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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等着医院电话的时候,吴怒他们都来了——因为糟糕的天气状况,飞机晚点,导致他们晚到了几个小时。
知道手术成功后,蓝姝好给了何楚一个馨香的怀抱:“阿楚,你和宝宝都超勇敢,你们现在闯关成功了。”
何楚一直在笑,最后累得不行睡着的时候,嘴角都笼着一抹笑。
等到他醒来,吴怒已经代替他去和医生谈完话,说恢复良好,等着离开PICU就没有什么大问题了。
因为何楚脸色太差,被吴怒他们强制留在病房休息,在他吃东西的时候,顺便把一直没有告诉他的消息和他说了。
之前因为手术,蔺洪滨的案子也只是在秘密审查,何楚一直都不知道。
这样算作一个礼物,何楚之前的和现在的苦难,都结束了。
还没有高兴多久,何楚就坦白了自己偷偷回去取钱的事。
给他出主意的方瑜恩在他开口前,就偷偷溜到门口,借口自己要回去上课,跑了。
吴怒找不到人教训,又舍不得骂何楚,气得在房间里转圈。
“方方治病花了太多钱了,我现在又不能出去找工作,我知道姐姐已经帮我给了很多,我不能一直都麻烦你们,而且那本来就是我的钱。”
“你现在身体不好,要照顾方方不能出去找工作,可以等以后,我们现在也不缺钱。你是不是觉得我照顾不好你们?”
蓝姝好拦在两人中间,马上说:“好了好了,吴怒你不要乱说话,你知道阿楚不是这个意思。阿楚,你叔叔嘴太笨了,他就是着急,你知道的,你现在去拿信托金,是能被查到的。”
何楚捏了一下手心,说:“我把钱都存在了瑜恩卡里,这个查不到的,就算他要查也知道我去了银行。”
他抬起头,神色认真:“我知道你们的担心,但是都这么久了,没人会找我了,我们本来就在两个世界,不会有交集的。”
他说完,又有些开心地和他们分享自己以后的计划:“我都想好了,我还了叔叔和姐姐你的钱,剩下的,可以开一个花店,我的手不是不方便吗,也不好找工作,开花店的话,我也有时间照顾方方。是不是?”
他能这么想当然是好的。
就是蓝姝好眉心微蹙,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告诉何楚,蔺洪滨这件事,没有阮奕,自己不可能有现在这么快的效率,也不可能让蔺洪滨得到这么彻底的教训。
蓝姝好和吴怒对视一眼,在何楚的注视下,点头表示了认同。
阮奕在国外的工作差不多要持续两个月,期间也要接受一些治疗。
一个人在医院的时候,他也不觉得孤独,仍旧手机电脑不离手,用忙碌的疲倦把自己填满。
他是在三天后才知道何楚的信托金被取走了。
阮奕心底很麻木。
在凌晨三点的时候,阮奕点开了发过来的银行监控,画面还算清晰,消失了一年多的何楚还是和以前一样,瘦得苍白嶙峋。
看样子离开自己,也没有过得多好。
他坐在休息室等候的时候,紧张握起手的小动作也和以前一样,像是害怕什么一直看着左右。
在怕自己么?
阮奕看到何楚出现在监控中的最后一帧画面,然后关掉了电脑。
当他找过每一个角落后,所有多余的情绪都被敛尽,他也不想要以前被何楚吸引起来的东西,这个突然出现的影子,已经很难带动他的心跳。
把电脑放在一边,阮奕揉了一下发胀的太阳穴,在自己安静又空阔的病房中,带上耳机闭上眼睛,开始自己短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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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休息。
阮奕眼睛很漂亮,眼梢线条清晰,眼皮薄,有一条浅浅的折痕,只是他平时太过凌冽,让人不敢仔细看,也不会让人用“眉眼如画”这样温和细腻的词形容他。
当他睁开眼的时候,漆亮稠黑,不会有半分刚睡醒的迷蒙,就像是没有睡一样。
“阮总,还没有到,您可以再睡一会。”
阮奕耳边听着飞机巨大的引擎声,窗外是近在咫尺的蓝天白云,六月灿烂的太阳照得他眯起了眼睛。
助理马上把遮阳板拉了下来,周围说话的声音也不自觉停了下来,好像睡醒的人是一座自带冷气的冰雕,一醒来,作为的人都不自觉低了头,在冷空气下夹紧了尾巴。
阮奕没感觉自己有多渗人,醒来就不准备再睡,摘掉耳机一边揉着眉心,一边让助理再说一边等会的安排。
他其实心里清楚自己行程安排,就是脑子还没有清醒过来,想听点其他声音压一压脑海里的另一种声音。
一个小时候,飞机降落,刚刚在平流层还艳阳高照,到了这里地面湿淋淋,天空落着雨。
阮奕在机舱里刚准备站起来,助理就推出了一个轮椅,阮奕看这个轮椅就烦,好像在提醒他自己要变成了阮达一样的废物。
阮奕站起来:“不用。”
助理也不敢多说,在后面小小建议:“那您去医院的时候再用吧。”
阮奕迈着长腿走过廊桥,坐上安排好的车后,沉着脸看着外面陌生的城市。
他来这个有“医疗之都”的地方,是来看病,他这三年经常出差,前前后后在国外动了十一次手术,勉强剥离了他身体里把埋藏的火药。
展钦给他找了一家国内的私人医院,有自己专门的大学培养门徒,一年能毕业的也就不到二十个。
阮奕他们到那个医院的时候,雨还在下,阮奕不讨厌下雨,就是一下雨他的腿就疼。
在坐轮椅和逞强里面,阮奕选择了前者。
他这里来也有工作,带的人不算多,跟着他来医院的只有一个助理。
这个医院修得像是酒店,助理没有联系上医院的人,害怕老板的冷脸,急忙自己跑去找人。
阮奕在角落的休息角,没有其他人,只有旁边的位置放了一把直杆小伞,阮奕看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闲来无事,又想拿出手机查查自己的工作邮件。
旁边的位子的主人回来,是一个穿着雨衣的小男孩,瘦瘦小小的,小手里捧着一杯刚接的热水,指尖被烫得红红的。
阮奕帮他接了一下,小孩抬头看他,苍白羸弱的脸让他有一瞬间失神。
“谢谢。”小孩爬上旁边的椅子,穿着雨靴的小腿悬空,接过阮奕递过来的水杯,喝了一口,眯起黑白分明的眼睛,抿起颜色很淡的嘴巴,“姐姐接的,不烫的。”
阮奕和他坐在一起看着外面下雨的街,从窗玻璃上看到这小男孩把水杯放在旁边,然后弄着自己的小伞。
阮奕朝他摊手,他就把伞放在阮奕的手上,说:“这里坏了。”
阮奕帮他把两根脱出来伞骨按进铆钉,看着伞上面的草莓图案,阮奕眼底划过淡淡的笑意。
助理这个时候跑了过来,还带着医院的几个负责人,大喘气:“阮总,不好意思久等了。”
旁边的负责人也急忙道歉。
看阮奕没有生气的样子,大家都松了一口气,助理推着阮奕,其他人领路。
“谢谢。”小孩看他要走,坐在位子上,晃晃手和他再见。
阮奕揉了一下毛茸茸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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助理看阮奕心情不错是因为那个小孩,拍马屁:“刚才那个小孩好漂亮,是个Omega吧,才两三岁就这么好看了,长大了肯定更好看。”
在等电梯的时候,阮奕看了一眼并没有多少人的大厅,对助理说:“你过去看着,等他家长过来。”
助理临时接下这个工作,走了没两步,又回来说:“阮总,他家长来了。”
阮奕回头,看到那个小孩走过去站在一个人脚边,抱起他的人声音清脆响亮:“这是我儿子,你看到了,可爱吧,方方,叫叔叔。”
方瑜恩的脸和之前还是一样,没有什么变化,穿着医生的白色长褂也还是像之前上学的时候,笑容灿烂得刺目。
阮奕手背上骤然浮起青筋,从轮椅上站了起来:“你们先上去。”
助理头大,您才是病人啊。
但是他不敢说,医生也不敢问,推着一个空轮椅站进电梯,在合上电梯前,就看到阮奕阴沉冷厉地往某处走。
方瑜恩说完自己有儿子后,他面前的人脸上就僵了僵,说:“不可能。”
“我们方方都两岁了,长得超级像他另一个爸爸。”
何辛配合的叫了一声:“爸爸。”
方瑜恩幸福“诶”了一声。
对方看了看抱着方瑜恩脖子的小孩,死心离开。
方瑜恩等人一走,就在何辛脸上亲了两次,又蹭着他嫩嫩的脸,说:“你爸爸呢?”
“上去送花了。”
医院订花的人还算多,何楚经常来这里,何辛不适合上下爬楼梯,就坐在这里等何楚,护士站的护士都会帮着照顾他。
方瑜恩刚准备去给他接点热水,何楚就下来了,细细的胳膊和脖子,白皙的脸上眼梢的小痣很明显,和何辛站在一起特别像。
“走得楼梯吗,怎么不坐电梯?”
何楚接过何辛,说:“刚刚给方方擦雨衣上的水,耽误了点时间,就跑着去的,也不累。你什么时候回去?”
方瑜恩还在上学,现在是在医院观摩学习,苦着脸说:“还早呢,晚上不用等我吃饭了,我随便在医院吃点吧。”
“好。那我走了。”
方瑜恩看了一下左右,凑过去悄悄说:“阿楚,明天就不要开店了,你还是在家休息吧。我请假带方方。”
何楚的发情期就在这几天,打抑制剂也要在家休息一天。
看何楚点头,方瑜恩笑眯眯对何辛摆手:“方方再见。”
对流雨说来就来,说停就停,何楚抱着何辛走出去的时候,外面已经没有再下雨。
何辛很懂事不让他抱,和他牵着手,小声好他说,之前缠着方瑜恩的人又来了,不过自己帮他把人赶走了。
“你好厉害。”何楚抿嘴笑,想要把伞缠一下,有点奇怪,他明明记得有伞骨脱了。
“有个叔叔帮我弄好了。”
阮奕坐在一株高大的绿植后面,越看越觉得被方瑜恩逗着的小孩像何楚,一直死水一样的胸口涨裂,撑出大片龟裂,让他几乎不敢呼吸,又不知道在害怕什么。
郁涨的胸口在看到何楚出现的时候,决堤泄洪,那些沉寂的克制的,现在又铺天盖地袭来,让阮奕猛地一晃神,目眦欲裂。
在看到方瑜恩亲了一下何楚的侧脸后,阮奕心底许久没有过的戾气暴起。
阮奕跟在何楚后面,视网膜里就只有前面一大一小两个身影。
那是何楚和方瑜的孩子?
那他的孩子呢?
阮奕不敢想。
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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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楚进了一家花店,阮奕站在门口看乳白色石膏店名“何方花艺”,薄如刀刃的唇挑起一抹冷笑。
他站在外面抽了一支烟,在点燃第二支的时候,把烟盒和烟草都揉碎了扔进垃圾桶,走过街道,推开了玻璃门,撞响上面挂着的风铃,铺面而来各种鲜花的香。
“欢迎……”带着一条棕色围裙的何楚从里面走出来,声音和笑容都凝住,瞳孔惊瞪,又难以置信看着站在门口的阮奕。
阮奕松了一下自己的领带,走过插在水桶中成捧成捧淡粉浓红浅紫纯白的鲜花,不容抗拒的把何楚堵在墙和自己之间,拇指摸上他眼角颤动的小痣,露出森白的牙齿轻笑了一声:“楚楚,好久不见。”
去他妈的不想,再见到何楚的第一面,他就要,要何楚原原本本的爱,也要何楚曾经说过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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