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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娴儿眨了眨眼:“谁家养的强盗啊,那么识趣!”

楼阙微笑不语,郑娴儿却有些心惊。

不是说文人胆子都小嘛,这位五公子杀起人来倒是眼睛也不带眨的!

不管是他自己动的手,还是他偷偷安排了别人做的,她承他这份情就是了。

反正,人情欠多了也是会习惯的。

郑娴儿用手肘撑在楼阙的腿上,好奇地伸出手去拔他的佩剑:“这东西,真的能用吗?”

“你问的是哪件‘东西’?”楼阙的声音忽然喑哑了许多。

郑娴儿一怔,抬头看了看他视线的方向,脸上“腾”地红了。

原来她的手肘不知何时已滑了下去,原本支着的左手便不可避免地碰到了他身上某个尴尬的部位,并且还没轻没重地按了好几下。

这……

她不是故意的好吗!

但这会儿已经由不得郑娴儿解释了。楼阙忽地翻身将她扑倒在地,拉着她的手环住自己的腰,然后俯身抱住了她的脖子——一个标准的“莺同心”的姿势。

“这不好吧?现在是白天,而且……”郑娴儿避过那道炽热的目光,老脸通红。

楼阙俯下身,贴在她的耳边低声道:“拒绝我之前,你能不能先解释一下,你的手在干什么?”

郑娴儿媚眼如丝地看着他,娇笑:“真不解风情!让我假装矜持一下都不行吗?”

楼阙还没来得及表态,裤腰里的汗巾子已到了她的手上。

迎上楼阙灼灼的目光,郑娴儿得意洋洋:“桐阶公子,打今儿起,你那些礼义廉耻修身正心的圣贤书,统统都可以扔到茅房里去做厕纸了!”

楼阙低吼一声,低头吻住了她的肩窝:“能给你做厕纸,是那些圣贤书的造化!”

郑娴儿“嘻”地一笑,抬腿缠上了他的腰。

画舫不知何时已荡进了池水中央,晃晃悠悠地漂着。

梦中说梦 说:

娴儿:(娇羞状)我是很矜持的!你怎么可以……

楼阙:(扶腰,白眼)哦,好的。

第30章 咱也是有人保着的了

直到夜色沉沉,郑娴儿才轻手轻脚地溜回了落桐居。

心里仍然慌得厉害,两条腿像是在醋盆子里泡化了似的,软得直打哆嗦。

杀头的事儿到底还是做出来了——直到做完了,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有多荒唐。

后花园实在不是个背人的地方。光天化日之下,那画舫便在池塘里漂荡着,焉知不会有人起疑心?

更有甚者,初秋的风说来就来,万一把那画舫吹到池边给人当场看见,那更是死都不知道要怎么死了!

万幸,万幸,她今日的运气似乎不算糟糕。

郑娴儿拍着胸口,想到那档子鬼鬼祟祟的事,只觉得从头顶到脚心都一齐酥软起来。

这辈子,死也值了。——她眯着眼睛,不无得意地想着。

小枝送了茶水和几碟子点心进来,冷冷地道:“这么晚才回来,厨房送来的饭菜早凉了,这会儿也没人给你热去。吃些点心垫垫吧!”

郑娴儿软趴趴地往榻上一靠,笑道:“你们不必忙。我伺候太太用过晚饭才回来的,太太也舍不得饿着我。”

小枝打发了丫头婆子们出去,凑上前来压低了声音道:“你蒙谁呢?你要是在太太那儿吃,厨房还会把你的晚饭送到咱们院里来?这些丫头婆子里头要是有一个多事的,到宁萱堂随便找个人来问一声,你这条命还要不要!”

郑娴儿扯过一个靠枕来抱着,笑道:“我至多不过拿太太撒了个谎,这也是死罪?”

小枝气得咬牙跺脚:“撒谎不算死罪,你撒谎的原因却必定是死罪!你这一半下午带一半晚上都去了哪儿,可敢跟人说么?”

郑娴儿吃吃地笑着,拉住了那丫头的手:“你慌什么?这会儿园子门已经关上了,一觉睡醒就是明日,谁还记得今天的事儿呢!”

小枝气得没法子,一边咬牙切齿,一边还得张罗着替她烧水洗澡,一口整整齐齐的小白牙都快被她自己给咬碎了。

郑娴儿躺在浴桶里,懒洋洋地问:“前儿送出去的那些东西,卖掉了没有?”

说到正事,小枝刚刚压下的怒火又烧了起来:“早卖出去了!这些日子你偷懒得很,只绣了两个挂幅算是大件儿,那个八扇的屏风你拖了多久了?程掌柜都快要急死了!前儿我去拿银子,程掌柜还跟我抱怨,说你的架子越来越大了,这生意怕是不想做了吧?”

郑娴儿懒懒地笑着,伸手往小枝的脸上弹了些水珠:“他急,咱们不急。我就是架子大又怎么了?他们还不是哭着喊着来买我的东西!”

小枝哼了一声,表示连话也懒得跟她说了。

郑娴儿靠在桶沿上,闷声道:“其实,也不是我自己想要偷懒啊!我还得去跪祠堂呢,那么大的绣架又不好搬到祠堂里去!”

“大件儿不好搬动,那手帕子不费劲吧?我怎么也没见你多绣几块?”小枝不客气地揭穿道。

郑娴儿说不过她,只是笑。

有什么法子呢?有趣的事情那么多,哪里腾得出工夫来绣什么屏风嘛!

小枝拿了一方大手巾,认准郑娴儿肩上和胸前的某些痕迹狠狠地擦洗着,咬牙切齿:“二爷如今还躺着呢,你今儿勾搭上的又是谁?下次我要好好跟程掌柜谈谈价钱了,毕竟我们‘桐君姑娘’随时都有可能掉脑袋,这绣品卖一件少一件,今后也可以算得上是‘奇货可居’了!”

郑娴儿眯起眼睛,笑吟吟地看着她:“你天天咒我死也没有用。今后咱也是有人保着的了——这府里有人舍不得我死呢!”

第31章 陈四小姐的定情信物

出于某种不可告人的原因,楼阙第二天又去了一趟慎思园。

楼家二少爷也真是挺不容易的,先是挨了弟媳妇的打,然后又受了弟弟的惊吓,本以为事情过去了,谁知道一波三折,这会儿竟还要被同一个弟弟再惊吓一次。

楼阙倒也没多说什么,只丢下一句:“楼家上下百余口人的性命前程都在三嫂的手上,二哥做事之前,还是多掂量掂量自己的性命为好。”

楼闿昨天早上受了楼阙的一番敲打,自以为已经很老实了,所以此刻难免觉得有点儿冤枉。

未及喊冤,他忽然想起丫头们偷偷议论,说是二奶奶昨日请了三奶奶过来,气势汹汹的,不知说了些什么。

楼闿自以为明白了,不免拍着枕头切齿怒骂:“我也不是个不知死活的,既已知道弟妹守贞志诚,我哪里还敢乱打主意?怎么弟妹昨日在慎思园受了委屈?定是朱氏那个妒妇——我定不饶她!”

“罢了,我也不过白劝一句。二哥好好养伤吧。”楼阙笑了笑,起身告辞。

出门之后,却有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在廊下等着他。

楼阙脚下不停,敷衍着拱了拱手:“陈四小姐。”

陈景真提起裙角,“咚咚咚”地跑了过来,红着脸往楼阙的手里塞了件东西,转身便跑。

“陈四小姐请留步!”楼阙厉声喝道。

陈景真吓得一颤,不由自主地站定了。

楼阙低头看了看手里的东西,微微一怔。

那是一枚用大红锦带编织而成的同心方胜,用一方粉白色的绢帕珍而重之地包着。

同心方胜的含义不言自明,但楼阙这会儿可没心思理会这个。

他将那方绢帕攥在手里,举到了陈景真的面前:“这帕子,哪儿来的?”

帕子是上好的绢丝织成,轻软润美。上面绣着一枝并蒂莲花,花瓣与花瓣相互偎依着、花蕊与花蕊相互交叠着,娇红嫩黄,极尽缠绵。

陈景真一张小巧的瓜子脸红了个透,双手捏着衣角,恨不得把头埋进脖子里去:“是……是我绣着玩的,你不要嫌弃。”

“嘿!”楼阙冷笑了一声。

陈景真的头埋得更低了。

楼阙扶着栏杆,连看也懒得看她一眼。

旁的东西他不认识,这帕子——那日在祠堂里,某个本该跪捧香炉诚心悔过的女人手里绣着的,不正是这一枝莲花?

一个背负着失贞污名的寡妇,在森严肃穆的祠堂里,用纤细优美的手指捏着细细的绣花针,一针一线地绣着那样缠绵的情致。

当日当时,他自以为古井无波的一颗心,就像那方粉白色的绢帕一样,被那根细得几乎看不见的绣花针,轻而易举地刺了个透。

他楼某人岂是昨日才做不成君子的?当日祠堂窗下那枝不合时宜的并蒂莲花,早已开在了他的心里!

“桐阶,你笑什么?是笑我绣得不好吗?”陈景真终于忐忑不安地抬起了头。

楼阙眯起眼睛,看着她:“怎么能不好?我活了这么些年,还没见过比这更好的针线。我只是觉得有些可惜,有莲花处怎能无水?烦请陈四小姐莫嫌烦累,再帮我添几针水纹润养此花如何?”

陈景真脸上的笑容刚刚绽开便又僵住了。

与此同时,楼阙自己竟也怔了一怔。他脸色一变,忽然将那帕子完全展开,捏住一角看得眼睛都直了。

那帕子一角不起眼的地方,三条深浅不一的暗绿色丝线纠缠成一股,似是画纸上的信笔一抹,分明不属于图案的一部分,却没有丝毫突兀之感。

楼阙翻来覆去地看了几遍,耳中“嗡嗡”乱响,心脏几乎都要从喉咙里跳了出来。

“桐阶……”陈景真已经快要哭出来了。

楼阙终于回过神,冷冷地审视着她,像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陈景真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桐阶,我不是故意骗你的,我……我的针线不好,这帕子是我从缀锦阁买来的,我只是希望你喜欢——至少那同心结是我自己学了好些日子才编出来的啊……”

话未说完,楼阙已将那同心方胜扔回了她的怀里:“拿走!”

那帕子却仍被他紧紧地攥在手中,并没有还回去的意思。

陈景真看见楼阙的手背上青筋都跳了起来,吓得好半天不敢言语。

又见他退回了她的同心方胜,小姑娘越想越觉得羞恼委屈,终于跺一跺脚哭着跑了。

楼阙发了一阵子呆,缓缓地将手伸向怀里,掏出一方颇为陈旧的粉色绢帕,展开。

同样的位置,同样的三股捻成一股的暗绿色丝线,同样随意而优雅的一针写意——

楼阙定了定神,将两方帕子一起塞进怀里,一阵风似的下了台阶。

梦中说梦 说:

新书榜被人超了,不开心o(╥﹏╥)o

第32章 你是不是很缺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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