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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的海岛上阳光很大,混着来自大海微咸的空气,将两个少年完完全全地包裹住,使得姜氶心“逃出生天”后的自由愉快在笑颜上显露,顾疏澜那点不自在也烟消云散。
岛上沥青铺就的公路只有三条,其余全是被压实的黄土路,顾疏澜这才发现电车确实是岛上最方便的交通工具。他坐在车后看姜氶心东拐西绕,轻车熟路,虽然不知道他去的是哪片沙滩,但是这姜氶心在岛上待了这么多年都还没厌倦吗?
“什么?”顾疏澜从后视镜了看见姜氶心嘴动了动,但是风太大了,他声音本来就不大,一出口就被吹散,顾疏澜什么也没听见。
“我说,你带泳裤了吗?”姜氶心侧头飞快地说了一句,又迅速转头看路。
“没有,我不游泳。”顾疏澜摇摇头。他的本意是跟着姜氶心找机会问问那对母女的消息。
姜氶心想问那他来干什么,从后视镜中看见他安静的侧脸就把话憋了回去。
电车沿着环形公路急急往下冲,顾疏澜觉得这岛上的空气确实不错,公路两边叫不出名字的绿树郁郁葱葱,将公路外的景色盖得严严实实,这才使得顾疏澜在越来越稀疏的枝叶缝中窥见碧蓝大海时,有柳暗花明的视觉冲击。
顾疏澜能感受到姜氶心抑制不住的兴奋,无论是往前倾的身子,还是脑袋左右摆动的频率,都能猜得出他此时恨不得在车尾加一个发射器,轰的一声连人带车扑进大海中。
“我来啦我来啦!”姜氶心车钥匙一拔,边跑边喊,雀跃的声音让岸边的三个男孩齐齐回头。
“我以为你不来了呢。”用力挥手的高个小平头是赵原枝,早就脱得只剩下泳裤,半截腿都藏在水里,一左一右还揽了两个男生,看见姜氶心后面跟着个没见过的男生,先帮另外两人作了介绍,勾了勾左手臂的覃榆,又拍了拍右手的覃枫。
“这是家里的客人,顾疏澜。”姜氶心看那三人姿势亲密,也下意识地回头,看到顾疏澜脸上不甚熟络的表情,伸出的手又僵硬地缩回来。
赵原枝是个自来熟的,招招手把人都聚在一起,说了会话发现顾疏澜没打算下海,也不管人家是乐意还是不乐意把东西都堆到他面前让他帮忙看包,自己带着人就往水里蹦。
姜氶心来得晚,衣服还没换,看见赵原枝他们已经游得越来越远,心里焦急得很,手忙脚乱的脱衣服,脱裤子,鞋子蹬掉,全都团成一团扔进包里,“帮我看一下包,谢谢。”怕顾疏澜反悔似的,把包往他眼前一放,大步朝海里跑去。
顾疏澜也很惊奇,看着瘦条条的身影竟然有扒泥掀浪的本事,实在是有活力,眼里白得反光的身体在太阳底下晃得刺眼,不一会儿就没入海里,只剩一颗圆滚滚的黑脑袋。
顾疏澜安静地坐在荫庇处,脚底是凉丝丝的泥沙,偶尔有争气的浪花扑到他脚边,抹平被他踩乱的细沙,填补小螃蟹钻出的空。
偶有海浪凶猛,扑到顾疏澜小腿肚,但没能撼动他半分,他的注意力全在旁边低头捡贝壳的母女上,顾疏澜看入了神,眼神直勾勾,人又好看,那十几岁的姑娘被瞧得不大好意思,拿贝壳挡了脸,却露出红透的耳珠。
顾实口中的那对母女也曾在这里岁月静好地捡贝壳吗?她们配吗?顾疏澜嗤笑一声,越过那女孩的身后,看向那边涌动的水,此时并不觉得它海纳百川,只觉得它藏污纳垢。
“哗啦”一声,顾疏澜眼前的平静水域被打破,姜氶心举着手又冒出个头,浑身湿漉漉的,眼睫上,鼻尖处全是水珠,像个出水的小狗似的甩干身上的水,举着手里东西往岸上游。
“好看,谢谢。”顾疏澜见那只白白净净的胳膊举到自己眼前,哪还有无视的道理,那东西接过来,带着水汽和大海特有的咸腥,原来是个半个手掌大的海螺,石青色裹着锥状外壳,一圈圈乌金凸起摸起来凹凸不平,确实好看。
当然好看了,要不然姜澄心也不会那么快就上岸,他见顾疏澜把那海螺握在手里,像是爱不释手的样子,嘴张了张,没好意思要回来。
拒绝的话没说出口,顾疏澜却看得出来,他把手上的螺握在手心,跟姜氶心说:“这个给我,你再去找找,没准有更大更好看的呢。”
姜氶心愣了愣,虽然他确实有再去找一个的想法,但还是忍不住诧异顾疏澜这番强行占为己有的样子,弱弱地说:“好吧,我再去找找。”
顾疏澜丝毫没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妥,看见他不情不愿的样子觉得有趣,明明就在海边长大,天天都能见的玩意竟然还那么爱不释手。顾疏澜攥紧了那石螺,又看了一眼堆在自己身边的背包,实在没发现什么丢不起的东西,站起身往附近的便利店走去。
最先回来的就是赵原枝,然后是覃榆覃枫兄弟俩。等姜氶心再游上来的时候,这四个人已经磕着汽水瓶子喝了好一会了。
“有汽水喝不叫我!”姜氶心边游边往海滩上扑水,扑不远,最远也不过顾疏澜的脚边。
“看你在泥里摸得起劲,就没打扰你。”赵原枝又灌下一大口汽水,美滋滋地眯起眼。
“氶心在找什么啊,要不待会儿我们帮你找。”覃榆招呼姜氶心坐下,一到阴处才发现他的脸晒得通红。
“没事,下次吧。”姜氶心摆摆手,好看的螺可遇不可求,找不到就算了,接了旁边顾疏澜递过来的汽水贴在脸上,“谢谢。”
汽水都是顾疏澜买的,这年纪的男孩一起打个篮球都能称兄道弟,磕了玻璃瓶就算熟人,什么话都愿意说。特别是赵原枝,觉得顾疏澜很酷,话不多但人不错,等姜氶心上来的时候已经跟他说了岛上好多好玩又好吃的地方,这时候又扯着顾疏澜讲话:“我跟氶心一样大,覃榆和覃枫比我俩小,这里就属你大了。”
“大家年龄都差不多,看你们经常在一起玩的样子,岛上还有跟你们年龄相仿的吗?”顾疏澜随口问。
“当然有啊,白天都在自家店里帮忙呢,能出来玩的不多。”赵原枝说着,又作遗憾叹气状,“本来今天叫了蒋璐璐的,她家的海鲜店这几天客人多,忙,出不来。”
说完,覃榆和覃枫一左一右杵得赵原枝七扭八扭,三人暧昧地笑做一团。
“蒋璐璐是谁呀?”姜氶心也跟着傻笑,举着玻璃瓶贴着脸,脸上的绯红总算消下去一点,露出双湿漉漉的眼睛,好奇地问道。
“课文里不是有个豆腐西施吗,我看蒋璐璐就是个海鲜西施,我说她是岛上最好看的女生你们没意见吧?”赵原枝拿着玻璃瓶口把人指过去一圈,覃榆和覃枫都跟着附和,另外两个人没见过不好作评价。
姜氶心咬着吸管乐,乐完了就打击赵原枝:“人家认识你吗,你就拿人家当女神。”
赵原枝哪能忍受这种挑衅,瞪了眼睛吹嘘道:“她家的店就在我家前面,我俩小时候还一起玩过过家家呢,她那样的美女可不就缺我这种高大威猛的护花使者嘛!”
“人家家里没人啊?缺你?”姜氶心继续打击道。
赵原枝听到这句话瞠目咂舌,嘘了一声,故作高深道:“她家里还真的没别人,就她和她妈,我妈打探了好几次都不知道她父亲是谁。”
姜氶心对别人的家事不感兴趣,小口小口地吸着饮料,覃枫好奇心起,催促赵原枝:“啥意思,她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啊?”
“这事是我妈告诉我的,你们可别往外说啊。”赵原枝看气氛差不多了,认真地说道,完了还要求其他人不能说出去,覃榆和覃枫保证,姜氶心摇摇头,顾疏澜嘛,一开始就兴趣缺缺的样子赵原枝也就没强求,继续往下说:“十六年前,她妈妈是大着肚子一个人上岛的……”
“确定是十六年前?”顾疏澜突然插话,其余四个人奇怪地盯着他,顾疏澜摆摆手,“十六这个数字不好记,怕你记混。”
四人表情一松,赵原枝拍了顾疏澜一下,释然道,“怎么会,她家那璐璐海鲜店就是蒋璐璐出生那年开的,开店日期门口写着呢,不可能记错。”
覃榆说:“那她十六岁了,还没见过自己父亲?”
“很奇怪吗?”姜氶心放过了被他咬得扁平的吸管,眼睛圆圆的,“我也十六岁,我也没见过自己的父亲啊。”
赵原枝“切”了一声,“你不是说你父亲在你没出生前就去世了吗?你见过就怪了!”
顾疏澜看了姜氶心一眼,发现他既没有伤心也没有怀念,像是很平常地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没细想,脑子里全是那个叫蒋璐璐的女孩。
很快,几个男孩儿就说着其他事笑闹起来,顾疏澜没有加入,低着头查地图,直到姜氶心拍了拍他的肩膀,顾疏澜才抬头,发现姜氶心已经换了一身干爽的衣服正招呼他回家。
此时已经到了正午,太阳底下光着身子要肯定要晒脱一层皮,在海里游泳的人都陆续离开。几个小伙伴挥手道别,赵原枝走之前还在姜氶心的手臂上拍了一下,嘻嘻哈哈地边跑边说:“你怎么就晒不黑呢?”
姜氶心被突然袭击,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跑远了,他揉着被拍红的地方冲赵原枝说:“嫉妒没用,天生的!”
顾疏澜坐在车后座上看着姜氶心背书包走过来,黑色背包带衬得他脸蛋白白的,确实是晒不黑,那白皮人神清气爽地走过来,说:“我先送你回家。”
“你还要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