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诛杀薛怀义的第二天一大早,白马寺就被果毅都尉王仁皎所带领的皇家禁军左千牛卫控制了。在阿忠侍卫的监督下,所有的僧众被集结在寺内后院并被告知白马寺的前任住持在昨夜蒙佛祖召唤,飞升西方极乐世界。卫兵们抬着蒙了白布的门板走出后门,放在寺后不远处的火葬台上。在卫兵们的监督下,僧人们排成一队围着火葬台一边行走一边诵念慈悲咒,送他们的住持最后一程。这些僧人们对主持的暴毙心存疑虑,怀疑自己好吃好喝横行霸道的日子也到头了。一阵风吹过,掀起白色蒙尸布的一角,蒙尸布的下边露出的不是住持的袈裟,而是一只血色已经发紫的麻袋,这更加深了他们的恐惧。

最后这些僧人的诵经声已经快变成了哭声。等到两个小僧人把几桶油浇入柴堆,火把点燃柴垛,这些僧人们不约而同地跪下哭嚎:“师傅!”

当火葬完成,这些僧人却没有被允许回到寺院,卫军将他们直接押入洛阳府,交给洛阳令来俊臣,要他审一审这些僧人里面有多少人狐假虎威,犯有命案或者欺行霸市,欺男霸女的罪案,有多少人可以免罪回寺。

白马寺由外来的住持带着他的徒弟们接管。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薛怀义在瑶光殿被太平公主的乳母张夫人带人诱杀一事第二天就在宫里传开了。几位郡主吓得面色如土,而西门雀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而这些,我都不知道了。因为前一天深夜里我开始发烧,不住地叫娘,第二天没有办法去学堂,春雨替我请了假。

为了不让别人起疑,悠兰坚持要春雨去学堂听课,对师傅与众人说我偶感风寒,不甚严重,喷嚏极多,怕过了病气给大家。

而实际上我从深夜到第二天早上一直高烧不退,额头与脖颈滚烫滚烫。悠兰命人打了冷水,一直不顾寒冷地缴布巾放在额头及脖颈上降温。我病得神智不清,自然无法为自己开药。悠兰在我床前急得团团转,不知道是不是要通报掖庭令请太医来救命。

若太医问起“因何感染风寒”该如何作答?是实话实说还是编个谎话?这是她最顾虑的地方。若昨日她不知我去了哪里,今天一早便会令人上报掖庭令请太医,但偏偏昨日阿忠侍卫交代了来龙去脉,她便犹豫了。

暴露了我是瑶光殿诱杀的见证人,这对我是不是一场大祸,对整个宫里的宫人们是不是一场大祸,是她不敢去赌的。

“娘,娘!”我不住地叫着。

悠兰揭开手巾,觉得那手巾又变热了,便又接过小宫女新缴的换上,不住地叫我:“姑娘,姑娘,你起来喝口水好吗?”她几乎带着哭音。

有个小宫女进来禀报:“郡主们派人来问姑娘的病情。”

悠兰赶紧出外殿客套:“多谢郡主们惦记着,我们姑娘不妨事,只是容易过人,郡主们千金贵体,怕过了病气,还是等好了再见吧!”

刚打发了那个小宫女,小鱼儿又登门拜访。他原不知道我生病,只是因为今天有假要出宫,刚好我也到了放学时间,便过来等我放学问我可有什么要他带回来的。悠兰笑道:“感了风寒,这病容易过人,你改日再来。”

小鱼儿道:“那我隔着帘子问问姐姐可要带些什么。”

悠兰还未及回答,我正好又梦到小鱼儿敲开薛怀义脑袋,被溅了一脸血浆脑浆的那一瞬。而更恐怖的是,忽然之间薛怀义变成了土鱼媳妇,小鱼儿变成了我,我的脸上溅满了土鱼媳妇的脑浆和血浆。我在梦中发出了凄厉的叫声:“啊!娘!娘!”

小鱼儿听得色变。他一掌推开悠兰闯入我的寝殿,看见额头盖着手巾,烧得满脸通红,昏迷不醒的我。

他冲到我床前呼唤:“姐姐,姐姐,你怎么了?”见我不答,他转身问在一旁伺候的小宫女,“可为何供奉请了太医?”

小宫女怯怯地看了跟进来的悠兰一眼,低下头去。

小鱼儿怒问悠兰:“为何不请太医?这样烧下去她会死的!”

悠兰越发没了主张。小鱼儿站起来往外冲:“我去找掖庭令——”

悠兰赶紧站起来拉住他走到一边,低声道:“昨日从瑶光殿回来才变成这样——”“

瑶光殿?”小鱼儿忽然一个哆嗦,望向悠兰。他低头思索片刻,才说,“学堂里想必请了假,宫里这些人,悠兰姐姐能保证个个嘴紧?万一今天下午烧还退不了,出了事,不是还要追究起来?不是更显得做贼心虚?姐姐倒是还要派人正大光明地禀报掖庭令,这时节生病的人极多,太医也不见得会细问。”

悠兰是当局者迷,小鱼儿是旁观者清。她细想想小鱼儿说得也在理,连忙派了一个小内侍去掖庭令那里报备并请太医。

小鱼儿道:“春雨不去恐怕他们不上心,我跟着走一趟吧。”

不久太医来了,把脉之后道:“最近几日大家过节过得都疲累些,感染风寒的极多,但像何供奉这么凶险的还真不多。似乎何供奉是感了风寒,又有事郁结于心,体内之毒排不出来。为今之计,要先让她把这郁结之毒发散出来才好。”

悠兰道:“大人说的是。今早想着喂姑娘喝些热汤发汗,但是姑娘昏迷不醒,只是喂不进,又把地龙的火烧热,多盖被子,也无济于事。”太医道:“你怎可妄为!何大夫身上这么热,都是干热,你再多盖被,她体温越来越高,会烧坏脑子!”

悠兰脸都绿了,急得淌汗:“这,这可如何是好!”眼泪滚滚而下,“万一姑娘有个长短,岂不是我害了她?”

太医道:“我这里有一剂药粉,你想办法给她灌下。这药粉吃下后一个时辰,她会得有些好转。只是,”太医沉吟地站起来。

“只是什么?”悠兰急问。太医一边收拾药箱一边说:“这一个时辰内你要不断以冷手巾敷额家。另外,不要盖这么多,换条薄被,隔一段时间掀起被子扇一扇通风散热。准备好便桶,她一醒来立刻会要。”

悠兰一一点头答应。悠兰将那黑粉以水化开喂我吃下。果然一个时辰之后我被腹痛惊醒。悠兰扶着我坐在便桶上,我一边腹泻,一边出了一身汗,烧退了。

见我额头不断有汗渗出,悠兰高兴地念了一句:“南无阿弥陀佛!”她喜极而泣。

从昨晚到今日下午,我只喝过一碗蜜水,此时烧一退,肚子咕噜噜地叫唤。悠兰把我扶上床,一叠声地命人去拿粥和咸菜。春雨早已放学回宫,听得悠兰叫,连忙用托盘拿了粥和小菜过来。

小鱼儿已经回去,阿忠侍卫了却了薛怀义烧化之事,回宫复命,特地绕道先过来看我。

我刚刚躺回床上,有气无力地等着吃粥。

春雨说:“忙了这么半天,都忘了教阿柳认字,我去也。”她啥时候这么好为人师了?

悠兰道:“阿忠侍卫来得刚好,你且帮我把这碗粥给姑娘喂下去。马上要换季了,姑娘的春天穿的衣服我还没打点出来,尚衣局要做的官服也赶紧送去尺寸。”她也找借口遁了。

自从上次从阿柳嘴里得知阿忠侍卫送我一支金钗,她们似乎找一切机会让我与阿忠侍卫独处。这份刻意,让我顿感羞涩。

阿忠侍卫也是不知该讲手脚放于何处,半天看着我的眼睛只管盯着那碗粥,才想起将它端起来坐在我榻前的绣墩上,笨手笨脚地拿起调羹,舀起一调羹的粥递到我嘴边。

我赶紧伸出手道:“让我自己来吧。”

他松出一口气,赶紧将调羹放进碗里递给我。经过一天的高烧,我身体极度虚弱,拿着粥碗的手居然是抖个不停,几乎洒在被上。他又赶紧接过去道:“还是我来吧。”

两口粥下肚,晕眩的症状得到了改善。我舒出一口气。他问道:“烧退了?”

我点点头。

他又说:“必是昨天下午你在迎春花丛中昏迷的那段时辰着了凉,受了风寒。”

其实不仅如此,我还受了惊吓,噩梦连连,郁结于心。

我一口一口,就着他的手将那碗粥喝光,垂下眼睛。他将碗放进托盘,停了半日才问我:“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

我再抬眼,忍不住问他:“若当时小鱼儿不出手,你也会将薛怀义诛杀,是吗?”

阿忠侍卫想都没想,点头道:“是。我必须杀了他。这是陛下的谕旨。”

作为女皇陛下忠心不二的臣子,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奉旨办差,陛下让他杀谁他必须杀谁。如果陛下让他杀了自己,我相信他会毫不犹豫地遵旨。

我低头沉默。我想这也是我的命运。当我面临这种境遇的时候,也是没有选择的。

“但是我可以给他一个痛快了断。”阿忠侍卫接着补充。他是佩剑侍卫,可以一剑穿心让被杀者的痛苦缩到最短。

这也许是他所能给予的最高的慈悲。

我将怎样报复那些伤害过我的人呢?那一日我在小校场的马背上对小鱼儿说:“若命运再让我遇到土鱼媳妇,我一定送给土鱼叔一个能生养的女人,让我对土鱼媳妇的咒语成真。我将看着她被嫉妒折磨得日夜不宁,我将看着她发疯至狂!这也许将是我最快意的报复。”

可是,为什么在梦中我会像小鱼儿那样敲碎土鱼媳妇的头?难道我对于土鱼媳妇的仇恨,已经超过了我自己的想象?给她找个情敌,让她在精神折磨中慢慢地死去,与一下子结果了她,哪一样是对她更残忍的报复?

“想什么呢?”阿忠侍卫轻声问我,将手放在我的额头上,又放在自己的额头上比较一下。“似乎烧真的退了。你且休息几日,我还要去皇上那里复命,改天再来看你。”他站起来要走,似乎又有些不舍。最终他还是在门口停下,顿了顿说道,“不要想太多。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说完他匆匆地走了。春雨倒像是竹笋一样,不知道从哪里迅速冒出来,拍着手道:“这碗粥喝下去,比喝药还管用呢!姑娘只怕很快就好了。”说着她扶着我躺下,给我盖上锦被,将那只托盘递给小宫女,令她送出去,再接一盆热水回来,缴了手巾替我擦身,又换一件干爽的绢衣。

在擦完身之后,她还仔细地拿出一盒粉白略带荧蓝色的膏状物,涂抹在我脸腮的划痕上。那可爱的膏子有淡淡的玫瑰香。我奇怪地问道:“这是什么?”

春雨小声笑道:“上次用红玫瑰蒸出的胭脂膏子很好用,悠兰又从西苑弄了些白玫瑰回来,掺了些我们暖房收的紫蓝花一起捣成汁做得膏子,刚好我拿姑娘做做实验,要用得灵光再多做些送送公主们、郡主们和上官大人,岂不比别的礼物更有体面更拿得出手?”

我整天过得混混沌沌,倒不及她与悠兰这么有条不紊。

我复又躺下。春雨拿了我换下的绢衣退出房间,关了殿门令我睡觉。

“刚才出了许多汗,这衣服都是湿的呢。”她一边走一边嘀咕,声音渐渐地隐没于门外。

也许是我刚喝了热粥又擦了身,身体与灵魂都感到了舒爽。我一下子又进入梦乡。似睡似醒之间,我似乎听到小鱼儿在外面问:“姐姐好了么?”

春雨压低的声音说:“烧退了,刚刚睡,你改日再来吧。”

小鱼儿的声音道:“我来告诉你们一件事——等会儿你跟悠兰姐姐说一声,西门姑娘在皇上面前说姐姐的坏话,好似与瑶光殿有关,你们早做提防,莫要被人算计了去。”

然而这些话究竟是真是幻,是醒是梦我不能分辨。我想睁眼,但是睁不开,渐渐地陷入沉睡。

这几日我过得凌乱,现实与梦幻之间,我实在不能区分,也不想区分。宫廷的生活太沉重,太累,我已经不堪承受。也许阿忠侍卫是对的。不要想太多,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让我睡。睡到地老天荒,睡到永远永远,我不想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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