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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明白,你反应为什么这么大!”
男孩懊恼、生气的声音响起,用着平时未曾有过的大声。
“不就是答应送她回家嘛,这有什么不对?”
“平常间我们一起同路回家,同路上学,现在她搬家了,离得远,今日你们排练完了时间必定晚了,到时候她路上一个女孩子会有危险。”
“想想往常间我们两人就总受她的照顾,眼下我帮忙一下又有什么不对!”
不对,很多不对!
憋在嗓子眼里的话吐不出来,她想起最近几日诸梦书看向他时不留痕迹的温柔与爱意,她知道这已经不是所谓的长他们一岁的大姐姐的照顾了。
可是看着男孩执拗而年轻的眼眸,她又不知从何说起。
像是鸵鸟一样,她不想让她的伊荏受到其他人的觊觎,哪怕是她内心一直亲近的梦书,同样她也不愿意将这一切全部挑破。
沉默了许久,她只轻言到。
“以往都是你陪我回家的。可排练那么晚的不仅仅只有她,还有我。”
“万一我出了危险怎么办?”
大概是听出了她言语下的松动与妥协。
男孩凑上来,带着嬉皮笑脸,凑在她的耳边,“不会的,我们家宁宁那么厉害,那么短的路外带一条小巷,宁宁大王一定能攻克的。”
“还是说——我们家宁宁,舍不得我?”
他眼角挑起,带着尚是少年还青涩的风流,斜斜的看着她,嘴角噙着笑。
她心忽地猛跳了一下,然后强装着面无表情,直接撑手就将他那随时随地惑人的脸撑到了一边。
他再次不死心地凑了上来,因为到底在学校有些放不开,只是虚虚地环住她,轻声道,“你忘了,我还送给你过一把瑞士军刀,那可是我的收藏啊,就相当于我在保护你好不好。”
“就只是今晚,只是这一晚上。”
女孩沉默,半晌,盯着男孩的耳朵因为鲜少撒娇而有过的一抹鲜红,嘴角也慢慢泛起温情,轻声道,“回家注意安全。”
男孩轻轻地嗯了一声,怀中不可忽视的少女的馨香让他不愿意撒手,他偷偷看了看四周,然后极快地将唇印上了女孩的脸颊,看着她的眼睛,低声说道。
“宁宁,不要担心。”
“我只心悦你。”
女孩一怔,旋即意识到他的意有所指,瞬间羞恼上了头,推开他就想要走,却被他拉住手,然后十指相扣。
……
镜子前眼里含着水汽的姑娘正怔怔地看着里面的人。
——精致的妆扮和可以说是有些简单的衣裙看起来是那样的不相符。
面上昂贵的脂粉,却像是在牢狱中的盛夏中无法避免的蚁虫一般,疼痛瘙痒,哪怕自己难受,也得忍着。
可是她现在忍受不了了。
一刻也受不了了!
她从嗓子眼里发出一声悲鸣,低下头,直到许久,低低的呜咽才弥漫着整个无人的洗手间里。
……
“先生,你的未婚妻还在找你,你现在守在女士洗手间门口,是不是有些不妥。”
酒店经理挂着疏离的笑容,冷淡地说道。
“这大概也不关你的事。”
伊荏面若冰霜。
“听着,她大概是没有认出你来,所以拜托你不要出现在她的面前。”
郝明一动不动。
心底燃着的火,烧了这近十年,终于在这一刻爆发,伊荏大步迈到对方面前,抓起他的衣领,“我告诉你!”
“当初是你把她送进警局的,她现在生活得很平静,你的出现只会让她重新想起那一晚!趁着她没有出来,你赶紧离开!”
郝明不动声色地用着巧力卸着男人的手劲。
“她不是我送进去的。”
“是她自己打电话报警的。”
他不知道那夜对于少年时的他该是有多么震撼。
大抵是一直以来默默守护着的琉璃花盏在那一刻破碎了,说不尽的惋惜与难过。
很奇怪的,见到那样鲜血淋淋的场景,他没有逃走,也没有喊人,只是静静地站在不远处,看着女孩的嚎啕大哭。
他想,这大概是唯一一次可以这样陪着她的时候了。
他看见女孩的哭声渐渐停止,看着女孩似笑非笑、似哭非哭地看着自己沾满鲜血的双手,看着女孩轻轻地捡起那把刀,双眼麻木空洞。
她一直都不敢再回头去看那具尸体。
她像是隔了许久,才回过神,从包里拿出自己的电话。
他听见她冷静地报了警,他看见她缓缓走了过来,来到他面前,用她那不复往日光彩的眼睛望向他,轻声地、无助地恳求。
“可以陪我一起去吗?”
“我害怕。”
一直到现在,他总莫名想到她。在那个夜晚,在她的哭声停下的时候,是不是在那一刻她便意识到她所拥有的都会离她而去,她的父母,她的亲人,包括她的……那青涩的恋情。
他眼睛轻眨了两下,回神看见这个在他面前还年轻气盛的男人,不再得体地继续保持着客气的笑容,而是嘴角挂着冷冷的嘲讽。
“说起来,总是和她一起同行回家的你,在那一夜又去了何处呢?”
伊荏面色一僵,原本捏紧的拳头也渐渐松弛了下来。
这时,洗漱间里发出了一声悲鸣,两人对望一眼,就想要闯进去,却在下一刻听见了呜咽声和开得极大的哗哗流水声。
“让她一个人呆一会儿吧。”
郝明直接单手拦住他,“那一晚,她也是一个人哭的。”
“比现在还要无助。”
他的目光从前方收回,望向他,眼里带着平静。
伊荏喉结动了动,紧紧抿着嘴,原本要推开门的手也颓然地放下,艰难地将目光移开,望向虚空。
不知道过了多久,里面的姑娘出来了,面容素雅,长长的眼睫和两鬓的发丝都还挂着细小的水珠。
她低垂着眼,身材纤细而瘦弱,好像一丁点的重担都能将她压垮。
可偏偏她还经历了这么多。
男子看着她苍白的面容,下意识想要伸手去抚摸,却被她不留痕迹地偏过头。
“我们谈谈吧。”
她没有看他,径直走了出去。快穿之不得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