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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烛坐的靠近了些,把她掉落在地上的被子捡起来, “知道, 你十八岁来的槐京, 工刀马旦, 二十二岁转行做了演员,二十四岁退了演艺圈,如今你三十,不在戏台上已有八年,不在屏幕里,已有六年。”

“你瞧,这年岁,可真经不起熬。”乌紫苏转过头里,眼里映照着屋子里昏黄的床头灯,“阿烛,你来槐京这些年,一直让你往前走的,是什么?”

是什么

兰庭雅宁可灌醉一个有妇之夫,也要把她生下来的原因,是什么呢?

兰烛想了想,缓缓说到,“可能是为了证明吧,可能我生来,就是为了反抗吧。”

乌紫苏安静地看着兰烛,她也跟自己一样迷茫,他们一样,却又不一样。乌紫苏从她眼睛里,看到满身疲惫的自己。

乌紫苏“阿烛,我忽然找不到我在槐京的理由了。”

兰烛“你还记得你帮我找回那张报名表的时候,你说的话吗,你告诉我,没有人的人生是没有意义的。你需要槐京,槐京也需要你,你是有着七窍玲珑心的乌紫苏,你是顶着光环退圈的影后,是十二年过去了,依旧拿起花枪英姿飒爽的刀马旦。”

乌紫苏只是笑“如今我只有一园子花了。”

兰烛想了想她前些日子看到的,已经死了、她亲手栽种的满院子的虞美人,一时间说不上话来。

“这么说甚至还觉得有点伤感,我在槐京混了这十几年,竟然什么东西,都没有做成。”“现在想来,一直让我往前走的,竟然都不是我自己。”

兰烛见乌紫苏用手背擦拭了水盈盈的眼尾,连忙递了纸巾过去。

乌紫苏把纸巾攥在手里,带着泪花笑着说,“阿烛,想听个故事吗”

外头传来四季常青的松柏树撑不住春雪簌簌地落在地上的声音。

兰烛的思绪跟着乌紫苏不断地迂回穿梭到她的记忆里。

“十八岁那年,我来了槐京,认识了一个男人,他的名字叫钦书。”

“我时常在想,如果我不认识他,他不再成为我人生中的那个必不能舍弃的选择,那么我的人生是不是就是另外一副模样。”

“我认识他的时候,他还是个京剧戏团里的琴师,白衣胡琴,用戏文上的话说,璞玉蒙尘。””他的琴拉的最好,我的枪舞的最好。我后来才知道,他也是岭南人,异乡遇故人,让我们很快就成为了知己。”

他的事业不太顺利,我时常鼓励他,终有一天,他跟我说,他的才能得到了赏识。我自然是为他高兴的,他带着我和那个人一起吃饭,我才知道,原来他家里的那柄琴,已经挂在墙上了吃了许久的灰。”

他跨行成了经纪人,我自然就是他第一个捧上位的女艺人。看着他在酒桌上谈笑风生,好过看到他一个人悲凉地坐在夏夜的台阶上抱着琴酩酊大醉,换一种行业生活,我觉得没什么,只要我们两个,依旧能在一起,日子,总会越过越好的。”

“直到我怀孕了,那个时候的我,摘了最佳新人奖后又拿下了最佳女演员,一时间风光无限,只有我自己知道,不争气的我满心满眼还只有他,我的灵魂,依旧空洞的可怕。”

“影后未婚生子,本来就够闹腾的,再加上以之为代价的————那些高额的赔偿条款。他并不赞同我生下这个孩子,我坚持之下,他终于答应我,让我回岭南悄悄生下孩子,只是我生下孩子没多久后,那孩子,就丢了。”

“丢了”兰烛在大量铺天盖地轰炸而来的消息中只顾得着捡起这一条。

“只有那金色的,小小的那花朵吊坠项链,那是我买给她的礼物,一朵小小的,可爱的虞美人,这些年,我没有一刻停止过找她,直到那天,我在北山寺下,撞上了小猴子。”

兰烛“所以、小猴子……是……”

“是。找到她的那一刻,我突然就明白了我活着的意义。失去她之后,我满是灰心地回到槐京城,钦书已经从经纪人变成了制片人,拉着资金投资了一部全年票房最高的电影,而我,依旧是他走向成功的那一块垫脚石。我们都知道,这是我们最好的年华了,对于新人不断生长更替的娱乐圈来说,往后的每一天,都会不如今天。站过高处的我们都害怕再次跌倒,我麻木地跟着他应酬,在他那个与酒色与金钱无法区分的名利场里浸润,贪恋着他给我的最后的一点爱意。直到我遇到了王先生,他笑着问书哥,说让我陪他一晚,他介不介意……”

乌紫苏说到这里的时候,情绪有了很明显的变化,但她依旧没有说下去,钦书那天晚上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但结果是很明显的,毕竟乌紫苏在王先生身边,呆了六年。

兰烛“那这些年,你和他……我是说钦书,还有来往吗”

“那王先生、王先生知道吗知道你和他曾经的关系”

“他这样在影视行业盘踞第一多年的大腕,能不知道这点陈年旧事吗?”乌紫苏遗憾地说道,你只看到我衣食无忧、生活无虞,却不知道我身不由己,毫无自救的能力。

“紫苏姐,不管是钦书还是王先生,他们都不该成为你牺牲自己人生的枷锁。”

乌紫苏缓缓抬头,对上兰烛充满希冀和同情的眼神,她不忍面对一个才二十一岁的、前途无量的姑娘,告诉她自己早已经失去了生存和战斗的能力,她早已经变成了攀附而生的菟丝花,只得打了个比方,缓缓说道“阿烛,傀儡,是没有灵魂的,离开操纵者,她立刻就会化为灰烬。”

巷子里的猫很自由却没有归宿,围墙里的狗有归宿但终生都要低头,人生这道选择题,怎么选,都会有遗憾的。”(1)

乌紫苏眼下对我来说最重要的,是保住小猴子从小长大的家园。我对他没有任何的付出,也没有做到任何关于母亲的义务,她现在仅有的这个愿望,我一定要保住了。”

这件事情谈何容易呢?兰烛在心里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但她没能把这样丧气的话说出来,她能感同身受乌紫苏的状态,她衣食无忧、生活无虞,但这一切,都是因为她身边的那个人。人们因为忌惮、因为害怕、因为谄媚,而尊重她,但却没有人因为她是乌紫苏而在意她的感受。

兰烛知道,她没了江昱成,也是一样的处境。

想到这儿,她忽然抱着点希望的开了口,“或许……或许我可以去求求二爷……”

乌紫苏拉着兰烛的手,听到她说这话,不自觉地握紧了她,郑重其事地摇了摇头。

“阿烛,听我的,不要。”“为什么”兰烛反问。

乌紫苏把眼神从兰烛面前移开,背过身去“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为什么……”

兰烛的心咯噔了一下。好像心里有个声音,很直接的告诉她,江昱成不可能因为乌紫苏的事情,为了兰烛的求情,保住小猴子的房子。

对他来说,有价值的,能衡量的,绝对不是人的七情六欲。

即便如此,兰烛心里的那点苗头却在疯长。

边城出了事后,江昱成没过多久就回来了。

两人跟从前一样,对坐着吃饭,江昱成从手边的礼盒袋子里拿出来一个小盒子,交给兰烛。兰烛打开,里头是块质地均匀,透着淡淡微紫粉色的成玉,瞧着品相上好

“听林伯说你前段时间迷上了倒腾玉雕刻,给你带了块练手。”

倒腾玉雕是兰烛想出来遮盖自己前段时间行为的,兰烛有些心虚,她没伸手,只是说到∶“这么好的玉,拿来给我练手,太可惜了。”

江昱成淡淡地说“不可惜,时间是要花在对的人和事上的,如果你觉得演出无聊,可以暂停,也可以转移兴趣,但把时间浪费在不值得的人和事情上,这就有些浪费了。”

兰烛心里顿时泛起涟漪。

兰烛知道江昱成在点她,她做的所有的事情,哪件事不是在江昱成眼皮子底下的,她想瞒,也瞒不住。

兰烛把那玉石盖子合上,坐的毕恭毕敬,她微微抬起下颚,深吸了一口气,才缓缓说到,“二爷,我想求你……”

江昱成停下筷子,拿了块段黄色的手帕,出声打断她,“别是为了那个男人。”

兰烛头脑一瞬间短路,明白他说的是白兖之后,连忙摇头∶“不是,我和他没见过几面…”江昱成起身,打断她的解释,用疏远的眼神看着她∶“我对你和他的事情,不感兴趣。”

兰烛看到他的眼神,一时噤声,后脊椎层层发凉,她捏了捏自己的手心,后槽牙一咬,再度抬头,问道“规划图里,必须得包括小猴子的家吗,有没有一种可能,改了规划图,留给他们一丝空间”

江昱成背过身去,声音里的愠气很明显逐渐升腾,他轻笑一声∶“改了规划图?兰烛,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吧”

“那项目不是江家说了算的,它背后牵扯的是半个槐京城的京圈的利益,是谁让你到我这儿为这事出头的是那个过气的女演员

“不是。”兰烛连忙否认,“是我自己,是我自己要说的。”

她说是她自己要说的。

她明明就去了边城,甩开他的人,见了一些对她来说没有必要见的人,明明驻足看过另一个男人在灯光下作画,在霜雪漫天的日子里踏进过他的屋子,流连过他画里的自由和不羁,却什么都没有跟他说,他倒是想问一问她,到底谁跟她是一路人,她从来不过问他在商场上的决断,如今又是为了谁有求于他。

“你自己要说的”江昱成转过身来,淡漠地看着她,声音冷峻“阿烛,两年多了,你还没有学会摆正你自己的位置吗我和你是一体,一体的荣,一体的损,你为了他们,让我难做。”

他临窗而站,冰雪在慢慢消融,窗外的枯木在吐新芽,而兰烛,满脑子想的是,关于摆正她的位置的这件事。

她的位置在哪儿。

乌紫苏说的是对的,不要选择幻想自己撼动他的决定,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实打实的交换比推心置腹的诚挚来得更诱人一些。

兰烛对着那玛瑙珠帘怔怔地发呆,忽然就想起她第一天来槐京城的时候,她就跪在那帘子外头,声音发抖地唱着白蛇。或许是那个时候开始,她就没有摆正自己的位置,或许一开始兰志国带她来戏楼胡同,就是一个永久的错误。

这个错误让她,永远不懂怎么摆正自己的位置。她却偏偏不信,偏偏要试。

她想起江昱成曾经说过,她是不是自己真的觉得,她是什么有潜力的投资品?从她父亲带她进来的第一刻起,从她说要留下来的第一刻起,她难道还妄想有那些称之为自尊和独立的东西吗?

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兰烛!”江昱成出声喊她,语气里是滔天的怒意。

“二爷,算我求你,算我求你一次好吗?只要几十平方,几十平方就好,留她一个家吧,好吗”

她瘫坐在那里,眼睛里的珠光像是外头的融雪,在清冷又带着嫣红的眼里打转,最后却一滴都没有掉下来。

她在忍让、哀求,那表情和神态,让人动容。

江昱成心中气血翻涌,负手而立,脊背挺直,迫使目光从兰烛身上移开,看向前方∶“即便从前为了你的母亲,即便从前你那么难的时候,也从未这么卑躬屈膝,低声下气的求过我,如今就是为了这些与你不相关的人,你倒舍得了你的自尊,肯跪下来求我。兰烛,你这一身傲骨,算是让你自己废了。”

说罢,他径直走出了房间,留兰烛一个人,独坐在地上。

k

江昱成一走,几天都没回戏楼胡同。

他住在城东cbd中心离江家的产业园不到两公里的一套公寓里,翻着堆积如山的公文,思绪烦乱。

笔尖一顿,銮金雕刻的钢笔落在地上,他靠着椅背,揉着太阳穴。

助理不合时宜地敲着门,他没抬眼,喊人进来。

助理“二爷,开发商过来了,来聊边城项目的第一期款项的事。”江昱成“知道了,我马上过去。”

他站了起来,从衣架上拿了外套,一靠近,就问到外套身上淡淡的味道。

浮京阁换了熏香,原先的冷冽松木被兰烛换成苏轼的雪中春信,那淡淡的,藏在雪地里的暗梅本不露锋芒,等到人远离时,却能在恍惚中骤然想起,她单薄却勾人的媚。

江昱成原来悬浮在半空中的手最后还是落了下来,他拿了外套,大步走向会议室.

会议室里,边城项目的项目经理已经拿着一叠资料等着了。

“二爷,合同法务部都已经过了,没什么问题,投管部也说,这个价格,开的很合适,商务上法律上都没有什么问题。”

江昱城点点头,拿起钢笔,笔尖刚触碰到署名的时候,犹豫了一下。

他脑海里忽然想起那个画面。

她披着头发,跪坐在地上,长发披在她瘦弱的肩膀上,微微抬头,仰望着他,眼里的倔强和锋芒,被她藏在眸光下。眼尾的一抹红若影若现,她明明是没有掉眼泪的,可是江昱成总是觉得,那一滴未落下的泪,落到里他荒芜的心野上,像是一场由星火引发的燎原之难,烫得他难受极了。

他把合同合上,对着项目经理说道,“那块地,我想留一部分。”“留一部分”项目经理有点懵,“二爷,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那儿不是有个不肯走的钉子户吗,把那个留下,剩下的,卖了。”

“可是、二爷,我们这样做,会影响地皮的估值的,这一套程序都要重新走过,算起来,是我们违约,不划算的,再者,那户钉子户我听说了,难缠的很,您没必要把烫手的山芋放在自己手上啊。”

江昱成捏了捏合同的一角,把手上厚厚的资料丢给项目经理,“就这样吧。”

项目经理还想说什么,但看江昱成一副已经做了决定心意已决的样子,又看了看江昱成身边的林伯。

林伯摇摇头,示意他不要再说了。项目经理只能退下。

门关了之后,江昱成坐在沙发上,一下一下地用火机敲着桌子。

林伯“您母亲那边的状况,一直不太好。”

江昱成蓦地起身,回头,一把揪住林伯的衣领,几乎要把他拎离地面,他死死地盯着林伯的眼睛“我用不着你来提醒我。”

林伯依旧保持着自己的谦卑和煦,“我不提醒您,老爷子也会提醒您的。”“您知道,江家能从商的人,不止您一个,所有人,可都盯着这一块地。”

江昱成意识到自己失态,随即松手,站到离他一米远的地方,缓和了语气∶ “知道了”林伯整理了自己的着装,恢复成得体的样子,他弯了弯腰,表示抱歉,随即下去,安排江昱成后面的行程了。

风雪天,车子行进在槐京城朝北的方向去。他那天从浮京阁走后,就没有再回去。

江昱成知道兰烛一身傲骨,但这两年多,她能一直待在她身边,也是因为她自己收起了自己的锋芒,成为他身边温顺、懂事、听话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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