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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大人的飞来横祸,正说明自从皇嗣殿下受伤以来,女皇陛下的心情就没有好过。即使皇嗣殿下的健康在慢慢地恢复,女皇陛下表现得十分欣慰与欢欣,但是她的内心深处,却充满了焦虑与纠结。这种焦虑与纠结被压抑得久了,就需要一个发泄的出口——很不幸,上官大人被人逼着撞在了枪头上,无辜受到迁怒。
没错,是迁怒。女皇陛下的愤怒说明了什么?说明她已经跟神都大多数的百姓一样,相信是武氏兄弟,至少是武氏兄弟中的一个制造了这起惊马事件。洛阳府早晚有一天会审得水落石出,或者已经查出了些许线索而早已密报陛下,被陛下密令禁口。
惩处真凶,这种弑君大罪足以灭族,武氏一族被灭,她的武周江山还有什么意义?可是听凭真凶逍遥法外,她的儿女岂不是要被对方杀光?不错,武氏兄弟确实姓武,可他们毕竟只是她的侄子,她的儿子姓李,确是自幼在她膝下承欢的血脉,是她生命的延续。
御史的叫嚣又推波助澜,把她推到了两难的境地。
我在深宫多时,伴君如伴虎,自然也养成揣测上意的习惯。悠兰从外面得来的消息,宫人们也在纷纷议论皇嗣殿下的惊马,不约而同地都认为这是武氏兄弟所为。但是对于女皇陛下,一些人认为陛下明察秋毫,自然知道真相,却因为包庇武氏族人,才不愿意惩治;另一些人认为,女皇陛下被自己的族人所蒙蔽,并不了解真相,需要有人捅破这层窗户纸。
悠兰的判断与我一样。她忧心地说:“这可如何是好?上官大人竟遭此池鱼之殃。”
我默默地对镜卸妆,心中却如汤煮一般。她被关在哪里了?她可还好么?自从出了掖庭,她一直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如今打回原形,如何受得了?人由俭入奢易,由奢入简难。
“是啊,也不知道上官大人夜晚会不会有被子盖。”我思忖半天才说。
悠兰道:“这倒无需担忧,如今暑气未尽,应该冻不着大人,只是不知道陛下会怎样处置上官大人——不会处死吧?”
我的心猛然一跳。龙心一向难测。若是一般迁怒,实在不至于丢了性命——可是当年上官大人的祖父上官仪又如何不是替先皇背锅,不但自己丢了性命,还连累满门的男丁丢命,女人为奴。若不是那桩祸事,上官大人早已嫁人,以上官家的门第,也嫁了贵人,诰命加身。
何至于三十几岁还青春蹉跎,因风月事被女皇降罪,生死茫茫。
我大急:“悠兰姐姐,你去打听打听上官大人关在哪里了,明日带我去看看她!”
悠兰低声而坚定地说:“姑娘莫急。如今已经晚了,各宫都落了门钥,也不得出去。明早一开宫门就去打听。在悠兰回来之前,姑娘千万莫要轻举妄动。”
我解释道:“我刚入宫时多得上官大人照拂,此时大人蒙难,我就算帮不上什么忙,安慰安慰她也好。”
悠兰道:“阿柳在公主宫里服侍,明日让春雨跟她打听打听。姑娘若是便宜,不妨探探小鱼儿的口风。只是莫要做得太明目张胆,陛下第一最恨宫人骗她,第二恨宫人结党。”
我忐忑不安地翻了一夜深,天快亮时才朦胧入睡。天一亮便爬了起来,设法去找小鱼儿。
“陛下的心情不好,都没搭理张易之和张宗昌大人,昨晚早早遣了他们,今日也没有传召他们。”小鱼儿跟我躲在御花园的一个角落里,低声地私语着,“姐姐不必着人打听了,上官大人关在掖庭里。因为陛下没有明旨,掖庭令也不敢为难上官大人,毕竟大人曾经是陛下身边贴身伺候的人,若是哪一天官复原职,只消轻轻一句话,也许这掖庭令就吃不了兜着走。”
可是,上官大人会官复原职吗?她还有机会在陛下身边贴身侍奉吗?
“陛下真正恼的不是上官大人,”小鱼儿也是个极聪明的人,他也看出来了,“不过自古以来,顶罪包也不是没有,实在难说。”
他说了跟没说一样,反而令我更加心焦。
小鱼儿看出我眼中的意思,悄悄握了握我的手安慰道:“姐姐莫急。这宫中处处都是陷阱,姐姐千万莫要轻举妄动。姐姐若有什么事,只管吩咐弟弟,弟弟在宫中的人脉自然比姐姐多,身份也比姐姐便宜。”
我病急乱投医:“我去求求公主如何?”
小鱼儿道:“公主昨日陪着陛下回宫,一句话都没敢多说。姐姐想想,公主与上官大人多少年的交情,互相之间也算都有扶持,她尚且如此,谁还能说得上什么话?陛下在前朝可能经常发怒,在后宫已经许久没发过这么大的脾气了,想必昨日是真的在气头上,所以连公主都不敢求情。姐姐还是什么都不要干。若是姐姐有什么话要带给上官大人,就交给弟弟,让弟弟替你带话。”
我给他说得心烦意乱,只得道:“罢了,等我回去再听听悠兰姐姐怎么说。”
小鱼儿郑重地说:“姐姐在宫里品级低身份轻,千万要当心,宫里的宫人还是不要随意与别宫结交。可笑的是那个小鸟儿被关了些日子,不敢恨公主,更不敢恨陛下,却把姐姐和阿忠恨得牙痒痒,若姐姐有什么把柄被她抓到,必然想方设法置姐姐于死地。那些别宫的宫人,表面上与人为善一团和气,谁知道她们心里想些什么?俗话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越是这种多事之秋,越是要当心才是。”
一席话说得我头皮发炸。小鱼儿雪上加霜地再说一句:“姐姐与上官大人亲厚是众所周知的事,说不定那个野鸟儿正盯着姐姐,盼着姐姐露出破绽呢。”
没想到悠兰却两手空空地回来,对我说道:“只打听到掖庭令对上官大人还算客气,却不知道关在哪里,也没人敢递什么话。”
春雨的消息也过来:“阿柳说公主也不敢为上官大人求情,这几日在陛下那里只是奉承,并没有提赦免上官大人之罪一事。倒是听说上官大人的母亲郑氏夫人跪在长生院外为女脱簪请罪,被陛下下令也关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