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岁寒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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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六儿已为叶战天搬来一张椅子放在炭火边儿，叶战天拍了拍身上的风雪，撩了撩衣下摆这才缓缓坐着，他看了看正在专心致志烤肉的叶孤城，又看了看专心制作肉串的罗芙，再看了看林雪娇和叶六儿，最后将目光投向叶孤霖，小霖儿有些畏惧地缩了缩脖子，就听见叶战天温和地说道：“霖儿，你怎么不吃了？”，说完还拿起一串烤好的野牛肉串递给叶孤霖。

小霖儿心中有些勉为其难地接过牛肉串闻了闻，然后咀嚼起来，她见父亲没有批评她，也没有说她贪玩儿什么的，心中的紧张顿时一扫而空又恢复了先前的调皮模样，不过倒是有些拘谨了。

叶孤城发现父亲进来，正要起身行礼，叶战天却摆了摆手，他也就没再矫情，随手拿起一只烤好的羊腿递给叶战天，又递给他一把小刀，叶六儿更是为叶战天倒满了一杯温热的百草千花酿。

叶孤城起身为叶战天特别调制了一碟儿蘸酱，他自己也拿起一只兔腿，又取过一把小刀削下片片肉，将肉浇了蘸酱，这才用小刀扎起一片片烤肉慢条斯理地吃起来，边吃边灌了一大口温热的美酒。

叶战天自然也跟着他如此操作了一遍，他咀嚼了蘸酱的烤肉后顿时感觉自己的整个味蕾都在烤肉的香味中酥麻了，眼里顿时有光芒闪过，也不管不顾地再次吞下一块烤肉咀嚼了一番，这才赞不绝口地说道：“城儿，你这烤肉的手艺哪儿来的？不错，堪称绝妙啊，哈哈”。

震惊，满屋皆惊，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在了叶孤城身上，定定地看着他，眼中隐隐有些许期待之色，叶孤城自不可能说出实情的，他继续烤着手上的肉串，沉默了片刻才不紧不慢地回答道:“父亲，这手艺是数年前我在迷雾森林历练的时候，遇到一位老前辈，我拿身上的一坛酒作为交换，从他那里学来的。”

叶战天听了他的话也没再追问什么，在他心中这个儿子自从能修炼剑技那天起就有点让他看不透了，其他几人闻言也搁下心头的好奇，学着叶孤城先前的模样专心对付烤肉去了。

小霖儿像是得了父亲的圣旨一般又恢复了先前的活泼，此时她正缠着罗芙嫂子长嫂子短地叫着，要罗芙为她鼓捣那种连叶战天也赞不绝口的烤肉。

罗芙羞得脸上红彤彤一片，嘴上什么也没说，心中一阵苦笑，她自顾自地按照小霖儿的要求帮她鼓捣着烤肉。

小霖儿看了看父母，又看了看叶伯，最后看了看哥哥才又低着头目不转睛地看着罗芙手上的烤肉。

叶战天夫妇两人对视一眼，没说什么，但眼中却有莫名的光芒闪动，不知心中在想什么。

门外的风雪已经小了很多，四周白茫茫一片，地上的积雪已经有一尺多厚了，天色已经慢慢地暗了下来，这一家人在暖烘烘的屋里吃着烤肉，喝着温热的美酒，还有小菜佐酒，时不时地响起小霖儿逗弄“土拨鼠”的声音。

风雪断断续续地下着，一直到岁寒节这天仍然没有停歇的迹象，地上的积雪已经有近两尺厚了。

这天，叶府的下人们早早地就起了床，将各房各厅打扫一番，伙房里的下人们先去准备一些祭祀用的供品，由下人们将这些东西拿到祭祀的祖祠里，再有下人将会客厅等场所打扫一番，置入一盆盆提前烧好的炭火，任由它将房内烘得暖和。

等到这些事情做好之后，常年在会客厅等场所做工的下人们都早早地来到祖祠外面候着。

伙房里的人则开始忙碌岁寒节的节宴，他们将各种灵瓜灵果提前清洗干净，盛入器皿中，又将节宴的各种菜肴按照主家要求一一洗净、切好、配齐，将各种所需香料调配好，再小火温上一坛坛美酒，将灵米提前蒸熟，取来灵面制成一张张面饼，这种灵米与灵面和叶孤城前世所食不同，但口感却相差很大，毕竟是在灵气滋养下生长出来的，它的营养价值自然不可等同。

早有下人按照管家叶六儿的吩咐来到各家各门处提前候着，在差不多时候领着他们来到叶府祖祠，祖祠里早有守护的叶家人将祖祠内打扫干净，摆上供品，只等所有叶家人入内参拜。

叶孤城带着罗芙来到祖祠的时候，叶战天和林雪娇已经早早地到了，就连叶孤霖也随着父母早早地到了这里，叶孤城正要与父母见礼，却见大伯叶战龙与婶婶正好走了过来。

叶战龙早已看见了叶孤城两人，他冲着叶孤城笑了笑，温和地问道：“城儿，也来这么早啊？”

叶孤城闻言忙上前对叶战龙恭敬行了一礼，笑着回答道：“大伯大婶儿早！我也是刚刚才到这里的。”，这时候，罗芙也站出来对叶战龙夫妇盈盈一礼，问了声好。

叶战龙的脸上顿时乐开了花，叶孤城的大婶子诧异地看着自己的男人，心中好奇今天这老家伙是怎么了，这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吗？叶战龙看了看叶孤城，又看了看罗芙，扼腕长叹一声道：“唉，也不知你孤鸿哥如今怎么样了，这么久也不知道捎个信儿回来。”，旁边的他大婶儿闻言眼眶瞬间泛红，脸色也有些不好看。

叶孤城赶紧接过话头问道：“大伯，不知孤鸿哥他现在身在何处？”

叶战龙闻言也不再独自叹息了，他看着叶孤城答道：“年初他来信说是在一个叫什么阴阳剑派的宗门里，好像距离我们这里颇远，具体情况他在信中也没多说，我们就不清楚了。唉……”

叶孤城听完点儿点头，见两人情绪有些低落，他又对叶战龙说道：“大伯，节后我可能会出趟远门儿，到时候我一定帮您们打听打听孤鸿哥的情况，您们就先放心吧。”

叶战龙一听这话脸上低落的情绪也缓和了很多，叶孤城的大婶儿擦了擦微红的眼眶走上前来抓住他的手，有些激动地说道：“城儿，你节后离开前可一定要跟婶婶我提前打个招呼啊，婶婶我在这儿先谢谢你了。”，说完就要对他行礼。

叶孤城哪敢受此礼，他赶紧反抓住婶婶双手，阻止了她行礼的举动，嘴里说道：“婶婶严重了，区区小事而已，孤城何敢受婶婶如此一礼。”，他大婶也就没再客气了。

叶战天也没端什么架子，见到叶战龙夫妇便紧走几步上前来对他们拱手一礼，问了声好，小霖儿十分乖巧地给叶战龙夫妇行了个大礼，脆生生地说道：“大伯，大婶娘，您们早！”

叶战龙两人听见叶孤霖的话顿时乐开了花，将小姑娘扶起，嘴上不停地道：“好，好，都好！都好！”

恰在这时候，叶家其他几兄弟也携着家眷先后赶到了这里，相互之间见礼问好之后又一起让着走进了祖祠。

叶孤城也是第一次走进祖祠，据说叶家祖祠的祭祀并不是每年都进行的，尤其是这种超大规模的祭祀更是极少进行，具体原因是什么叶孤城目前还不知道。

叶家祖祠分三段，最里间是叶家嫡系可进入的地方，中间是叶家子弟和叶家客聊们可进入的地方，最外间占地极广，是叶家赐姓子弟、家兵或下人们可进入的地方，为了这次祭祀，叶家准备了野生猪、牛、羊，兔等一百余头，各式各样的瓜果上百份儿不止，还有美酒与菜肴等。

又过了一炷香后，叶家须参与本次祭祀的人已全部聚集到了这里，叶孤城跟随叶战天站在最里间，叶战天身为叶家主站在了最中间位置，叶孤城作为家族的下一代继承人站在了叶战天右边，叶战龙站在叶战天左边，叶战翔、叶战林、叶战斌等人按照家族长幼之序依次排开。

叶战天等人原本还有个胞妹叫叶战馨，可惜叶战馨幼年时不知所踪，叶家经过多方打探听说是一次在小镇外被一位老者带走了，不知老者名讳，也不知其身份，至今更是杳无音信，多年来叶家虽然一直想要知道这位叶家族女的下落，只是至今也不知道她情况，这件事儿也成了叶家几兄弟心中的一大憾事。

因叶孤鸿、叶孤星两人几年前先后外出至今未归，家族里二代中比较有地位的除了叶孤城外，就要属叶孤铭、叶孤珊、叶孤霖三人了，林雪娇与叶孤霖站在叶战天父子后面，叶孤铭与自己的母亲、叶孤珊与自己的母亲分列两人左右，叶孤城的大婶婶站在叶战龙身后，叶孤城的五婶儿站在叶战斌身后，其他叶家人依序排列。

叶家所有人列队完毕后，从祖祠后堂缓缓走出一位白须老者，他瘦骨嶙峋，双眼有些浑浊不堪，看似弱不禁风，走起路来却是坚毅有力，他走到叶战天等人近前，双眼突然精光爆闪，环视祠内众人一圈，这才缓缓说道：“我叶家甲子年一度的大祭祀今日举行，此时正是良辰吉时，本次大祭祀仍然由我主持！”，他顿了顿这才再次唱喏道：“供牛羊～，供灵果～，供美酒～，供五谷杂粮～”，随着他的宣唱早有已沐浴焚香后的叶家子弟呈上各式供品，供品备齐。

叶家子弟依次归入祭祀队伍后，老者再次高声宣唱道：“蒙叶氏祖宗庇佑，叶家在此地立足，传承至今香火仍盛今我叶氏族人齐聚于此，共祈骧，祝愿我叶家香火永盛，万事昌隆！一鞠躬～，再鞠躬～，三鞠躬～，上飨！”，随着老者的声音清晰地传入在场的每一个人耳中，叶家所有人也跟着老者的宣唱向供奉着的叶氏历代祖宗牌位恭敬行礼，整个祭祀现场充斥着肃穆的氛围。

这时候，老者稍微顿了顿，再次高声宣唱道：“叶氏祖宗历经艰难困苦，玉汝于成，落脚此处，为我叶家香火传承忍辱负重，直至寿享仙福，下面请叶家当代家主携叶氏主谱系族人请香！”

随着老者声音落下，叶战天走出队列，身后跟着叶战龙等人及其内子，他们在祖宗牌位前站定，叶战天捻起三柱清香高举过头顶，其他人自然有样学样，他们一起向着祖宗牌位三次鞠躬，鞠躬完毕后静默二百息时间后才走位原位站定。

老者见叶战天等人已然归位，他环视了众人一圈再次高声宣唱道：“请叶家下一代继承人携叶氏下一代主谱系族人请香！”

老者声音落下后叶孤城走出队列，身后跟着叶孤霖、叶孤铭、叶孤珊等人，他们有模有样地学着先前自己父母的样子向叶氏祖宗请香，就连小霖儿似乎也知道今日不同往常，她也很是乖巧地跟着哥哥姐姐们照做，只是她那双明亮的大眼睛则左看看，右看看，一脸对所有都十分好奇的模样。

罗芙也跟着几人一起对叶氏祖宗敬了敬礼，这件事儿自然是她自己要求的，至于她为何执意要参加这场叶家祭祀活动，叶孤城不知道，叶家其他人更是不知道，只是她坚持如此，叶孤城没法阻止，叶战天更不好阻止，其他人也不多话。

叶孤城等人依次归位，老者又高声宣唱道：“请叶家管家叶六儿携叶氏旁谱系族人、赐姓子弟及长工下人进香！”

叶六儿缓缓出列，带着叶家旁系子弟代表及赐姓子弟代表，还有长工下人代表一起向叶氏祖宗牌位三鞠躬，进香完毕，叶六儿与众人依次归位，叶家所有人静默半炷香时间。

此时，老者宏亮的声音再次宣唱道：“礼毕～！叶氏族人退出祖祠～！”，老者声音落下后，参加祭祀活动的众人由后向前依次倒退走出祖祠。

等到叶战天等人依次退出祖祠的时候，叶孤城的耳边再次传来了老者的声音：“祖祠闭门！祷叶氏宗族香火永昌！”，接着就是一阵“轰隆隆～”的响动传来，却是叶家祖祠的大门缓缓关闭的声音。

叶战天众人走出祖祠心中都有些沉郁，眉宇间有些难看之色，所有人都感到了一阵压抑之情，四周一片沉静，连小霖儿的脸儿上也没有了往日的情绪。

今日岁寒节，祭祀活动结束后叶家自然要有一场大型的家宴活动，庆祝岁岁年年柿柿红，年年岁岁叶家昌，众人先是各回各家，等到家宴活动前夕自有下人来到主系各家居地引领到宴会厅参加家宴，至于叶家旁系与赐姓子弟自然也安排了大型的家宴聚会活动，下人们的聚会则根据实际情况而定，可能晚些，也可能不会专门进行大型聚会活动。

叶孤城与罗芙在自己的房间里待了一个时辰左右，有下人来到门外叩门，叶孤城听见声音心中已知道家宴的时间要开始了，他穿戴好衣服，又帮罗芙梳理一番。

叶孤城两人先后走出房间，在下人的引领下向家宴场所赶去，路上遇到大伯、三叔、四叔等人，他们便一起向家宴厅赶了过去，他们边走边聊片刻之后便到了家宴厅。

叶六儿早已等在这里了，叶战天与林雪娇更是带着叶孤霖早已等在家宴厅中了，见到叶战龙众人一起到来，他的脸上顿时堆满了笑容与各位胞兄弟一一打过招呼，又让着众人进入宴厅后，这才开始与一众兄弟闲聊起来。

叶六儿早已安排人将宴厅烘得暖和，又将各式餐食、肉食、温热美酒、灵米饭与面饼先后端进宴厅，分列在宴厅的餐桌上，依次摆好，等到所有食物已有六成左右端上桌儿的时候，叶战天带头依次坐下，叶孤城先是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了坐，接着他起身来到叶六儿身边，低声对他传音了几句。

叶六儿听完也没多问，他不知道少爷要他准备的东西是干什么用的，只是他从小把叶孤城当自己的孙子般对待，此时听闻叶孤城的吩咐自然是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下来了，他叫来一名下人对着他贴耳吩咐了一番，这才一挥手示意他快去快回，叶孤城已经再次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叶战天环视宴厅一圈，见众人都已坐定，应该参与家宴的所有人都已就座，这才缓缓说道：“近几年，我叶家能有如此规模全赖大哥等诸位兄弟通力协助，带领叶家子弟将我叶家建设得昌盛繁荣，故此，我提议请大哥做为代表给大家讲两句，不知大家以为如何？”，说完后他看了看宴厅里的众人，最后将目光落在了叶战龙身上，率先鼓起掌来，宴厅里的其他人也将目光投向了叶战龙，然后“啪啪啪”地鼓起掌来，宴厅里顿时响起一片热烈的掌声。

叶战龙先是老脸一红站起身来，看了看所有人，听着大家热烈的掌声，这才脸色胀红地徐徐说道：“诸位兄弟，各位家人，本来这个话应该由二弟战天来讲，承战天指派，蒙家人们厚爱，我就腆着老脸讲两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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