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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阿丑,我简直是要眼红了。她未嫁时有父母兄长宠爱,出嫁后得公婆丈夫钦敬,甚至小叔子也待她如亲姐,说话嬉笑甚是亲热。她在家便不做农活,成家后经营生意,从许家村到巴州,再从巴州到洛京,每日忙忙碌碌地红尘中度日,把日子过得热热闹闹,轰轰烈烈,充满了烟火气人情味。反观我的人生,除了幼儿时期跟母亲在家乡的日子尚算温馨,余生不是寄人篱下被人冷眼,便是在宫中战战兢兢亦步亦趋,又何尝真正地舒松快乐过?
这也许是我一有机会便想出宫休沐,在自己的房子里静静度日的原因?
这样想着,王夫人携着双儿便到了,同来还有一大车各色各样的礼物,从吃到用,应有尽有,令人眼花缭乱。
“夫人这样,客气,真是令人羞窘。”我将王夫人和双儿迎入奉茶,不安地说道。
王夫人坐下,长揖一礼,以无比感激的语气说道:“何供奉,我真的对您感激不尽。自从饮用了您的药,双儿又令人督促我每日打一套五禽戏,这身子说强健就真的强健起来。家人们下人们也都说我的气色比以前好的多了。千言万语都是不够的,这些小东西不足以表达我万分之一感激,还望勿要嫌弃。”
我赶紧回个平礼:“夫人过誉了,怎么敢当‘嫌弃’二字?能结交夫人及令爱,真是三生有幸。”
双儿掩嘴笑道:“哈哈,你们两个对着互拍马屁,真有趣!”
王夫人瞪着女儿道:“休得放肆!”
双儿冲我吐吐舌头。
我把王夫人再次让入静室,为她视诊后又开了一副新的药方。出了静室,双儿早在院子里跟春雨一起采摘草药,张大嫂又买了两只雪白的小兔子送进来,双儿赶紧接过兔子报在怀里,笑着拔根墙角的青菜喂它,说道:“哎呀呀,这小兔子红红的眼睛,好可爱呀。”
“它的眼睛为什么是红色的呢?哭红的吗?”她歪着头问春雨。
春雨好笑:“离开爸爸妈妈伤心,哭红的!”
王夫人叫双儿回家,双儿不舍:“娘,让我玩一会儿吧。傍晚再派人接我回去嘛!”
春雨跟双儿颇谈得来,也热心留客:“我们回宫的时候顺道把双儿姑娘送回家好了。”
王夫人笑道:“那要耽搁何供奉的功夫。还是过午我让她哥哥来接她回去。”
王夫人前脚走,惜福郡主后脚在阿忠的护卫下进来。当时双儿抱着两只小兔子在门廊里玩得起劲,见到惜福郡主嫣然一笑,赶紧起身行礼:“参见殿下!”
如今西门雀虽然已经解了禁足令,再想出宫却难;几位李姓郡主县主,为避嫌疑也是不会出宫的,能拿到出宫令牌的,大约也就是惜福郡主一个人了。但是放下宫中这么多姐妹自己出来,确实有些异乎寻常。
她跟我的交情,应该不至于到这种地步。
惜福郡主这次倒十分认得双儿,对她也颇为亲热,亲自扶她起来:“快起身吧。在阿草这里,你我都是客,不必客气。”
双儿道:“君臣有别,民女不敢跟郡主比肩。”
惜福郡主笑一笑,看见那兔子,也爱不释手:“好可爱呀!这是你的兔子?”
双儿赶紧摇头:“这是张大嫂买来给何供奉玩的!不过我回家也央求我爹爹给我买两只。”
惜福郡主好奇地问:“爹爹?怎么不是你母亲呢?”
双儿噘嘴道:“我娘才不会给我买。我要什么我爹爹就给我买什么。”
惜福郡主一刹那地失神:“我父亲生前也是,我要什么他总是答允我。”
这一点,两人倒是惺惺相惜。半天惜福郡主收了收神,站起来说道:“你先玩,我借一步请阿草说话。”
她拉着我走开,进了刚才王夫人诊病的静室,悄悄对我说:“等下三郎要来,我有几句话要问他,你找个地方给我们私谈。”
我瞬间石化,眼睛不由自主地向屋外双儿待的地方看去。透过开着的窗子,双儿拿着一棵草叶逗着兔子,笑得正高兴。
惜福郡主以为我担忧五王府禁令,小声道:“他会避开侍卫从后院别人家翻进来。我已经让侍卫都守在前院。”
忽然她似有女人的直觉,顺着我刚才目光所投的方向看向双儿,狐疑地再回头看看我,思忖半晌才问:“可是双儿有什么不妥?她——”
我恨不得拍死自己!我赶紧回护道:“主要是这里还有外人——周二哥和阿丑也在。这样,我先来解决。”说着我推门出去,对着阿丑和周志纯道:“阿丑姐,周二哥,不如你们二人带着双儿姑娘去市场里买两只兔子回来,再顺便买些肉菜,我们中午再烧烤如何?”
双儿闻言立刻跳起来,拉着阿丑姐姐长姐姐短地直叫,好似阿丑倒是她的亲姐姐一般。阿丑被她扭不过,笑道:“也罢!至纯你也跟我们走一趟,莫要把让人家千金小姐有个闪失。”
惜福郡主道:“如此,阿忠你再派两个侍卫跟着,街上人多口杂,务必要周全才好。”
阿忠便到门口去安排人手。
我将惜福郡主引入后院我的卧室之中便走开。惜福带来的侍女守在门口。
阿忠守在二进院子和三进院子之间的门口,留神警惕着两边的动静。
我不知道临淄王什么时候进来,怎样进来,又何时出去,怎样出去。等到阿丑双儿他们回来,我便说惜福郡主在我房中补妆,他们也不疑有他。
问题是,惜福郡主什么时候与临淄王和解的?又是如何与临淄王和解的?我不知道。也许因为那封传说中的请命退突厥的上书,不仅仅惜福郡主有话要问他,只怕寿昌郡主也有话要问他。
一边是情人一边是手足,命运休戚相关。
阿丑一边张罗着架炉子烧烤,一边小声地问我:“外面都在传朝廷早晚要对突厥一战,是不是真的?若真如此,我们要多进些西域货屯着。”
我终于有了借口跟阿忠搭话。我走向阿忠身边,看着他,犹豫怎样开口。
阿忠看着我,嘴唇紧紧地抿着。他的眼神有贪婪,有渴望,也有受伤后的悲凉。他就这么看着我,迟迟地不说话。
我张了张嘴,艰难到喉咙里发不出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