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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他像逆徊生这般,逐影真不敢与他合作。

逐影思索着,脚步一个踉跄。

与魔神一战,他消耗极大。

方才魔神不惜遭受重创,强行冲破他的天?雷诛魔阵,逐影也同?样受伤不轻。

没有肉身养护,他需要立刻闭关养伤。

正打?算交代那两个族老?处理善后事宜,才发现他们竟然都已殒命,死于?亦孤行手中的苦海剑。

逐影难以?置信,这两个族老?怎么?说也是人仙巅峰期,竟被他当场诛杀?

想起来还?有一位族老?,被他派去魔鬼沼游说漆随梦。

为何漆随梦来了,她?却没回来?

逐影以?她?留存的血气感知,发现她?的血气已经消散,也死了,死在了魔鬼沼?

不可能是剑笙杀的。

因为剑笙从前以?儿子的命立过誓言,他重视漆随梦胜过性?命,一定不会动手。

沈云竹烦躁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考:“逐影,可以?将万象巫开启了,密不透风的像个牢笼。”

逐影说道:“关闭之?后短时间内无法?开启,需要等一等。”

他撒谎了。

万象巫可以?立刻开启。

但剑笙强行支撑四方盘,耗尽真气,已是回天?乏术。

大祭司不愿出手对付燕澜,强行步入天?人五衰,估计命不久矣。

三位族老?也都死了。

谁来守五浊恶世的大门?

沈云竹和逆徊声若是联手去攻大门,以?逐影此时的状态,真不一定拦得住。

只能暂时拖延,先休养一阵子,想个妥善之?策再说。

……

“阿拂?”

迷迷糊糊中,姜拂衣听见有人在喊她?。

脑海里“嗡”的一声,挣扎着清醒过来。

亦孤行盘膝坐在一侧,关切着打?量她?的情况:“醒了?可有哪里不适?”

“亦前辈?”姜拂衣双掌撑地,坐起身,打?量周围的戈壁荒漠,“这里是温柔乡?不像啊。”

她?记得自己追着燕澜跃入传送门,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亦孤行朝南边望过去:“况雪沉应是撑不住神器,导致我们提前掉落,不过这里距离温柔乡已经很近。”

姜拂衣环顾四周:“其他人呢?”

最想问的是燕澜人呢,他还?受着伤。

又禁不住想到柳藏酒,眼神更是添了几分黯然。

亦孤行拿起手边的苦海剑:“他们应该也落在这片区域,我醒来之?后,凭剑感觉到你在附近,先来寻你。”

姜拂衣抬起头,只见头顶上浮着一柄撑开的伞,为她?遮挡着晌午的烈阳,先说了声“谢谢”:“看来我昏过去好一阵子。”

亦孤行方才为她?检视,发现她?竟然没有心脏:“你之?前在飞凰山元气大伤,身体本就?虚弱。”

姜拂衣稍作调息:“我没事,我想去找燕澜。”

现在无法?通过同?归联络燕澜,同?归里塞满了宝物,一旦启动,宝物可能会溢出来,很难再塞回去。

亦孤行提剑起身,收回伞,又取出一柄剑状的大飞行器:“走吧。”

姜拂衣随他踏上飞行器,站在尾端,目望他控剑起飞。

亦孤行道:“我也要去寻魔神,他先是强行出关,又强行冲破逐影的法?阵,情况估计不妙。”

听他提起魔神,姜拂衣道了声歉:“对不起。”

亦孤行微微愣了下?,转头看向她?,目露不解。

姜拂衣解释:“您的苦海剑入魔,会反噬我娘,这事儿魔神知道,您不知道,其实怪不得您。但因为之?前对魔神存在很深的误解,以?至于?我在心里觉着您吧……”

有些难以?启齿。

亦孤行懂了,苦笑道:“觉得我愚蠢的可笑,被魔神欺骗四百年,竟然从来不怀疑他并非当年在海边诛杀海妖、拯救苍生的神明……怀疑你母亲的眼光,为何会赠剑给我这样一根筋的蠢货。”

姜拂衣讪讪:“如今我明白了,怪不得您会被骗。知道被骗,还?回去魔神身边。”

四百年相处,亦孤行才是最了解姜韧的人,看到了他残存的神性?。

与其跟着几个不熟悉的“弟弟”搭伙救恩人,还?不如回夜枭谷跟着魔神更靠谱。

亦孤行却摇了摇头:“我不冤枉,以?始祖魔元洗剑会反噬到你母亲,的确是我的过错,我也想不通魔神为何要这样做。”

姜拂衣多少能猜到一点:“我娘意识受损,常年疯癫,魔神见到她?赠剑给您,猜到她?的意图,便想让她?再疯一些,多送几柄,这样救她?出海的力量便会增多……他的思路,我实在是很难评价。”

亦孤行低头看向手中苦海剑,颇为自责:“但早知今日,之?前我不该将苦海交给凡迹星清洗。洗掉魔气,我很不适应。不然一早就?能杀掉那两个族老?,去帮你们。”

姜拂衣道:“那您不如责怪我们家族的剑,将你们一个个困在了人仙巅峰,无法?步入地仙。否则,以?您的年纪和悟性?,如今的修为不会低于?魔神,和逐影也有一拼之?力。”

这样,姜拂衣就?不必担心凡迹星几人会有生命危险,没人去救她?的母亲。

她?可能将“父亲”全都喊来,一众地仙剑修直接将巫族掀翻。

不过,姜拂衣方才指点漆随梦使用沧佑剑时,对石心人和剑傀,又增加了一层了解。

母亲的心剑剑主们,如果想要突破地仙,未必需要断剑证道。

他们无法?突破地仙,大概是剑气不足。

因为其他剑修进阶,吸收的是天?地灵气,再转化为剑气。

心剑剑主不同?,他们反过来吸收剑气,凭借剑气修炼,不受天?地灵气的影响。

而心剑的剑气,就?只够他们步入人仙巅峰。

等她?母亲从封印出来,为凡迹星等人的心剑注入更多剑气,他们几个想要突破地仙应该不难。

姜拂衣先不告诉亦孤行,毕竟这只是她?的猜测,万一不对,岂不是让他白期待一场。

“也不知道闻人前辈推算的怎么?样了……”

姜拂衣以?前着急,单纯是想救出母亲,和母亲团聚。

如今还?存了求救的心思。

原本,无论面对的敌人多强大,姜拂衣始终揣着一股兵来将挡的气势。

看到被重塑的柳藏酒之?后,她?才逐渐生出了几分不知所措。

……

一处山洞中。

燕澜肩膀上的那支荆棘刺,被硬拔出来,他从昏迷中被痛醒,冷汗瞬间湿了里衣,忍不住一声闷哼。

剑笙数落道:“怎么?长大了也变娇气了,这点痛都忍不了?”

燕澜的意识尚未清醒,却咬牙忍住。

漆随梦抱着剑,背靠山壁站立,视线落在剑笙身上。

他能够看出来,剑笙的状态极差,不适宜在为燕澜疗伤。

漆随梦主动请缨,剑笙不答应,估计是担心他下?手没轻没重。

而燕澜痛醒时,剑笙口中数落着他,握着荆棘刺的手却在微微轻颤,并且攥起袖子,小?心翼翼的帮他擦了擦额头的汗。

漆随梦有些恍惚。

剑笙为了救他性?命而犯下?大错,且直言不后悔,好像在意他这个儿子,胜过世间一切。

但漆随梦自从知道真相,并没有一个很直观的感受。

“听说”,全都是“听说”。

充满了不真实感。

他甚至有一些怨恨剑笙让他成为了一个罪人,从此在燕澜面前抬不起头,无法?理直气壮的和燕澜争夺珍珠。

此刻,漆随梦看着剑笙悉心为燕澜疗伤,恨不得替燕澜受伤的模样,竟然后知后觉的感受到了这份亲情。

体会到了剑笙对自己的付出。

漆随梦心底的一个窟窿,似乎正在被填满,愈合。

剑笙扔掉那支荆棘刺,伸出手掌,掌心悬停在他伤口上方:“小?刺残留在你体内,不吸出来很快会腐蚀,忍着。”

漆随梦再次走上前:“我来吧,你……”

他踟蹰了下?,“爹,您先顾着点您自己。”

这声“父亲”,令剑笙脊背一僵,却并不觉得意外。

从漆随梦做出选择之?时,剑笙就?知道,他这个儿子不算太?差,至少比他强得多。

“我顾不顾着点,已经无所谓了。”剑笙笑了下?,摆摆手,“一边待着去,不要妨碍我。”

漆随梦嘴唇翕动,没吭声,又退回去。

看着剑笙将几十个小?刺吸出来,取一颗丹药,以?指尖捻成粉,洒在燕澜的伤口上。

半响。

燕澜睁开眼睛:“父亲……”

他的意识随后才清醒,才想起来父亲已经不再是父亲,面色微变,绷紧了苍白的嘴唇。

燕澜想要坐起身,牵扯到肩上伤口,痛的浑身一颤。

但他还?是咬牙坐了起来:“阿拂呢?这里好像不是温柔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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