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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叫燕叔叔的那个人,名字是燕子匡。在一间宫殿外他停下来叫妹妹站住。然后要独自带我去见雪漠。妹妹没说什么。我有些担心,却没表现出来。
宫殿的地面和房顶都光滑得像是镜子。我看着无数个自己倒着正着向前走,感觉越来越不好。
燕子匡说:雪公子,你真的忘了过去了吗?
我说:嗯,好多事都记不起来了。
他点点头说:哦。
走出宫殿豁然开朗,出现在面前是一个桃园,正是三月,桃花艳艳,粉红色一片,把这块土地全部淹没在了其鲜艳下。这里便是翼王宫的中心地带。也是王宫最高的地方,所有宫殿楼阁都围绕着这块土地建成。我们踩着花瓣一直到桃花深处。
桃花深处,一个人,一张桌,一壶酒,两个空杯。
燕子匡说:他就是帝君,他要单独见你。
我小心翼翼向前。
慢着!
我回过头,燕子匡说:雪公子,所有见帝君的人都得把身边的武器卸下。
我说:哦把入魔剑递给了他。
雪漠穿的的衣服,毛茸茸的蓝色,覆盖了他的身体还不够,还盖地面上上,衣服上落满了花瓣,仿佛他在这里已经坐了好几个世纪。
他将两个杯子都倒满了酒。自顾自端起一杯放在鼻子前嗅来嗅去。
我走近说:参见帝君。对于剑国的君臣之礼我是一点都不懂。只是欠了欠身。
他另一只手突然提起一个饰品。好像是一个玉佩。然后说:坐。
我坐下说:帝君...
他说:这东西你从哪得到的?
我又仔细看了一遍那饰品。是一个月牙形状的东西,碧玉色,上面雕刻着一只翼鹰。
记住,这东西你只能见两次,第一次是现在,你的记忆会遗失,你会忘了我甚至会忘了你自己。等你见到雪漠他一定会给你再看他。到时候你就会想起一切。那时候你才会有机会杀了他。
我突然想起这段话,大脑中一个人在反复对我说着,又看向雪漠,他也在注视着那东西,已经入神。
我想起来了,我是一个刺客,我接受了一笔任务,杀雪漠。这是一个庞大的阴谋,首先雪漠是一个极其聪明的人,一统剑国以后,任何陌生人都没有接近他的机会。其次,雪漠的剑术深不可测,据说它曾和叶琊交手,结果是他胜了,当然作为一个皇帝他是不能输的,但是他敢和剑圣比试已经足以说明问题,我必须想办法取得他的信任然后才有机会杀了他。
而这个月牙不只可以代存记忆,它还能让雪漠失掉戒心。这是他给一个女人的定情信物。
此刻就是我下手的最好时机。
致命的是,我想不起来杀了他有什么好处。而且当我不看那月牙的东西时,我的记忆就很模糊,完全无法确定其真实性。
这东西你从那得到的。
对不起,帝君,我忘了。
他把月牙握在了手心,目光逼视着我。看了一会儿,缓慢地说:你记得一个女人吗?她住在湖边,头发经常浸在水中。
我摇摇头。
他转而问我:喝酒吗?
我还是摇摇头。
他轻轻笑了笑说:好吧,不谈这个了。你知道我为什么救你吗?
我表情僵硬,连自己都觉得这脸该做点什么。僵硬地说:不知道。
他说:因为燕子匡说你是个武学奇才,剑圣看了一定会喜欢。我就把你扔在了剑圣会路过的地方。果然,他很喜欢你。
我只觉得自己是个物体,可以被他扔来扔去,杀气又多了一层。
之前杀你的人我已经调查过了,是苍雪派的人。你杀了他们门派一个重要人物。你现在出了翼城他们便会继续杀你。所以你以后最好留在翼城。
我杀了谁?如果这真的是个阴谋只是为了骗取雪漠的信任,那苍雪派必定也掺和在了其中,我不可能为了一个阴谋真正去杀仓雪派的人,也就是说,他们在和我合谋骗雪漠,我和苍雪派肯定有关系。我现在真想去苍雪山问问情况。
我说:嗯,我最近不会出翼城。
雪漠说:还有件事,落言王是我兄弟,她的那个女儿,你要好好照看。
这是最让我意外的地方,看他说话的语气似乎是想把妹妹的终身大事托付给我,可是这几天一直是妹妹在照看我,看样子真是来日方长了。
雪漠说:这个给你吧,说不定什么时候你就想起来了,想起来了你到皇宫来告诉我。他把那个月牙状的东西给我。
那东西握在很温暖。
我的左手接过它,右手下意识便想去抽剑,才想起剑已经被燕子拿走了,我应该杀了他,现在很多东西又出现在大脑中了,那个给我玉佩的人是无双的师弟。我们筹划了半年之久,每一步都想好了,半年前我去洛城杀了雪漠的女人并抢走了那个月牙状的东西,那东西叫忆镜是一个法宝。人可以将回忆放在其中,从而忘记一些东西,月牙的上方有一个极细的小孔,那个地方被称作忆眼,当你把视线焦点对准那个地方时你就会完全记起放在其中的回忆。我将我的记忆放在了其中,然后假装被仓雪派追杀,逃到翼城,并且将忆镜挂在胸前,然后在雪漠去翼城猎场打猎时,重伤出现在他面前,他看见忆镜会救我。等我伤好以后会将拿着忆镜问我他女人的事,到时就是我下手的最好时机。
现在,就是那个关键的时刻。
我回忆起来了我学过的苍雪派的剑法,裂天剑法。此剑法讲究的是一个快子,出其不意,一击必中。
你还有什么事吗?
我支支吾吾,用这个时间来想到底要不要杀他。剑圣收我做了徒弟,也许这还是一个更大的阴谋,具体的细节我得去看看镜眼才能想起。说不定仓雪派料定我会被剑圣收为徒弟,要等我学完剑圣的功夫来杀了剑圣呢?
一切都得小心翼翼。
她是不是死了?雪漠突然抛出这个问题。他太想知道那个女人的情况了。
我说:帝君是问刚才提到的那个女人吗?我真的不知道。
他手掌用力拍了一下头说:哦,对,你不知道。
我说:我没什么事。我下去了。等我回忆起了,我会来告诉你。
他说:嗯。
我转身离开,余光扫到他还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看似发呆。我突然心有余悸,他看似发呆,但其实警惕性比谁都高,我贸然出手,很可能反被他擒住。
这像是我为自己不敢杀他找的一个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