扫了姜氶心一脸。
“呸呸呸!”姜氶心蹲在地上吐着嘴里的狗毛,姜照影笑着揉了揉他的毛脑袋,叫他赶紧回去,别在这喂蚊子。
姜氶心点点头应下,但还是没有起来,两条瘦长的胳膊搭在膝盖上,从垂下来的手指尖,到快要抵到脖颈的下巴尖,都在诉说着低落的情绪。
姜照影只当他是不舍好友的离开,蹲着身子安慰他:“开学回画室还是能见到的啊,舍不得的话,下次放假我们再邀请她来,让她多住一会。”
姜氶心闷闷地点点头,还是不肯起来,姜照影没法,只好佯装失望:“那你就盼着开学吧,开学你就能见到朋友了,就不用整天守着无趣的你妈我了!”说罢转身就走,等着姜氶心急急追上来。
果不其然,姜氶心甩着胳膊追上来:“我哪有这个意思啊!我一点都不想开学呢!”
“是嘛?看你都不想回家了,想跟小路一起走了吧?”
“没有啊!妈!你乱说什么呢!我刚才在陈叔叔家没吃饱,还有饭吗?”
“有啊,你梁叔晚上做的菜还剩了好些。”
“那我想吃你做的鸡蛋面!”
“你呀——”
小主人甩着小短腿回家,姜氶心也被妈妈领回家,隔壁那只大金毛好寂寞,趴在地上吐舌头,估计是也想吃鸡蛋面。
第二天,姜氶心起了一个大早,走楼梯的时候,刻意放轻脚步,做贼似的,猫腰在顶楼入口处听声。
楼顶厨房里陈叔在准备早餐,油条下锅,滋滋响动,偶有早起的鸟儿叫得欢,总之就是没有其他的声音,姜氶心放下心,打了个哈欠上去。
哈欠没打完就张着大嘴僵在原地,眼里笼了层水汽,那背影看得不太真切,但是谁已经不用多说。
姜氶心转着眼珠子不知道怎么办,苦恼顾疏澜怎么起那么早!发愣的瞬间意识到顾疏澜没有看见他,便惦着脚悄悄拐进了厨房。
“氶心起这么早啊!”梁叔脸上都是汗,看了一眼姜氶心又低头忙碌,把炸好的油条放进筐里。
姜氶心以手作扇,给梁叔扇风:“早上好啊,油条好香啊!”
梁叔用脖子上的汗巾胡乱抹了一把,催促姜氶心出去找个凉快的地儿吃早餐去,姜氶心没动静,梁叔以为他已经出去了,就没管,转身过去照顾锅里炖着的豆浆,鹅黄色的浆汁儿咕噜咕噜冒泡,掩盖了厨房里其他细小的声音。
“嘿!”梁叔转回来的时候,看见姜氶心还杵着,捏着的那柄大勺差点甩飞出去,“你在这儿干嘛呢?”
姜氶心举着碗热豆浆呼呼地吹,用筷子扎了根油条晃着,表示自己正在认真地吃早餐。
“出去出去吃,外面有也有早餐,这里太热了,你看你一头汗。”梁叔说完又着急忙慌去把锅里的油条夹起来,姜氶心摇了摇头,说:“我在这里陪你。”梁叔不知道他在搞什么名堂,也就随他去了。
姜氶心也不知道是急的还是热的,额头上都是汗,对着热豆浆吹了半天就是没有降下温,油条也烫手,根本无从下口,这样的话顾疏澜吃早餐岂不是很慢?那他岂不是还要在厨房躲好一会儿?
姜氶心找了一只透亮的不锈钢勺子探出门,特务似的,转着勺子的方向找座位区,空荡荡的,人已经走了,不需要心惊胆战了,他却握着勺子不知道怎么办,有些慌,又有些失落。
他终于肯出厨房,时间还早,房客都还没起来,整个座位区只剩顾疏澜那半碗豆浆和飘在汤面上的一小截油条,这就吃完了?
旭日东升,地表应该是越来越热,姜氶心却觉得凉。
油条截成小块,蘸豆浆喝,这还是之前他硬教给顾疏澜的吃法,这样油条不会太腻,又有豆香,顾疏澜当时不信,被他催促得急只好尝试一番,豆浆见了底,他竖起的大拇指让姜氶心乐了好一阵。
姜氶心看了一眼空空如也的楼梯间,连个影都没有,人早走了,真是人走茶凉啊!他想帮忙收拾残局,手碰到瓷碗边沿被烫得手一缩,捏着指尖呼了好一阵。
这么烫!他不怕嘴起泡吗?姜氶心不好受,比上次被顾疏澜躲着还难受。
顾疏澜怕烫吗?当然也是怕的,舌头火辣辣的疼,但他没有那么不知好歹,人家费尽心思地躲着他他还要上赶着给人家找不痛快。
想着早起能碰见姜氶心,只要他开口,姜氶心总不会躲着他,但是他想错了,姜氶心也起了个大早,还躲进厨房不愿意出来。
他是凶兽还是瘟神?要这样避着?
顾疏澜回房,点开视讯软件催促口语老师上线,东方不亮西方亮,总有人不会躲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