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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进入内室,最先入目的就是被白布遮盖住的几具尸身。沐清菱目光平静的从这些尸体上略过,脸上并没有出现后面跟随着进来的徐大人等人所以为的惶悚,惊骇。身为一个大夫,面对得最多的无疑就是自己手中患者的生离死别。
纪夏上前率先掀开了盖在第一具尸体上的白布,呈现在大家眼前的并不是以为早已腐烂的尸身。准确的来说,人的身体在消亡后不久后就会逐渐腐化。但是眼前的这具尸身却是一点这方面的迹象都没有,甚至连最简单的尸斑都不曾见到。对于一个身死数年的人来说,这是不符合常理的。
“果然有些门道。”纪夏轻扬了下眉峰。
沐清菱同样将这些细节看在眼中,淡淡的开口,“虽然有些药物确实有减缓尸身腐烂的效果,但是却绝对到不了两年之久,更别说保存得这么完好无缺。”
纪夏点点头,“没错,药物的效果再好,怎么也比不上用来保存尸体的养尸珠。”而且养尸珠这个东西珍贵异常,并不是所有的人都用得起,就连勋贵之家也不例外,通常只有皇室宗亲才会用到。
众人默然,养尸珠是什么,他们自然听过,至于这个玩意是什么样子,就不得而知了。
纪夏摩擦着下巴,若有所思的道:“在下突然有了一个想法。这些尸体之所以保存得这么完美,是因为拿她们试药之人想要练就长生之药。”
徐大人一惊,“难道……”
沐清菱淡笑着摇摇头,“长生之道不过是以讹传讹的谣言,又怎会真的存在。”
“那她们……”
纪夏耸耸肩,“长生之道虽为虚无缥缈的,但是却不代表一些心存贪念之人,不会不择手段千方百计的去实现它。”
说到这里,纪夏的唇角微不可见的扬起,带着一抹嘲弄。
世人都贪图长生不老,但严家医术传承百年,不可能不明白这纯粹是无稽之谈。
沐清菱的神色有一瞬间的变化,显然与纪夏是想到了同样的问题。如果事情真的如此,严家这次算是吃了哑巴亏,自食恶果。
“如果按照纪公子这种说法,对方是否已经成功了一半。”沈大人眸光一闪沉声道。
纪夏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人莫不是听不懂人话。他不都说了长生之道根本不存在,还问!
“沈大人怕是有所不知,如今这些尸身保持良好,并不代表那劳什子的长生之道即将实现,而是这些尸身因为体内毒物积累过多才产生的假象。相信我,最多半年的时间,这些尸身就会慢慢的化为尸水,到时候是真的尸骨无存。当然了,如果有人不怕死,尽管去试试在她们身上实验过的药丸。至于后果……”纪夏指了指几具尸体,俊秀的脸上充满恶意,“绝对让人终生难忘。”
沈大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最后那句话,明眼人都知道他是针对谁的。
瞥了眼沈大人那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沐清菱默默的想:纪夏绝对是存心的,虽然最后这几具尸身有些变化,但也绝对到不了他说的那种程度。
“那么不知纪公子待会儿打算怎么做。”徐大人适时的开口,化解了尴尬的气氛。
纪夏淡淡道:“很简单。不管是出生于医学世家,还是独自行医之人,其实都有自己独特的习惯与手法。只要找到这个细节,一切都好办。另外,有些草药并不是什么人都能用到的。我会与世子妃分别检查这些尸体,几位大人耐心等待消息就是了。”停顿了下,纪夏侧首对着沐清菱道:“那两具女尸就有劳世子妃了。”
沐清菱微微颔首,“没问题。”
纪夏走向那四具男尸。沐清菱同样也走到了另外一边,神色淡定的掀开白布。呈现在眼前的与第一具尸身一样。
看着眼前的情况,沐清菱并没有急着动手,而是静静的观察着两名女子的五官。而另一边,纪夏早已从身上摸索出了几样东西,开始了自己的动作。如此鲜明的对比,反而让在场几位大人露出了不过如此等不屑的目光。
不过也没让众人等多久,沐清菱又开始观察两名女子的五指。因为药物的原因,不仅没让尸身腐化,同样有些新伤旧痕也没有多大破坏的痕迹。只一眼,沐清菱就可以确认,在最后一次毒发,这两名女子定是承受过巨大的痛苦,以至于指甲因死死抓住某物而出现断裂,并残留了大部分的碎屑。与其说她们是剧毒攻心而死,还不如说是被痛苦活活折磨而亡。
沐清菱抽下发间的一根簪子,将女尸里面的碎屑挑了一点出来,放在鼻尖轻嗅,神色有些凝重,“陨木。”
陨木这种东西可不常见,这种植物生长在沼泽地带。植物整体半人高,但却有一拳握的粗壮。最重要的是植物躯干呈暗红色,叶子却是一种近似于黑的绿。这种植物的花蕊虽说在众多珍贵草药中属上等,但是叶子却是制毒圣药。至于躯干,它会散发着一种香气。如果经常闻着这种香味,不出几个月,这个人会忘掉自己的身份,家人。渐渐的,连意识都有可能会被他人主导。所以,这种植物大多数被人拿来制毒为主。
陨,落也,堕也,同时意味着死亡之意。
一个人如果连自我意识都丧失,无疑与行尸走肉一般无二。这也就是陨木名字的来源。
“陨木,这倒是有意思了。不过,这种东西虽说不常见,但是岭州处于山脉河流,这个地方倒是有不少的沼泽,所以比起其它的地方,陨木在这地方倒是比其它的地方常见。”纪夏抬起头来,若有所思的道:“徐大人,你可知严家与岭州是否有什么关联。”
徐大人沉声道:“岭州乃是严家祖籍所在地。”
纪夏眉头一挑,还真是如此!
沐清菱淡淡道:“一般的人家是不会用到陨木这种材质的,徐大人可派人到严家去找找。只要是发现通体呈暗红色的,徐大人都可派人带回来,到时候我会与纪公子统一辨别。”
徐大人点点头,低声向于大人交代了几句,便转身离去,显然是打算亲自带人去严家寻找陨木。
至于严家祖孙三人的意见,抱歉,身为被告人,这个时候没有谁会听取他们的意见。
验尸还在继续,随着沐清菱与纪夏在尸身的身上得到越来的线索,严家祖孙三人的脸色更加的难看。
特别是严文希,此时的他如同坠入冰窖一样,浑身发冷。因为他知道,最后严家罪名一旦被证实,那么等待他的绝对是身败名裂,甚至会遭到天下人的唾骂。
身为严家子孙,严家的绝大多数事情他是知情的,拿人试药这种事自然也不例外,但是他此时心底却有些怨恨自己的祖父。
为什么要去做这种自取灭亡的事,不但毁了整个家族,就连他最后都名声扫地,人人都可以踩他一脚。
等到沐清菱与纪夏等人一同回到大理寺时,徐大人也从严家搜寻到了各种不同型式的装饰品,这些东西唯一的特点就是通体暗红色。正是沐清菱之前所说的陨木。
除此之外,徐大人此次前往严家,还带来了几样意想不到的证据。
“严家主,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徐大人淡淡的看着下首仿佛瞬间老了近十岁的严家主。如果严家主真的是一个仁心仁德的医者,那么他愿意给他几分尊重。但是…,徐大人在心底遗憾的摇了摇头。
严家主仍旧有些不死心,“徐大人,严家虽有陨木的存在,但并不代表……”
“是吗,那么这样东西严家主作何解释。”徐大人从手边拿出一个瓷瓶,淡淡道。
这瓶药是徐大人前往严家找寻陨木时,从书房的暗格里找到的。带回来的时候,沐清菱已经率先检查过,与那几具尸体身上提取到的药物残留一致。
徐大人慢悠悠的把玩着手中的瓷瓶,淡淡道:“严家主可不要告诉本官,这是你从别处得到的。”
严家主脸色僵硬,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死死的盯着徐大人手中的瓷瓶,后悔不已。早知如此,当初就应该尽早的将这瓶药处理了。
“看来严家主是没什么要说的了。既然如此,我们就先来说说严家买凶杀人,行刺朝廷命官一事。”徐大人脸色忽的一冷,“来人,带人犯。”
不多久后,两名四十多岁出头,身穿囚服的中年男人被衙役押送到了公堂上。一看到这两名中年男人的出现,严家主眼前一阵眩晕,差点摔倒在地。
一直注意着严家主神色变化的徐大人唇角扯出一抹嘲弄,“严家主,为了阻拦本官与于大人等人,前往嘉临县查明真相,你费劲心思的指使府中执事买通杀手,行刺朝廷命官。你可知仅凭这一点,已经罪不容诛。”
于大人嘲讽的接了一句,“幸亏本官福大命大躲过一劫,否则还真是很难想象,要本官命的居然是仁心仁德的严家。”
严家主衣袖下的五指死死的攥紧,眼前这两个人的出现已经让他无法矢口否认。如果他们只是籍籍无名之徒倒也好说,但坏就坏在他们两个是府中有点地位的执事。正是因为他们办事牢靠,所以截杀徐大人等人一事便交给了他们。可是严家主怎么也没料到,迟迟没等来他们消息,再次见面,他们居然已经成为了阶下囚。
“另外,关于玉佩一事,他们两人也已经招供。这块玉佩确实是你严家所有物,至于所谓的仁心仁德,哼…,严家主自己心里清楚。”徐大人拿起手中的玉佩放下后,继续道:“同样他们也已经招供,那几具尸体正是两年前他们二人奉你的命令处理的,本来以你的意思是火化后直接毁尸灭迹。至于为什么会出现在嘉临县,严家主心里应该清楚。”
说到底,应该是有人看严家不顺眼,才留下了这么显眼的证据。至于严家究竟得罪了什么人,也真的只有他们各自明白。
“这里还有诸多物证,严家主应该不希望本官一一例出来吧。”末了,徐大人淡淡开口。
在徐大人一连贯的打击下,严家主脸色一片苍白,颤抖着嘴唇未能说出一句话来,“噗呲”一口鲜血最终还是没能忍住喷涌而出。
“严家…毁了…”严家主不受控制的往后倒去,眼中一片混浊,进气多出气少。
“父亲。”
“祖父。”
两道惊恐的声音不约而同的响起
严远潍手疾眼快的扶住昏死过去的严家主,满目悲恸。他早就说过,如果严家继续倒行逆施,迟早一天会自食恶果,却没想到这么快。
徐大人仅仅拿出的几样证据就令他们无话可说,何况那些还不曾拿出的。
严家是真的毁了!
看着完完全陷入了呆愣中的严文希,纪夏叹了口气,只得亲自上前替严家主把脉。就算严家主犯了十恶不赦的罪,但是这个时候让他这个年过六旬的老人就这么死在公堂上绝对不是明智的。
“纪公子,怎么样。”徐大人沉声道。
纪夏收回手,沉默了会才道:“暂时无碍。”只是严家主年纪大了,连番打击下,就算此时没事,也没有多少时间了。
徐大人明白纪夏的意思,颔首道:“有劳纪公子了。”
最后看了眼严家主,在场的众人心中不由一阵唏嘘。曾经盛极一时,如今到了晚年却……,也不知该叹一声照化弄人,还是说一声自作孽不可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