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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思夏小嘴一张,刚要开口,林安预感他会说很久,于是把食指竖在唇前,发出“嘘”的一声:“整层还有别的住户呢,现在才五点半多,你们先把东西放到屋子里,咱出去找个早点铺聊。”
他指了指楚熠,又道:“我们俩也换个衣服去,穿着睡衣在楼道解决人生大事怎么想画风都不太正经吧?”
程思夏乖乖点了点头。
林平叹了一口气,提起地上的几个包,从程思夏指尖取下钥匙:“我哥说的没错,跟我进屋。”
林安忍住打哈欠的欲望,见林平把钥匙插到了锁孔里,抓起楚熠的手扭头也准备回屋:“玩我们准备好了找你,程思夏,你上午没班吧?”
程思夏摇了摇头:“没。”
他视线落在林安和楚熠叠在一起的手上,愣住了。
林安的手轻轻搭上的瞬间,楚熠反手握住还捏了捏。这俩人神态自若,仿佛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那就行,我夜班,楚熠下午三点的,林平你呢?”
林平推开房门:“不用担心我,我有时间。”
林安没再多说,进了屋子。
反倒是程思夏一脸懵懵地拍了拍脑门,戳了下林平:“喂,你说他俩以前有牵着手吗?”
“牵手?”林平回忆了片刻,“我没注意。”
“就是就是……”程思夏挽过他的手,模仿着楚熠的动作,“你看,就是这样,他俩刚才就是这样握住了。”
两个人静静地看着严丝合缝的双手,沉默了一会儿。
“有这么紧吗?”林平问。
“应该没有。”程思夏回答道。
“你是不是看错了?”林平又问。
“没有,我肯定。”程思夏说。
林平思考道:“我哥可能太困了,无意识就握上去了。”
程思夏又说:“他之前喜欢楚熠,怎么就没a上去。”
林平不说话了。
过了半分钟,程思夏猛地惊呼:“他俩不会在一起了吧!”
这边,确实在一起的两个人——
林安抹了一把脸,挪步到厨房烧了一壶开水,撕开速溶咖啡,倒入杯子里:“楚熠,咖啡,你喝吗?”
楚熠往脸上扑了一捧水,拿起毛巾擦了擦脸,在牙刷上挤出药膏:“来一杯。”
“家里咖啡快没有了,今天泡完这两杯,就还剩一袋,楚熠改天你和我去趟超市,补给一下家里物资。”热水倒入玻璃杯里,林安拿出个勺子,搅拌里面的粉末。
楚熠从卫生间里探出头:“我和他商量一下,换个时间,你昨天没睡几个小时。”
“那你呢?”林安把沏好的咖啡放到茶几,“你和他偷偷解决问题?别忘了,你昨天也没睡几个小时。”
他抿了一口咖啡又道:“而且程思夏看起来挺着急的样子,如果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他和林平不可能急急忙忙搬到隔壁。他昨天一直在撮合咱俩,按道理没剩下太多时间,而租房子又需要一些手续,他们这么快弄完,肯定是有突发事件。”
楚熠洗漱完毕,放好用具,从卫生间出来,坐到了林安旁边。
他的睡衣挽上去,小臂沾了一滴水渍,林安伸出食指抹下那滴水珠,楚熠握住林安的食指,覆上了他的手背。
林安皱着眉头,仍在思考:“我记得程思夏说找你帮忙,让他父母对他改观,他以前怎么了吗?他父母对他不好吗?”
楚熠犹豫了半晌:“这件事我说不合适,应该让他本人和你叙述。”
“但我能肯定的是。”楚熠想了想,“他对你弟是真心的,真的很喜欢林平,所以才下了这一决定。”
自从程思夏和学长分开后,他一直在用一种自我堕落的方法和他父母做对抗,幼稚,且不成熟,他是知道的,但这么多年也未曾改过。也许是休息了太久,他忘了自己以前也曾闪闪发亮过,在后面“交往”的三个男朋友,依旧用这种方式和父母表达着不满。可是今天,楚熠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程思夏,带着坚定的目光对自己说“能不能帮帮我,让我父母对我…改改观”的程思夏。
在他的印象中,程思夏一直性格软糯、爱使性子,脾气就和他的外貌一样,一直停留在学生时代。这次居然为了林平而离家出走,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双手去便利店打工,银卡解封后依旧不肯回家——爱情真的是神奇的魔法。
林平,不,这两个兄弟,真的能使人改变很多。
楚熠目光柔和了,捏住林安的脸颊像拉面皮一样拉长。
林安话都说不利索:“楚熠,你松开,疼疼疼。”
拇指和食指微张,林安脸颊的肉弹了回去,楚熠怜惜地刮了刮被他捏红的地方,道:“你看,你现在不皱眉头了。”
林安一怔,从沙发上站起身:“对,你说得对,想这么多干啥,走,准备准备,有什么问题直接问程思夏。”
冬天清晨六点钟的菜市场还没有很多人,林安走了一会,找了一家主要卖馄饨的早餐店。四个人浩浩荡荡坐在一张桌子面前,各点了一碗馄饨,看着碗里的雾气逐渐氤氲,一时间没有人开口。
最后还是楚熠掰开一次性筷子,吹了吹馄饨:“程思夏,你求我帮忙,不先开口不合适吧?”
程思夏打开手机银行,露出里面的余额,林安瞅了一眼,因为之前做好了准备,没有太过于惊讶,但还是吓了一跳,没到八位数,快到八位数。
林安瞟了一眼林平,林平神情淡淡的,似乎见怪不怪。
整个桌子上就他一个人最穷。
林安心里哽咽了一下,不过很快没有放在心上。再有钱又如何,他还是一个一个把他们捡回了家,便利店里,他还是老大。
程思夏咽了一小口唾沫:“楚熠,你还记得我之前和你说过,程氏有一个腰斩的项目吗,如果重新启动,成功的概率有多大?”
楚熠在桌子上轻扣了两下:“按照现在的情况,五五开。”
五五开……吗?
程思夏垂下眸子,盖住里面的失望。
这个时候林平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楚熠:“算上我。”
楚熠夹起名片看了一眼上面公司的名称,道:“我记得你在这家做……”
“外贸销售总监。”林平笑了笑,“昨天已经辞了。”
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林安瞪大了眼珠子,楚熠也没有料到。而程思夏咬着唇,身子微微颤抖,林平抚了下他的后背,说道:“这是我的选择。”
“那林平你……”林安使劲摁住碗的边缘,刚才他差点把这碗馄饨给打翻了。
“哥,我真的很喜欢程思夏。”林平盯着林安的眼睛,“昨天他和我说明了离家出走的理由,我就下定了决定,我一定要和他在一起。”
所以昨天在程思夏给他发完一大堆消息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离家出走的原因又是什么原因?
大脑接收的东西太多了,林安揉了一把头发,端起馄饨“咕噜咕噜”喝了一大口汤,然后放下手里的筷子,“唉了一声。
“林平,你不用和这么强调。我虽说是你哥,但实际上没有血缘关系,你的爱情,你的事业,你的未来,我只能给你建议,不能左右你最后的决定。你既然喜欢程思夏,为程思夏做的一切,这是你和他之间的事情,我这个做哥的,除了能给你祝福和支持,我还能说什么呢?”
林安转过头,楚熠坐在椅子上正摩挲着林平的名片,见林安在看自己,问道:“怎么了?”
“程思夏说的那个项目,算上林平,成功率多大?”
“不好说,但肯定比五成高。”
“那就行了,复杂的等会再聊。”林安清了清嗓子,“现在呢,首先要做的就是吃饭,别搞得这么严肃,听没听说过一天之计在于晨,轻松的氛围要从早晨抓起。一碗馄饨六块,加个鸡蛋七块五,不给我吃个精光别想离开这家店!”
程思夏一改紧张,噗嗤笑了出来:“我现在可是大富翁。”
“富什么翁,翁什么富?要真的富翁还离家出走,要我可爱的弟弟辞了职,亲爱的男朋友来帮忙?”林安故作严肃敲了下桌子,“还不快速速交代,离家出走的原因!”
楚熠噗嗤也笑出了声。
程思夏嘴里的馄饨咽了半截:“林安,你和楚熠在一起了?”
“呃……”完蛋,林安一心想活跃气氛,直接就说了出来,“对,昨天,也是昨天,看完电影,回家就在一起了。”
“诶诶诶,是我提的建议起作用了吗?”
程思夏眼睛里亮着兴奋的光芒,倾身想要凑到林安旁边,林平把他拉回来,按在椅子上:“别扯别的话题了,你和他们说一下。”
其实事情没那么复杂,程思夏想找楚熠是因为被关禁闭了,他被关禁闭了的原因是,他父母知道他又又又又谈恋爱了。
但他们不知道这个人是林平。
程思夏也不想让他们知道。
林平比他小,比他优秀,年轻事业有成,他有时候甚至都觉得,如果他和林平换一个家庭,林平会走的更远。
他配不上林平,他不想从父母口里听到林平配不上他的话。
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