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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所说,随着渐渐深入禁地,风雪更加猛烈,想要就此穿行而去,或许还有想象不到的凶险。
“公孙兄弟,拉我一把……”
无咎刚想伸出左手,忙又躲闪:“我疼……”
他的左臂已被寒冰包裹,依稀可见冻结的血迹,却怕公孙不知轻重,急忙喊了声疼。已到了眼下这般境地,他还不忘矫情。或者说,他将公孙带在身边,便是陪他一起疯癫。
公孙也似乎善解人意,俯身抓着无咎腰间的蛟筋顺手一甩,已将他驮在脖颈上,而原地转了一圈又停了下来。
“兄弟,何故停下?哦,你也不知去往何处,容我想想……”
无咎晃动左臂擦拭着脸上的冰屑,眨巴着双眼,突然脸色一变,急忙催促道:“快跑——”
……
一群人影出现在冰坡上,来势匆匆,却又纷纷停下,各自在寒风中四处徘徊。
“小贼方才还在,转眼没了?”
“此处玄风猛烈,致使神识弥乱。而依我之见,小贼并未走远。”
“如何找寻……”
“你我任何一人,都足以斩杀小贼,且避开玄风,分头找寻。而为免意外,三人结伴,但有动静,即刻示警……”
所谓的玄风,是指临近结界的寒风,因过于寒冷,且生机禁绝,一旦风势强劲盘旋,便是神识也难以穿越。恰好追到此处,竟找不见贼人的下落。而天门禁地足有万里方圆,于是鬼赤、鬼丘当机立断,十四道人影分别冲向远方……
……
半个时辰之后,前方又见成片的积雪。寒风吹过,雪雾弥漫。
三道人影慢慢停下,驻足张望。
这是三位鬼族的六命巫师,一路追来。而随着玄风有所减弱,神识中依然不见贼人的踪影。
“两位,小贼并未逃向此处?”
“哼,算他幸运,否则被我追上,饶他不得!”
“他的鬼偶极为凶猛,小心为妙!”
“巫老有交代,只要避其锋锐,胜之不难!”
“巫老吩咐你我不可莽撞,及时示警……”
“不必多说,且就此寻去……”
“且慢,那是……”
话到此处,一位巫师抬手示意。
透过弥漫的雪雾看去,几里外的积雪中,有道独臂的人影在摇摇晃晃,似乎在拼命逃窜。而那位黑壮汉,却已不知去向。
三人换了个眼色,皆振奋不已,顾不得多想,急忙飞身往前蹿去。
看的没错,那独臂的人影,正是无咎小贼,竟孤身一人,活该他死到临头,也活该三人的运气。因为他的死活,没人在意,他身上的玄鬼圣晶,才是关键的所在。只要夺回圣晶,便为鬼族立下大功。来日论功行赏,或能借助圣晶的机缘突破境界。而对付一个拖着残躯的小辈,还用得着示警吗?
几里远的路程,转瞬即至。
那百丈之外的人影,果然便是小贼本人,早已是惊慌失措,许是逃跑不及,竟躲入积雪中,吓得再也不敢露头。
三位鬼巫相视冷笑,争先恐后扑了过去。
而其中的一位老者,还是稍稍落下几步。他正要追赶两位同伴,尚未纵身跃起,两腿突然巨疼欲断,旋即吃禁不住而一头扎入雪中。与此刹那,身旁霍然蹿出一位黑壮大汉,既不声、也不响,而手中的玄铁重剑却呼啸而下。
一切来的过于突然,且神识之中毫无征兆,猝不及防之下,那势大力沉的玄铁剑根本叫人抵挡不住。
“喀——”
护体灵力崩溃。
“喀嚓——”
一颗头颅炸得稀碎。
紧接着又是一剑劈下,斩断了一截手臂。而扎在雪中的死尸,竟见不到丝毫的血迹。却有一道淡淡的人影倏然蹿了出去,并惊慌大喊:“有埋伏,小心——”
另外两位巫师有所察觉,早已骇然变色,不料那黑壮大汉的右手抡起玄铁剑,左手挥舞一截手臂,恶狠狠地扑了过来。二人再也顾不得追杀贼人,转身落荒而逃。
黑壮大汉正要随后追赶,却听有人喊道:“公孙,穷寇莫追,快将那老鬼的手臂拿来,我要吃顿烤肉补补亏欠……”
第七百七十一章 雪地迷踪
……………………
寒风雪雾中,三道人影寻觅往前。
脚下看似冰滑,而刚刚踏上去,便喀嚓碎裂,整个人瞬间陷入厚厚的积雪中。玄风太猛,冻结了积雪的表层。稍不留意,便将陷入其中。
“两位,小心……”
出声提醒的是桑元,与他结伴同行的乃是两个中年模样的男子,一位五命巫师,一位六命巫师。
而眼前除了肆虐的寒风,便是那无边无际的冰雪。
所要找寻的小贼,依然没有下落。
“桑元,你莫非怕了?以你的修为,尚不至于如此……”
“他曾栽在贼人的手里,情有可原……”
“哼!”
桑元见两位同伴从积雪中跳出来,没有答话,冷哼一声,阴着脸转身走开。
正如所说,他虽然丢了一命,却依然是五命巫师,堪比地仙一层的修为。不过,一旦境界大跌,再要重修阴神,则极为的艰难。尤其他在鬼族中的地位也不比从前,倘若说他心有惧怕,倒不如说他满怀仇恨。而愈是报仇心切,愈是要小心谨慎。因为那个叫作无咎的小贼的奸猾狡诈,远远出乎想象。
“桑元,何故放弃此处?”
“是啊,若被巫老知晓,问你个忤逆之罪……”
两位同伴随后追来,出声质疑。
桑元摇了摇头,停下脚步:“那片雪地覆盖薄冰,完好无损,显然没人经过,你我又何必多此一举。”
两位同伴恍然大悟。
“哦,薄冰之下,难以躲藏……”
“若是小贼由此逃去,必然留下痕迹……”
“哼!”
桑元拂袖一甩,继续往前。
他与两位同伴,同为鬼族中的高人。而盛怒追杀而来,难免有人疏忽大意。而他的长处,便是不为盛怒眯眼。
几里之外,有寒冰堆积,三、五丈的大小,像座小小的冰山,孤零零矗立在寒风雪雾之中。
三人走到近前,绕过冰山,尚未来得及查看四周的情形,猛然止步。
冰山过后,冰坡凸起,积雪绵延,与别处并无不同。
而便在那冰坡的尽头,却有两人趴在地上。一个独臂男子,呻吟不已;一个黑壮大汉,却死了般动也不动,便是所持的玄铁重剑,也丢在几丈外。浅而易见,应该是黑壮大汉遭遇变故,再也疯狂不得,而他所驮之人未能幸免,跟着一起摔倒在地。
果不其然,风声中传来抱怨声——
“公孙,你怎会不听使唤呢,哎呀,有人追来……”
那狼狈不堪的独臂男子,岂不正是无咎,而躺在地上的则是他的鬼偶兄弟,显然再也不能驮着他跑路。而尚自抱怨,扭头一瞥,恰见冰山这边冒出三位鬼巫的身影,吓得他惊呼一声,翻滚着往前逃窜。而不过十余丈,慌不择路之下,竟“喀嚓”陷入积雪中,他拼命苦苦挣扎。
“小贼,哪里逃——”
两位鬼巫看得清楚,大喝一声。
“小心……”
桑元刚要提醒,身旁的两道人影已冲了出去。
他不及多想,抬手抓出一块骨符捏碎抛出,随后飞身猛追,唯恐走脱了仇人。
小贼固然狡诈,而如今全凭鬼偶支撑,倘若鬼偶不听使唤,拖着残躯的他根本不足为虑。切莫让两位同伴抢先,报仇雪恨便在此刻。
转瞬之间,趴在地上的鬼偶公孙就在眼前,依然动也不动,即便神识看去也好像冰冷的石块一般。十余丈外,某人犹在积雪中挣扎。
两位鬼巫没作停留,疾驰而过。
桑元的去势却稍稍一顿,忍不住低头看向地上的粗壮身躯以及几丈外的那把黑剑。
恰于此时,异变横生。
便在两位鬼巫越过身旁的刹那间,死人般的鬼偶突然腾空蹿起,竟双手各持一紫一青两把短剑,冲着两位鬼巫便狠狠用力扎去。毫无防备,且近在咫尺,又如此突然,只听护体灵力“喀、喀”崩溃,两位鬼巫的腰腹已被剑光洞穿,旋即双双扑倒在地。
桑元惊得目瞪口呆,慌忙后退。
而鬼偶公孙像是早有所料,凌空倒转反扑,粗壮的身子异常灵活,两道剑光呼啸而下。
桑元躲避不及,举剑招架。“砰”的骨剑折断,紧接着灵力崩溃,右臂巨疼,一截拿着残剑的右手飞了出去。他惨哼一声,左手抓出一枚骨符用力捏碎,随即光芒闪烁,一团“扑”的炸开。鬼偶公孙的凶狠势头被迫一顿,他借机扭头急蹿,瞬间躲到冰山背后,依然不敢停歇,继续奔着远方逃去。
寒风之中,隐约听到有人出声——
“公孙兄弟,借你之手,倒也使得狼剑与乾剑大显神威,哎、我说穷寇莫追……”
……
须臾,六、七人影出现在冰山的不远处。
其中两位银须银发的老者,正是鬼赤、鬼丘,另外三位须发灰白的老者,乃是三位六命巫师。还有一道虚实不定的人影,显然是阴神之体。最后一位则是去而复返的桑元,兀自满脸的恨意,却少了条手臂,平添几多狼狈。
冰坡尽头,两具僵硬的死尸依然躺在地上,同样少了一条手臂,而各自腰腹的血洞更是触目惊心。
除此之外,便是斑斑凝结的血迹与一串远去的雪坑,而曾经使诈设伏的某人与他的公孙兄弟,早已没了踪影。
“在下已及时示警,却还是被小贼所趁,只可惜鬼青二人,唉……”
桑元分说之际,忍不住满怀恨意地叹息一声。所谓的鬼青,乃鬼巫的道号,也是地上的死尸之一,已然与同伴双双殒命。
鬼丘打量着地上的尸骸,也不禁手拈长须而微微皱眉:“我鬼族有不死之说,却只是对外人而言。一旦毁了本命阴神,则难免魂飞魄散!如此看来,无咎已知晓我鬼族的独门功法!”话到此处,他回头一瞥。
几丈外站着一道虚实不定的人影,又是愧疚又是心疼道:“本人不慎,丢命不说,还丢了骨戒,一生积蓄尽被抢夺!”
“他尝了甜头,倒是欲罢不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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