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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晨。
乌醒石看着天一点一点变亮了。
穆子同还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但是也已经醒了,他有意无意地说:“左玉的眼睛可全在你身上,你知道吗?”
乌醒石一点也不奇怪:“嗯,我不但知道这一点,还注意到了欧阳丹的眼睛也在你身上乱转。”
穆子同转了一下身体,向着乌醒石了,还笑嘻嘻地说着:“说的好像我们遇到了色狼,还是女色狼。”
乌醒石没动:“这可是你说的,我可没有说哈。”
穆子同张开眼睛看着乌醒石:“我的意思是,你不要让她产生误会。你若真喜欢她也罢了,如果不喜欢,就要想办法让她死心。”
乌醒石依然看着房顶或者空气:“我一直表现非常好,没有任何没分寸的举动。可是,有些事我是没办法的,就像你没办法不教欧阳丹武功。”
穆子同一下跳了起来,瞪着乌醒石:“这你都知道!?我是实在没办法了,才跟她说了几句。”
乌醒石:“是呀,有些事就是没办法嘛。眼睛长在别人身上,是我没法控制的。”
“你是不是在想如雪?”穆子同问。
“是。”
“你就不能含蓄点儿?”穆子同又一次躺下去。
乌醒石没回答。他的确是在想,要是如雪在自己身边就好了。师父说过,会让如雪在自己最危难的时候出现。那么,什么时候会是自己最危难的时候呢?
“我们今天怎么办?去都督府还是——等?”穆子同问。
“不知道。”
穆子同笑出声来:“嚯,还有你不知道的事呢!”
“我爹为什么而死,到现在我都不知道。”乌醒石面无表情。
“你怎么又提这些。”穆子同做了个无奈的手势。
“因为我每天都在想这个问题啊。”乌醒石坐起来,要起床了。
穆子同也不得不起床,并且要在乌醒石起床前准备好一些东西。他边整理衣服边说:“不是你说的,要慢慢来嘛。”
“是。可是我也很着急,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人就挂了。人死了还能完成自己的计划吗?”乌醒石不紧不慢。
穆子同没回答。因为他没法回答。
乌醒石却还在说:“我在怀疑这一切的意义。我特别羡慕那些直来直去的人,要报仇就直接杀掉仇人就行了。我呢,到现在不知道自己的杀父仇人是谁,却得整天做这些跟复仇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
穆子同停了下来:“欸,这是我之前问你的话,你现在又拿来问自己。你不是说了吗,最慢的往往是最快的。”
“我在骗你,更是在骗自己。”乌醒石也僵住了,说。
这是开玩笑吗?穆子同窜到乌醒石的身边,伸手摸了一下乌醒石的额头:“你该不会是病了吧?”
乌醒石根本就没有反应。
但穆子同看见乌醒石的眼中含着泪水,他缩回自己的手,不禁叹息起来。
“这样,我们不再管这些事了,直接回红叶谷。不问世事,过隐居的生活。你还有如雪,师父,我,还有玉狮子、如电它们。逍遥自在,无忧无虑,多好。”穆子同沉默了一会儿,直愣愣看着脚下的地面说。
“不能安心,那样做又有什么意义?”乌醒石轻轻说。
“那你说怎么做才有意义?”穆子同问,他有点着急。
“不知道。好像这一切都没有意义。一切的努力都换不来自己想要的东西。”乌醒石显得特别悲观。
穆子同有些诧异地看着乌醒石:他重来没有这样消极过,从来不曾像现在这样让人心生怜悯。
“你没事吧?”穆子同疑惑地问。
直到夏幽派人来请他们吃饭,这二位才从房间里出来。到了夏幽的会客厅,欧阳炯等人都已经在等着了。
夏幽见他们两个进来,忙问:“昨天晚上的事,我真是很抱歉。我堂堂将军府,让人轻易就进来了,还……”
乌醒石忙客气道:“这是谁都没办法的事。不过,这也许是件好事。”
欧阳炯笑道:“你是不是最后审问出来一些东西。”
穆子同说:“不错。夏将军,您就把那个家伙关在一个秘密的地方,说不定还能从他嘴里撬出些东西。”
夏幽:“好,我听你的。”
欧阳丹:“赶紧吃饭吧,为了等你们,我都忍饥挨饿了好大一会儿啦。”
左玉:“别说出来啊。”
大家都笑了。
正吃着饭呢,一个人进来禀报夏幽:“都督府派人来请您和湖州的朋友,一起入府商议大事。”
夏幽看了看大家:“还会有什么大事?”
大家都看着乌醒石。乌醒石也看了看大家,对夏幽说:“一定是朝廷的命令下来了。”
欧阳炯道:“廷寄!第二封廷寄下来了!”
乌醒石点点头。大家一阵兴奋。
夏幽喜上眉梢:“去,告诉来人,请他回禀毛都督,我们马上就到。”
那仆人下去了。
“如果真是朝廷的廷寄,我怎该么办?”夏幽现在更加佩服乌醒石了,也更想知道该怎样抓住这次机会。
乌醒石看着夏幽:“夏将军,你打算怎么办?”
“我打算赶紧组织人马,都督府命令下来,立即开赴野人谷。”
“错!您应该生病。”
“生病?”夏幽被乌醒石的话搞糊涂了。其他人也糊涂了。欧阳炯笑道:“乌公子,你开什么玩笑。”
乌醒石看了大家一眼,悠悠地说:“只有生病,才能组织起一只大一点的军队,才能多一点胜算。”
夏幽还是不明白,这生病怎么就能组织起更多的军队呢!
“现在我先不说为什么,咱们先吃饭,先去见毛都督。”乌醒石卖了个关子。
欧阳炯说:“对对,赶紧吃饭,吃完饭马上去都督府吧。你看,两个丫头都快吃饱了。”
可不是,左玉和欧阳丹一直在吃。
大家大笑。
都督府内,议事厅。
毛文锡这次早早就等在议事厅里了。夏幽等人进去的时候,贾林和华都司也在。
“夏将军,来来来,你看,真没想到,朝廷也知道了这件事。”
有人递给夏幽一本朝廷的廷寄,封皮上写着:五百里加急。
里面的内容大体上就是,提醒毛文锡时刻防御梁军的袭击,加强野人谷等处的巡逻,命令毛文锡应对梁军袭击漓州。
“这是不是左督上报朝廷了?”毛文锡看着欧阳炯,问。
欧阳炯得回答呀:“毛都督,这就不是我们这样职位的人能知道的啦。”
毛文锡撅着嘴,不过,欧阳炯说得也有道理。
“夏将军,这样,我刚才跟华都司、贾总管已经商议过了,决定让你带领骑兵两千,去边境巡逻,驻扎在野人谷,防备梁军的袭击。”
夏幽看了廷寄之后,正在那里盘算,需要多少兵马才能守住野人谷。现在一听毛文锡的话,他忽然明白了乌醒石的那句莫名其妙的“生病”论。
哈哈,原来是这样。
“啊,都督,”夏幽一脸的忧愁,“您要是昨天让我去领兵到野人谷,我是二话不说,马上就出发。可是,今天就跟昨天不一样了。因为,我病了。”
欧阳炯和穆子同、两位姑娘都差点没忍住笑出来。好在,没人注意他们。
毛文锡闻言大惊:“你怎么了?”
夏幽:“昨天回去之后,我心情郁闷,又加上多喝了几杯,昨天晚上就感觉浑身乏力。请大夫看了看,说我这是肝气郁结之症,开了药,说要休息十天以上,否则会引起大病。”
毛文锡咂咂嘴:“哎呀,怎么这么不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