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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说他这种眼神,饶是我在地狱见过大风大浪。我见过审讯中罪人对亲友的思念,见过坠入地狱因为痛苦而悔恨的人,却都不足以去描述他在看见我身边娃娃们充斥的感情,是喜悦,又或是惊讶,还是怀念,亦或是苦涩,在沉寂过后带着一丝挣扎。
那是我不曾见过的景象。
人的情绪,真的可以做到这么复杂吗。
他甚至在颤抖。
虽然极力克制了自己,努力让自己稳如泰山,不动声色,但是他的眼神无法欺骗其他人,他看上去很悲伤,所以他的一切都在因他而悲鸣。
还不等我仔细观察一眼他的神情,他闭上了眼睛。
从无法禁锢而汹涌澎拜的情感中走出来,换上了面无表情的面孔,那双眼睛刚才还盛满了无法言喻的感情,现在的状态就和一开始进来的样子没有什么差别。
嚯,还是一个变脸高手。
这换脸的速度看呆了我,刚才分明难过到要马上就要哭出来的样子,现在就变成了冷酷特工,下一秒可以开枪一瞄一个准的精英高手。
这什么叫做收放自如啊,什么叫控制力极强,全程围观了安室透的感情变化,令我忍不住后仰感叹。
但是他的确还是很难过的样子。
这是被憋下去了?
我忍不住暗自咂嘴,这都压的下去,不会坏掉吗?
某种意义上,真可怕啊,这个男人。
娃娃虽然令他短暂逗留了一会,但是他貌似还有任务,他恋恋不舍地又看了几眼它们,站了起来,他离开了客厅。
我亲眼目睹他离开的背影后,室内又恢复了一片寂静。
估计小白都睡死了,这家伙外面电闪雷鸣都喊不起来的,所以这好像大大方便了安室透的动作,他好像只是在上面溜达了一圈,就回来了。
然后又继续蹲在沙发前面出神。
我觉得他的心都被旁边的娃娃给掳走了,其实就根本无心干自己的一开始想要干的事情。
只见他伸手去碰了碰其中一个娃娃,视线有限,我不知道他在摸谁,但是他眼睛亮亮的,就跟头一次得了玩具的小孩子一样,爱不释手。
我感觉自己眼皮跳了一下,有些惊疑不定。
不会吧,不是我想的那样吧。
小偷行为可耻哦?
虽然我满是不赞同,但是他怎么会看出一个娃娃有那么多心思呢。所以我就眼睁睁看着他小心翼翼拿起了其中一个,我看见了,是景光。
左右检查了一会,甚至还扒拉了一下景光的衣服,然后他顺势放到了胸口的口袋。
那动作啊,行云流水,非常自然,甚至不带一丝犹豫,就和饭堂里吃饭拿筷子一样天经地义,看的我是直呼这位先生好心态。
拿人家的东西手都不会抖的,想必是惯犯了。
不过他把景光娃娃又拎了出来放进上衣左侧的口袋里,放个娃娃都这么多事的吗?
在我骂骂咧咧甚至想吃人的目光下,他接二连三将其他娃娃拿走了。
是真的非常流畅这个行动过程。
有没有一种可能,这才是我家?
将其他娃娃收走后,他好像露出了一种心满意足的微笑,虽然不太明显,不过是实打实的开心,得到了想要的玩具,还是超级加倍的那种。
已经无力吐槽了。
我自暴自弃躺在原位上,开始思考明天如果变回原样要怎么收拾残局。
果然还是先把这个金毛打一顿吧。
跟松田一起的那种。
大家都是同期生,警校里光明磊落毕业的人民好警察,怎么几年不见,你就干起偷偷摸摸这一行当了,一偷还是偷好几个,我忍不住指指点点,而且为什么连溜进别人家都这么熟练,一看就是有经验的。
要打,实在要打。
现在只剩下我一个了。
他的口袋真多啊,容量也挺大的,我忍不住感叹,塞了五个巴掌大的娃娃,浑身上下居然没有一点鼓囊。
把旁边的娜塔莉娃娃也收入囊中后,他终于把把目光放到我身上了,从他的眼睛中,我居然读到了嫌弃的意味。
怎么了?你在嫌弃什么啊?都是娃娃,不要区别对待好吧?
拒绝孤立任何一只娃娃好嘛?
他好像对于我有拿捏不定的想法,因为他的动作没有刚才的果断干脆了,反而显得有些迟疑。
我静静地躺着,静静地看着他,就要瞧瞧他要干什么。
他站了起来,从沙发前的茶几上抽了几张纸巾将我包裹,被白色纸面覆盖的我一脸懵逼,紧接着一只大手完美的抓住了我,就好像检查出厂娃娃的质量一样,同样的,也将我来回翻转查看一番,该谢天谢地他没有直接掀开我衣服,不然我真的忍不住跳出来。
大手抓着我的脑袋,还捏了捏。
感觉,头要被挤爆了。
我非常清晰地感受到我脑子里的棉花因为他的动作在错位游走。
大哥,我头里没有放任何高科技产品,求求你了,别再捏了。
没有将我像其他娃娃一样放入口袋中,而是隔着纸巾抓住我,行走的时候都能感受到潮湿的夜风嗖嗖吹进来。
我脸对着地下,在他走路的时候因为动作起伏,偶尔可以看见地面。
完全就是被区别对待了嘛。
即使是一手握着我,这个男人单手就可以搞定一切,感受着宛如过山车一样的颠簸,他应该是从我家后院爬墙出去了,等到他的动作不再那么强烈,应该是站在了平地,或者说成功从我家宅子出去后,我听见有一个男声响起。
“降谷先生……”有点熟悉,但是想不起来是谁。
“回去再说。”安室透压低了声音。
“是。”
那降谷先生又是谁?
就在我风中凌乱的时候,他们的动作好像加快了,随着车门打开的声音,我好像被人扔到了座位上,就那种非常不在意的一抛,在座位上滚了滚的我,最终形成了一个脸对椅背的姿势。
有点生气是怎么回事。
而且,这个人居然不给我系安全带!
副驾位不系安全带等同于谋杀!
多危险,虽然是娃娃也不能这么忽视我的安全啊,尤其是你开车开的跟跳楼机一样刺激。
已经不是第一次因为惯性和车门贴贴的我生无可恋,这人开车太危险了吧。
还有一次在座位边缘蠢蠢欲落,不过被手疾眼快的安室透一手抓住又塞了回去,他好像终于良心发现了,在一次等红绿灯的时候给我拉了一下安全带,虽然我的身高好像只能够悬空被勒住。
就想起西洋有一件作品,叫什么,受难的耶稣。
不要仗着交通科半夜查的不严就为所欲为了,而且居然还肯乖乖等红绿灯,我以为他会直接视而不见。
我在内心满肚子的牢骚,都是针对于这个男人。
所幸的路程很快就结束了。终于结束了,隔夜饭都能给你晃出来的车速,娃娃里的棉花都能摇出来的节奏。
躺在座位上的我真的躺平了,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
毕竟只是一个身体里都是的棉花的娃娃,棉花娃娃有什么心思呢。
我这么安详地任由安室透拿起我,离开了车。
不过这时候视线完全被白色的纸巾挡住了。
只能凭感觉他一直在走。
至于去哪里,我也不知道。
听到狗叫声后,我才猛然意识到小白,要是明天起来没看见我们,这孩子说不定就急哭了,估计会嚎到邻居家过来。
“哈罗乖。”
是哈罗呀,脑海里的记忆一点一点的起来了。
又是非常的随手,将我放在了桌子上。
就跟街边买的菜一样,更正确来说,是买菜时候赠送的那根葱。
已经习惯了。
不过因为动作幅度,原本盖住我的纸巾滑落下来,使得我看清了这个地方的模样,一间不算大的公寓。
旁边安室透还在逗弄哈罗:“好了,乖,我有事要做,自己玩去吧。”
仰躺在桌面上,我眼巴巴看着安室透的大手又一次朝我袭来。
紧接着是一片湿湿的东西在我脸上揉搓。
手法一点也不温柔,甚至说非常粗鲁,我觉得眼睛的线都要被擦烂了。
“怎么就你臭臭的?”一边□□,一边自言自语,我听了是火冒三丈。
什么叫就我臭臭的?
诽谤啊!我告你诽谤我!
激动过后我逐渐冷静下来,想起不久之前发生的事情,于是我暴怒的头脑渐渐冷却,好像,是有那么一回事,被小白舔了一遍。
回想起刚才的事情,我一阵无语。
所以,我真的臭了?自我怀疑中我再也没有反感他的动作粗鲁,擦干净就好。
不知道把我擦了几遍,他终于停下来了,满意的看着我。
“搞定。”
真的是thank啊。
我也很满意。
他摸了摸我的脸蛋,像是想起了什么,走了出去,从阳台上拿起一个带夹子的衣架,将我衣领夹住,就这么随手挂在了晚风阵阵的阳台。
眼睁睁看着他关上了阳台的玻璃门,蹲下去和哈罗玩耍,这个狗男人终于从口袋里面变戏法一样将从我宅子里顺走的几个娃娃一个一个摆在桌子上,我极其幽怨地盯着里面相亲相爱的一家人,为什么我就这么凄凄惨惨被挂在阳台上?
我和里面的几个娃娃遥遥相望,虽然他们没有了声音,或者思考,但是感觉他们好像在看我笑话一样,尤其是松田,这家伙戴了墨镜后贼兮兮的。
风吹动着衣架,连带着我也轻轻晃动,慢悠悠转了半个圈,又缓慢回到原位。
看着底下的楼层,还有模型一样的路灯,我咽了一下口水。
我真的会谢谢你,安室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