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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长街之上,一辆疾驰的马车骤然一顿,紧接着化光而去,露出了背后的少年。
还有他背后那群目瞪口呆的人。
“造型失误。”
叶青玄摇头,“谁家的马车两个轮子不一般大还跑得这么平稳这么快?”
他穿过了毕业生残留下来的错愕幻影,继续向前,然后顺手将路边的一个招牌给照了一下。
“卧槽!”招牌惊叫,旋即化光而去。
叶青玄斜眼扫了他一眼,“透视效果完全不对,打回去重练。木匠又多手残才能做出这种招牌来?”
他继续向前,校徽拍在一根路灯的,他抬头看着路灯,眼神无奈地叹息:
“你摸着良心说话,哪里有路灯长得跟烟筒一样的?。”
路灯一抖,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化光而去,只留下一道袅袅消散的悲鸣:“我长得胖也有错么……”
叶青玄继续向前,背后那群呆滞的学生已经变成了行尸走肉,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完全已经快要没有思考能力了。
怎么回事儿?
究竟是怎么了?
这世道为什么忽然变得这么邪门?老师在哪儿?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啊……
就在所有人的凝视中,叶青玄的脚步忽然一顿,回头走向人群。学生们一阵扰动,赶忙为他让开了路。却看到他直接右拐,走进了一家咖啡馆中。
热情服务生迎上来:“请问要点什么吗?”
叶青玄视若惘闻地推开他,走进其中。
就在窗外,所有人看的清清楚楚,叶青玄穿过了吧台、客厅,最后停在了墙角,抬头看向面前的油画。像是在说什么。
油画一动不动,沉默不语。
叶青玄眯起眼睛,从旁边地桌子上抢过了一个煤油打火机,‘啪嚓’一声点着火,凑到了油画旁边。
“再不老实一点,我就烧咯?”
“等等。别烧!别烧!”
油画竟然扭动着从墙上爬下来:“我变得没错啊?!我仔细检查过了!”
“回去好好补习艺术史。”
叶青玄毫不留情地将油画点着,“这条街都是几百年前流行的是古典主义装饰,哪可能挂一张一百多年之后的洛可可风格的壁画!简直不要太醒目。”
校徽一照,焚烧中的油画消散无踪,只留下一地麻灰。
“你的打火机。”
叶青玄随手将打火机丢还给了目瞪口呆的客人,然后顺手将他嘴角点燃的雪茄摘下来,在咖啡里熄灭。
他微微一笑,挥手道别:
“公共场合,不要吸烟。谢谢。”
……
第六个小时过去的时候,整个环境再次变化,从阿瓦隆的街头,变成了荒岛,猛兽丛生,学生们甚至面临生存压力的挑战。
叶青玄刚刚见过一只鹦鹉被老虎在后面紧追不放,尖叫着:“快抓我,快抓我。我不想被吃掉……”
然后,他就顺手笑纳了这送上门来的五十学分。然后将老虎也顺便宰掉。
这老虎在以太密集区中出生,竟然有了抗性,而且变异程度也不低,委实废了叶青玄一番功夫,险些马前失蹄,翻船在了阴沟里。
“只不过。变成石头就算了,但你至少要有点名头吧?”
他抬起手踢了踢脚下的那块岩石,“花岗岩?辉绿岩?还是石灰岩?这岛上的火山这么多,你至少变成火山岩吧?”
每敲一下,石头就抖一下。到最后已经自暴自弃:“随便什么岩吧,反正就长这样了!”
“那你就死了活该。”
校徽横扫,五十学分入手。
“你准备去哪儿?”
叶清玄斜眼看向身后,在他身后,一个蹑手蹑脚,正准备逃走的奇怪灌木僵硬在原地。
灌木的动作一僵,扭了一个角度,像是缓缓回头:“我、我哪儿错了?”
叶清玄忽然问:“你一定没朋友吧?知道为什么吗?”
“嗯?”灌木的声音明显有些心虚,“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还不是因为这个造型丑到没朋友?”
叶清玄掏出校徽照了他一脸,“拟态都拟这么丑还想毕业?滚回去重修!”
“呜呜呜呜……”
灌木啪的一声消散无踪,隐约可以看到那个毕业生一脸心碎的身影。
“还有你!”
他指了指旁边那一艘搁浅在滩涂上的破船,“我都没看你,你抖什么?”
“我、我……”
破船无辜地躺在海水的冲刷中,强行辩解:“我冷还不行么?!”
回答他的是盖在脸上的校徽:
“那就给我回去换身衣服再来!”
啪!
破船消散无踪,校徽再震,又是五十学分入手。
“到现在,还有人没有搞清楚规则么?”
叶清玄缓缓摇头。
实际上,试炼的重点其实完全不是学生对以太和乐章的掌握,也不是拟态的造诣。
――而是观察力。
从已经熟悉习惯了的‘安全地区.学院’还有从喧嚣复杂、动荡变化的混乱地带.皇后大道,紧接着又是危机四伏的火山荒岛。
不论外界环境如何变化,学生们都必须从中寻找到不和谐的地方,然后将将其铲除!
看似玩笑一般的试炼方式下,考验的是学生的眼力、决心和果断,唯有这样才能够发现隐藏在暗处的危机。
或者,化身其中,变成别人的危机。
只有这样,有朝一日,进入危机四伏的黑暗世界之后,才能从那个就连重力都变化不定的可怕世界中生存下来。
叶清玄环顾着周围的情况,继续稳步向前,向着岛屿的中心,那个熔岩沸腾的火山口前进。
越接近火山。地面上的裂隙就越多,滚烫的蒸汽从裂隙中喷涌出来,那是沸腾了之后的硫磺温泉。
而就在午后的天空中,隐隐地钟声传来,昭示着下一轮变化在不久之后即将来到。
“时间不多了吗?”
叶清玄自言自语,一发霜结射线给屁股下的石头降了个温。然后毫不客气地就背对着火山口坐下去。
他环顾四周脚下,庞大的荒岛之上,密林、滩涂、黄沙,烈风从远处传来,带着沸腾的水汽,滚烫炽热,卷起了他的头发。
熔岩为白发镀上了一层火红的光,像是燃烧起来了。
他俯瞰着世界,捏着指节。喃喃自语:
“――抓紧最后的机会,搞一把大的好了。”
崩!
在他指尖,银色的弦戒释放出隐约的琴声,琴弦接连不断地从空中展开,纵横交错,架设在他的周身。
他的手指抬起,将按落的瞬间,又犹豫了一下。思索片刻之后。五指微微变化,控制着琴弦变化。
纵横交错的琴弦挪移起来。文武七弦悄然变动着,变得纤细而修长,并列在一处。有三个琴弦消散成银色的光点,又在他的右手中汇聚成一支修长的琴弓。
这是九霄环佩的拟态幻化,在真正激活之后,变化的便不止是外形。它能够将自身的结构和频率调整到完美适合乐章的程度。
“要是让列祖列宗知道我一首琴曲都不会。只能把九霄环佩当做小提琴来用,也一定会气的从棺材里跳出来吧?”
叶清玄一边毫不在意地在叶家祖坟的坟头上蹦着迪,一边右手的琴弓搭在颈间的琴弦上。
清澈如薄雾的旋律至此涌现。
在海潮席卷的遥远回声中,在地壳爆裂,炽热的水汽喷上天空的轰鸣里。在熔岩沸腾、灼热的‘水泡’破灭的清脆声响中,在充斥了整个荒岛的混乱喧嚣中。
有无人察觉的隐约曲声响起。
它如同雾气一样飘向了四面八方,渗入了每一个声音之中。微不可查,却又无处不在。
“他在干什么?”
山脚之下,茫然地学生抬起头,看着那个最高处,悠然拉琴的少年。如此惬意和淡定,仿佛已经放弃了试炼,全身心地沉浸在了旋律里。
在他们的脚下,岩石的裂隙中,沸腾的温泉散发灼热蒸汽。蒸汽氤氲在空气在,隐隐凝结成了一根漫长的水线。
那一根微不可查的水线像是骑乘着旋律,驾驭着音符,随着隐约的旋律延伸,向着四面八方。
一根,两根……数十根水线从最高处向着四周扩散,被炽热的风卷着,送往了更加遥远的地方。
占据了得天独厚的地理之后,《波莱罗》的旋律回荡在这整个荒岛之上。
第一小节结束,随着微不可觉的曲调增强了一分,融入海风和潮汐里,渗入了每一个角落。
紧接着,第二小节、第三小节开始了。
每一个小节的开始,都令水线的数量和长度以几何倍数暴涨。直至此时,那旋律依旧黯淡而隐约,哪怕仔细听闻,也无法辨认出它的存在。
这一首漫长的曲调来的悄无声息,无声地渗入了万物之中,潜伏在每一个角落里。汲取着水汽和以太的力量,增强,增强,再增强……
第六小节!
那铿锵的曲调终于冲破了一切杂音的干扰,回荡在荒岛之上,回荡在所有人的耳边。
那些学生茫然地抬头,看向四面八方,辨识着旋律传来的方向,可是却一无所获。
那旋律从每个人的耳边响起,像是喃喃自语。轻松而明快,宛如阳光,引领着他们不由自主地沉浸在其中,难以辨别远近和距离。
水汽氤氲,无数念线驾驭着海风,飘落舞动在岛屿之上。
就像是翩翩起舞的舞娘,动作如此轻柔,却带着动人心魄的美,在轻柔的舞蹈中,显露出昂扬铿锵地节奏。
旋律在那节奏中增长,变化,自弱至强。像是酝酿了一整个夏天的洪水冲破了堤坝,暴烈而迅捷的回荡在整个荒岛之上。
不知何时,旋律自轻柔化作了热烈,回荡在每个一个人的耳边,在他们的心中投下了鲜明而浓烈的‘意像’。
闭上眼,仿佛就能够看见那妖艳而绮丽的舞娘在狂舞,她披着如火焰一般的红衣,转身时,裙摆掀起,便像是燃烧的火焰。
她踩踏着旋律的节奏,舞动在每一个人的心中。
在那狂乱的舞蹈中,火红的裙裾仿佛将整个荒岛都彻底覆盖。
――这里,已经变成了她的舞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