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苍松与万剑一终于相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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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苍松与万剑一终于相见了！
深夜。
通天峰后山，祖师祠堂。
一轮明月高悬。
道玄真人终究是心软，给了苍松道人一个机会，让他在临死之前，可以进入通天峰后山，见一见那个人。
“万师兄，是你吗？”
斑驳的阴影下，一个白发独臂老人，盘膝坐在祖师灵位前，闭目打坐，似在等待苍松道人的到来。
“唉…”
祖师祠堂内，传来沧桑的叹息声。
那个人缓缓站起身，转过了脸庞，在皎洁的月光下，映照出一张剑眉星目，棱角分明的面庞。
修炼到万剑一这般境界，虽然白发苍苍，但面容英俊，依然仿佛年轻人，只是一双眼睛明亮，清澈如神，仿佛深不见底的幽潭。
一股成熟稳重的气质，从白发独臂老人身上散发出来。
“苍松，好久不见了。”
白发独臂老人缓缓道，声音沧桑沙哑，仿佛许多年没说话了，但语气沉稳，透着一股锋芒锐意。
仿佛一位沉寂多年的老剑神。
“果然是你，万师兄……”苍松道人突然哽咽了，脸色喜极而泣，说不尽的欢喜激动。
仿佛一肚子话，要与万剑一倾诉。
然而望着万剑一那熟悉的眼神，仿佛脑子里的执念消散，不再那么重要，只是激动重复说。
“万师兄，你还活着，伱还活着……”
“太好了，太好了。”
看见苍松道人这幅模样，万剑一没来由叹息，突然迈步走来，像是大哥哥般，拍了拍苍松道人的肩膀。
“行了，别哭啦，坐下歇一会吧。”
说着，万剑一撩起衣摆，就在门槛前的石阶上坐了下来。
苍松道人见状，也跟着坐下。
一轮圆月高挂，漆黑的夜幕如宸，皎洁的月光洒落在祖师祠堂的院落里，青石地砖都泛起银光。
苍松道人深深注视着万剑一，万剑一仰头望天，二人沉默许久，空气中的氛围突然寂静下来。
“万师兄，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数息后，苍松道人心境平复，询问着万剑一。
“还行吧，每天在院子里扫扫地，给祖师灵位祭扫敬香，日子也就一天天过去了……”
万剑一淡淡一笑，语气很平静，仿佛透着一股豁达的人生态度。
苍松道人听了却倍感心酸。
当年，万剑一是何等骄傲，天纵奇才，惊才绝艳，今日却沦落到祖师祠堂做个扫地老人。
“师兄，我是不是做错了？”
苍松道人询问着万剑一，语气低沉而又苍白无力，像是正在承认错误的孩子，生怕受到家长的责备。
“嗯。”
万剑一点点头，平静说，“无论如何，你也不该勾结魔教，此番青云弟子无辜死伤那么多，我们身上的罪孽又增加了一笔。”
说到这里，万剑一满脸愧疚的叹了口气。
“不，师兄，跟你没关系，全都是我的错，是我鬼迷心窍……”苍松道人忙不迭辩解说。
万剑缓缓转过脸，感慨的看着苍松道人。
“你复仇是因为我，怎么能没关系？”万剑一摇头，接着补充说，“幸亏，青云门天骄迭出，挫败了魔教的阴谋，否则青云门罹难，迫使道玄师兄拿起诛仙剑，怕是又要重演三百年前的祸事。”
说到这里，万剑一沉默下来，眼底闪过一层阴霾。
“师兄，他害你至此，你恨他吗？”
苍松道人无法理解。
万剑一摇摇头，突然叹了口气道，“苍松，其实你误会道玄师兄了。”说着，他讲述了一桩隐秘之事。
“世人皆知，青云门诛仙剑阵，是天下第一大阵。”
“可所有人都不知道。”
“诛仙古剑，既是一件神器，也是一件魔器，凡是使用过诛仙古剑的人，最终都会坠入魔道。”
“这是青云门，或者说通天峰掌教一脉，最大的隐秘。”
霎时间，苍松道人心神一震。
瞠目结舌，表情震惊，几乎无法置信。
要知道，诛仙古剑，那可是传闻中的开天神器，是诞生在黑暗中的第一缕光。
在世人的印象中，它神圣威严，是天道化身。
怎么可能会与魔道有关？
倘若是旁人这么说，苍松道人肯定啐他一脸，不过既然是万师兄这么说，那就肯定是真的了。
‘可是，这怎么可能？’
苍松道人心神激荡，久久无法自拔。
夜幕下，万剑一坐在祖师祠堂的石阶上，兀自表情沉静的说着，眼神沧桑，似在回忆往事。
“三百年前。”
“魔教四宗大举围攻青云门。”
“师尊‘天成子’被逼无奈，决意从幻月洞府拿起诛仙古剑，开启诛仙剑阵诛杀敌人！”
“果然，魔教大败，吾等五人意气风发，一路追杀深入蛮荒，做下惊天动地的大事业，令魔教闻风丧胆！”
说起这件事。
无论万剑一还是苍松道人，全都神情感慨，似在回忆往昔峥嵘岁月，嘴角翘起一抹骄傲自豪的笑意。
“可是等我回山后，却发现师尊的不对劲。”
“他……”
万剑一突然沉默下来，似在斟酌语气，一字一句的说道，“入魔了，真正的入魔了……”
“与魔教贼子不同，师尊的入魔，是丧失理智的入魔，他甚至开始残杀青云弟子，吸血吞魂，增长修为……”
说到这里，苍松道人心神一震，万剑一亦是眼底闪过痛苦之色。
这是真的吗？
天成子师伯，那可是威名赫赫的正道魁首，与如今道玄真人的地位一般无二，曾经挫败魔教大举围攻的大英雄。
他怎么可能入魔？
并且残杀青云门弟子，吸血吞魂，这太骇人了！！
“就在这时，道玄师兄突然找到我，以一种我无法理解的情绪，平静对我说，将来青云门就交给我了。”
“我非常震惊，几乎无法理解。”
“尽管当时，整个青云门上下，几乎都赞叹我为青云门第一天才。”
“但我心底里知道，道玄师兄的天资悟性，一点不比我差，甚至他的性格更沉稳，道法神通比我强出不知多少，他才是真正有资格做青云门掌教之人！师尊更是对他信赖有加，早已对我二人言明，在他羽化后，将会把掌教之位传给道玄师兄。”
“他怎么会对我说出这番话？”
“他知道我并不在乎掌教之位，我也知道他对掌教之位势在必得。”
“可是，他当时的神态语气，都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平静，眼睛里深邃枯寂，仿佛视死如归的气势。”
“我虽然不知道具体事件，但我猜的出来，应该与师尊‘入魔’有关。”
“于是，我开始秘密追查此事。”
“彼时，青云门刚刚遭受重创，整个青云七脉，就只剩下大竹峰首座‘郑通’师叔一个长辈，偶然的一个夜晚，我发现郑通师叔与道玄师兄秘密交谈，知道了诛仙古剑隐秘之事，也知晓了他们的计划，道玄师兄和郑通师叔，竟准备执行‘除魔任务’。”
“这是掌教一脉最大的隐秘！”
“历史上，除去青叶祖师之外，但凡使用过诛仙古剑之人，无不坠入魔道，然后被门内秘密执行了‘除魔计划’！”
此言一出，苍松道人心神震惊，久久无法回神。
“青云门，乃是天下正道魁首。”
“堂堂青云门掌教真人，无数散修仰望的正道仙修，如果传出入魔之事，必将天下震惊，青云门名望一落千丈。”
“所以，但凡执行‘除魔计划’之人，必须埋葬这个秘密。”
“而这个世界上……”
“还有什么比死人更能保守秘密的吗？”
“所以，我一瞬间就洞悉了道玄师兄和郑通师叔的计划，于是我做出了一个决定，替道玄师兄去做这件事！”
说到这里，万剑一语气平静，仿佛叙述一件小事。
可苍松道人却听出了他内心的痛苦。
‘除魔计划’。
这里面的‘魔’，可是天成子师伯，万剑一师兄的恩师，一手把他教养大，如师如父。
可现在，万剑一居然要杀了他！
苍松道人几乎无法想象，当时万师兄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究竟有多么悲痛。
“我背着道玄师兄，联系了郑通师叔，跟他讲述了代替道玄师兄的想法。”
“青云门，可以没有万剑一，但不能没有道玄师兄！”
万剑一坚定地沉声说。
“万师兄！”
苍松道人脸色一变，忍不住反驳道。
虽然他没有长篇大论，但态度已然明显，认为万剑一绝不比道玄差，甚至更优秀。
“呵呵。”
万剑一摇头失笑。
“其实我没有说错，他确实比我更合适做掌教真人，你看看这三百年来，青云门蒸蒸日上，就是证明。”
“换做您，一样可以做的更好！”苍松道人不服气说。
万剑一摇摇头，认真说，“换做我，或许在修为上，可以与道玄师兄相提并论，可要我数百年如一日，始终坐镇玉清殿，坐观天下风起云涌，维护青云门威严。”
“苍松，你真的觉得，我会适合吗？”
苍松道人突然沉默下来。
因为在他的认知里，万剑一天纵奇才，惊才绝艳，宛如潇洒的谪仙人下凡，确实喜欢无拘无束。
真要数百年坐镇玉清殿，怕是要憋疯了。
“你看。”
“其实你也觉得，他比我更适合。”
万剑一笑道。
“可是做青云门掌教，又不一定非要坐镇玉清殿，只要修为强大，可以镇压天下群魔就行。”
“更何况，万师兄您只是不喜欢做，又不是做不了。”
“并且还有我们一帮人辅佐您。”
“如果当日，是您做了青云门掌教，今天的青云门一定也很兴盛。”苍松道人笃定说。
“也许吧。”万剑一淡淡道。
“反正当时，我没想那么多，只是决意要替道玄师兄去做这件事。”
苍松道人再次沉默下来。
他隐隐猜想到了下面发生的事，却也更加虚无，有一个念头浮现在脑海里。
‘难道他所做的一切，全都没有意义吗？’
苍松道人遍体生寒，杂念丛生，宛如坠入魔障中。
耳边，依然传来万剑一的讲述声。
“郑通师叔见了我，非常震惊，但也被我说服了，于是决定跟我做这件事。”
“我们瞒着道玄师兄，提前半个时辰到了后山。”
“第一次正魔大战结束后，师尊便将一切前因后果告知了道玄师兄，并在他的帮助下，自封于祖师祠堂的封魔阵中。”
“可是师尊天纵奇才，在未曾入魔前，便已经踏入了太清境的门槛，入魔后更是实力暴增，居然冲突了封魔大阵，占据祖师祠堂为魔巢，捕掠青云弟子为食，搞得门内人心惶惶。”
万剑一回忆说，语气中峥嵘毕现。
“那个时候，我刚从蛮荒归来，损失了一条臂膀，元气尚未回复，虽然有通天峰‘三清丹’和大竹峰秘药‘金元丹’治疗，但不及巅峰战力七成，即使御使《斩鬼神剑诀》，也不能损伤师尊分毫。”
“幸亏了郑通师叔。”
“大竹峰有一门秘法，名为‘诛心锁’，乃是一门禁法，燃烧生命精血为代价，强行催发潜力，换取巨大实力。”
“郑通师叔上清境巅峰的修为，拼着性命使用这门禁法，终于将入魔的师尊降伏。”
“然后，被我一剑穿胸而过！”
说到这里，万剑一始终平静的语气，微微哽咽起来，鼻尖泛酸，眼眶泛红，仿佛再次回忆起那个冰冷的雨夜。
他手握碧绿的斩龙剑，一剑穿胸而过，洞穿了师尊天成子的胸膛，也穿透了郑通师叔的身体。
“是…是你啊。”
在生命最后一瞬间，天成子恢复了短暂的清醒，满是怜惜的看着万剑一，最终元神崩溃，神魂俱灭。
就连转世也不能，彻底陨落在人世间。
冰冷的雨，浇透了万剑一全身，他跪在师尊和郑通师叔的尸体前，忍不住嚎啕大哭，哭的无比绝望。
他横起了斩龙剑，准备自裁，结束自己的人生。
“万师弟！”
就在那时，道玄师兄及时赶来，救下了即将自裁的万剑一。
万剑一绝望的扑入道玄怀中，像个孩子般嚎啕大哭，哭诉自己做了大逆不道的事情。
道玄师兄也在流泪。
冰冷的雨夜，师兄弟二人联手，将师尊天成子埋葬，又将郑通师叔的尸体，秘密送回了大竹峰。
并将前因后果，告知了继任大竹峰首座的田不易师弟。
田不易师弟听完，整个人都傻了。
他终于知道了，道玄师兄寻找过师父后，为何他老人家满脸心事，又为何决意将大竹峰首座传给自己，并做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原来，竟是因为一件青云门难以启齿的隐秘之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