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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向灯火通明的魔教大厅变得昏暗无比。
墨寻躺在地上,捂着胸口,一把擦拭着嘴角乌黑的鲜血,平静地看向沈殷。
“果然我猜测得没错,你已有二心!”
“是,只是教主你知道未免太晚了一些。”青年淡淡道。
“呵,我一直纵容于你,无论是杀了翼蛇,还是出去任务杀了同门,都没有怪罪。想着你主意大,说不定另有筹谋,甚至线报传来,你与安家沈家相认,我都还有所犹豫——想着你是否仅仅是为了借势而笼络江湖以达成魔教大业。现在看来,却是我识人不清。”
“教主想的没错。我认安家沈家,得到江湖名望,的确是为了笼络江湖势力。毕竟千阳沈家,还有武林盟主,这两者的号召力可比你辛辛苦苦挑拨百姓暴动,瓦解朝政要简单得多。”
沈殷无所谓地勾唇,“不过你的确识人不清。我这番动作并非是为了成就你们魔教的大业,而却是我沈殷的大业。”
“多年来,也多谢教主的教导了,只是现在是该你死的时候了!”说罢,他就准备用剑刺死这个被他重伤的男人。
哪知墨寻仍有后招!
一滴鲜血从指腹划出,弹在不远处静静看着这一切的少女额头上。
沈殷一惊,赫然转回头,看清是什么,又松了一口气,好整以暇地收回剑看着墨寻最后的挣扎。
“你,你怎么没有一点反应!”
墨寻又急又怒。刚刚他逼出了他的精血,按理来说少女身中王蛊数年,被这带有蛊母的血吸引,王蛊理应受到刺激而反抗。借此,他就可以来要挟沈殷。
却没有想到少女仍安好无疑。
他想到一个他从未想过的猜测。
“你把王蛊给解了?”他不可置信地问道。
“是。”
“不然若是没有一点能耐,又岂非敢对教主您不敬?”他礼貌地说着。“教主,您是时候该离开了。”说罢,毫不留情地将剑刺破胸膛。
“哈哈哈哈……咳咳。”墨寻笑着咳出了血,之前的惊怒不甘都化作了现在的无所谓与霸气,他平静地看着头顶上的那颗夜明珠,淡淡陈述着,“你也会有这么一天的。”
“——一个人就这样死去。”
他是从炼狱人心中打滚活了下来的,
所以从第一次登上这高位,他便明白会有这么一天——他也会被手下的人杀死。
而这一天,在今天,来了。
墨寻死了。
沈殷拿着滴血的剑,剑尖着地,血流了一路,走到少女的面前。
“他死了。”
“你呢?你以后还会跟着我吗?”
她沉默,“你以后并不需要我。”
青年定定地看着她,倏地轻笑,下了总结,“是你不想跟着我了。”
她面无表情地抬起眼眸,与他对视。“魔教只是你的跳板,安家沈家亦是,你想做的我已经拦不住你了,所以不如就离得远远的。”
“离得远远的?那你想做什么?”
“……听着你活着的消息。”她说。
青年一怔,眼神复杂地看向她,凑近,“告诉我,宁宁,你的能力究竟是什么?而这能力的代价又是什么?”看着少女偏头不言,他轻扣她的下巴,将脸扭了过来,“是我活着,你才能活着吗?”
他以前一直以为她是不想让他完全沦落成一个恶人。哪怕手上沾染了鲜血,可她总想让他就如同他伪装的那样,斯文有礼,温润如玉。
比起在魔教中遇见意外身亡,似乎她更担心他受到了欺负。
好像在她的心中,他很厉害,他也能活得很久——至少不会死在魔教。
而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从她发现他的真实面目之后,她就开始担心他以后的安危。而现在,她说她拦不住他了……
久违的烦闷与暴躁从心头掠过。
她这是什么意思?是他活成这幅模样,注定就得死吗?
又用了她奇怪的、无所不知的能力吗?
“我也不知你死了,我会怎么样。”她轻声道,“只是我希望你能好好活着罢了。”
“有的时候,你所看重执拗的一切,实际上真的不会那么重要。”
“够了!”他打断着。
他紧紧盯着她,一字一句道。
“所以,最后我会死吗?”
少女低头不语,柔软的发丝贴于耳侧,乖顺的样子就好像十年来一直如此。
他眼神阴郁,看着她低垂的眼睫,低声,“我知道了。”
猛然地,他将她拉向自己!
冰凉的触感覆盖在那柔软的唇瓣上,青年的整个气息顿时都萦绕着自己,她瞪大了眼睛,看着对方狭长的眼眸微眯,不容置喙道,“张嘴。”
她下意识地服从了命令。
感受到自己的口腔中似乎被送进什么,一眨眼间便感觉到异物已经从咽喉咽下,她眨了眨眼,却发现青年的面容一时间白得可怕。
她皱了皱眉。
他却以为是她发作了,连忙抚上她背上安抚着,清凉温软地在她的嘴角边碾转厮磨着,一边用着舌尖在她的唇瓣触轻轻舔舐允吻。
“不要怕,宁宁。”他呢喃着。
体内的血腥气充斥着她整个鼻腔和口腔,身体里两股力量的对碰让她难受得拱起了身子,难捱地揪住了胸口的衣衿。
他看着她眼角因疼痛而沁出的泪,突然想到她第一次为他流泪的场景。
那样纯粹的、只为他而流的泪,就那样落在了土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么她呢?
在以后他这个在她心中认定的将死之人,也会在她的心中消失得无影吗?
种种情绪从眼底浮现,不受控制的感觉撩拨着他一直被压制的暴虐。他咬破自己的舌尖,捧起她的脸颊,不再似之前的轻柔而充满怜惜,他的唇狠狠地压在她的唇上,如同狂风怒卷般,吞噬着她的柔软。从那微张的唇齿中滑进,肆意地攥取着她的一切。
血腥气弥漫在两个人的口腔中。
有那么一瞬间,她感觉她的心跳就像化作实质一般,从嗓子眼飞出。而直到突然察觉到自己前所未有的轻松感时,她才真正意识到对面这人究竟做了什么。
“阿殷,阿殷。”她眼里含着泪,雾茫茫地看着他。
听到她带着哭腔的模糊嗓音,听到那声音之下久违的怜惜,他停下了对于她的肆虐,轻轻吮吸了一下她的唇瓣,无可奈何地在她唇边轻笑,“我果然还是舍不得像对他们那样对你。”
少女身上的王蛊根植得太深,他根本就无力去帮她移除,只能平常靠他的血药压制。
而那些追随他的人……即使现在他发现她已经不再是以往世事听凭他了,可他仍不愿那样对她。
所以最后,他用他自身所带的蛊母将她体内的王蛊吞噬。
哪怕这其中的损伤极大,甚至会威胁到性命。
可是在这一刻,他并没有后悔。
“宁宁。”他温柔地看着她。
“我们就此诀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