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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溪酒票收好,拎着包浆酒葫芦,心甚好地离开老裁缝家。背在身上的书包鼓囊囊的,里面装着块桃酥,还有每天必带的两本书。

她仍在凤眼村的必经路上和阮洁会和,后两个人手拉手去找凌爻。

凌爻也在老地等她们,手里捧着自己平常会看的书。

在差不多的时间看到阮溪和阮洁过,他收起自己的书站起,整理一下状态和心,准备给阮溪和阮洁继续上课讲知识。

他自己其实也没上过几年学,跟着父母到凤鸣山以后就没学可上了。但他早在城里的时候,就已经学完了初中内容,到凤鸣山后都是自学。

他自学比较容易,因为他父母可以教他。

他要有一个知识不懂,找到他的爸爸妈妈,他的爸爸妈妈总能延伸出更多的相关知识,所以他所具备的知识储量,并不是初高中的程度。

但他知识储备量再大,也没当过老师,所以他教阮溪和阮洁,都是凭着自己的感觉教的。至于教的式对不对,教得好不好,他自己也不知道。

阮溪和阮洁对教学更没研究,更不知道他教的好还是不好。当了,有人教就不错了,她们不挑剔。反正就这么磕磕绊绊往下学,能学多少是多少。

对于阮洁说,初级扫盲肯定是不成问题的。

个人在石头边坐下,阮溪和阮洁先巩固默写了昨天学的一首诗歌。巩固完昨天学的内容,凌爻翻开课本,给她们继续讲新的内容。

阮溪装样子也装得很认真,仔细听凌爻说的每一句,并不开小差。

等今天的内容学完,她才松了脸上的表,让精神松快起。

合起书本,阮溪站起拉抻一下浑身的筋骨,后去到书包边掏出里面的牛皮纸包,转身对凌爻和阮洁说:“我今天给你们带了好吃的。”

阮洁看看她手里的牛皮纸,好奇问:“什么好吃的呀?”

阮溪卖个关子没有说,走到凌爻和阮洁近前,一一展开手里的牛皮纸。桃酥的香味从纸包里飘出,金灿灿挂着黑芝麻的酥饼也一出在眼前。

看到牛皮纸里包着的桃酥,阮洁眨了眨眼睛,忍着没咽口水,看着阮溪问:“姐,你哪的桃酥呀?这东西很不好买吧?”

阮溪笑着不说,最上面的那块桃酥拿起送到凌爻面前。

凌爻自不好意思总吃她的东西,而且次次都不是普通且便宜的吃食。但每次迎上阮溪看他的眼神,他总会忍不住乖乖听,伸手给接下。

凌爻接了第一块,阮溪第二块给阮洁,自己吃第块。

接下个人便并肩坐在石头上,一起吃着酥脆香甜的桃酥,看着太阳在西半空越坠越低,瓦蓝的天空慢慢染成绚烂的颜『色』。

吃下半块桃酥,解了很久没吃零食的馋,阮溪转头看向阮洁说:“明天我要下山去一趟公社,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玩一玩?”

去公社?阮洁微微愣一下,“突去公社干嘛呀?”

阮溪咬一口桃酥,“师父馋酒了,让我去给他打半斤酒。我正好也想去镇上逛一逛,每天都困在这山上,闷都闷了,你不想去啊?”

阮洁吃着桃酥犹豫片刻,看向阮溪慢一下头,选择了实诚,“不是很想去。”

以前她和阮溪跟着刘杏花去过一她姑家,走了两天的山路到公社,那是挂着眼泪走到的,差就累在路上了。那滋味实在是不好受,她这辈子都记得。

如果不是非去不可,她确实是不想去。

但凡事有例外,她看着阮溪说:“但我可以陪你去。”

阮溪摇摇头,“那不用,你要是自己不想去玩,单纯为了陪我,那多没意思啊。到时候你走到半路再哭着说不想去了,我还得照顾你呢。”

阮洁还没再出声,另一边凌爻忽说了句:“我可以去吗?”

阮溪闻声转头,看向凌爻,“你想去吗?”

凌爻头,“嗯。”

阮溪看着他弯眉一笑,“好,那我们一起去。”

夕阳落到了山尖上,差不多是家的时候了。阮溪阮洁和凌爻起身各自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再赶上吃饱了的猪,一起往村庄里。

走至半道分开,凌爻赶着猪吊脚楼,阮溪和阮洁自己家。

凌爻到家猪赶圈里,仍是进屋放下书包,洗个手开始做饭。今天的晚饭他淘米煮了粥,粥上面馏了个玉米馍馍,再配小菜也就差不多了。

凌致远和周雪云下工,洗个手直接吃成的。

离开了人群到家,周雪云的会相对多一,但凌致远基本还是那副不大爱说的样子,好像这辈子所有的,都在城里的时候给说完了。

但其实说也没什么好说的,于是大部分时间都是沉默。

凌爻早就适应了家里的这种气氛,从以前的压抑到在的麻木。但他最近生活里有了些别样的『色』彩,他就有忍不住想要挣脱生活里这大片的灰『色』。

于是他吃完饭放下碗,低眉出声说了句:“妈妈,明天我想下山去一趟公社。”

周雪云听到这蓦地一愣,“你去公社干什么?”

要知道到凤鸣山这么几年,凌爻一直都非常听,没有给他们当父母的添过半麻烦。别说下山去很远的公社,他连附近村子上都没有去过。

凌爻说:“呆在山上太闷了,我想出去透口气,看看外面的世界。”

周雪云盯着他,说仍是温沉的,“和谁?”

凌爻抬起目光看一下周雪云的眼睛,很快落下,没答。

周雪云沉默片刻,自有揣测:“阮书记的那个孙女?”

她知道凌爻近也就接触了那么一个女娃子,前他她从山坳里背了,后那女孩子给他送了鸡蛋和『奶』糖。若是和人交往,大概率也是和她。

凌爻低着眉抿唇不说,算是默认。

周雪云移开目光看向旧木板搭的墙壁,深深吸下一口气,片刻用很低很温也很沉的声音说:“不许去。”

虽轻声轻语,却不容反驳。

凌爻仍旧低着眉不说,手指捏在一起轻轻地蹭。

周雪云收目光看他一会,轻声慢语继续说:“你和她处到什么程度了?我不是跟你说过吗,不要和村里人走得太近,人多嘴杂是非多,你答应我的。”

凌爻掀起目光看她,片刻说一句:“我要去。”

周雪云瞬间锁起眉头,盯着凌爻的眼睛,“凌爻?你说什么?”

凌爻目光坚定,不闪不避,“她是我在这里唯一的朋友。”

“朋友!”

周雪云忽像受了刺激一样,猛拍一下桌子声音起道:“我们一家经历了这么多,你还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真心的朋友吗?有在背后捅刀子的朋友!”

凌爻与周雪云对峙,“她不是。”

周雪云辛苦维持的虚假镇定和虚假从容即崩溃,她不愿意自己在凌致远和凌爻面前失控,于是低眉咬住嘴唇,在即忍不住绪的时候,起身出去了。

凌致远在旁边放下筷子,深深吸口气,也起身出去。

出了门下木头台阶,循着背影找周雪云去了。

周雪云坐在石头上吹着晚风,齐耳的头发扫在脸颊上,面上有沉静。这些年能吃不能吃的苦,都吃过且咽下去了,还有什么是不能消化的。

凌致远在她旁边坐下,陪她一起吹晚风。

也不知这样坐了多久,凌致远才开口说,淡声道:“想去就让他去吧,这么多年他哪里都没去过,一直困在这地,让他出去透透气吧。”

周雪云坐着不说,被晚风吹得微微眯着眼睛。

凌致远说:“他九岁跟我们到这里,在岁,难道这辈子真的不让他跟任何人往,就这么让他自己一个人呆一辈子?你不怕他憋出病吗?他还是个孩子。”

周雪云迎风眨眨眼,捏在一起的手指下意识紧了一些。

她是成年人,她有知识有文化有思考能力,怎么不知道凌爻这孩子这些年活得有多苦。那是她亲儿子,她难道不心疼,不想他无忧无虑地生活吗?

她害怕!她不敢!

凌致远伸手过捏住周雪云的手,试图让她放松,“难得他交了一个朋友,是不是真心的他比我们清楚,我们就别管那么多了,好不好?”

周雪云不说,撂开他的手起身就走。

到凤鸣山四年,这是凌爻第一次惹周雪云生气。晚上躺在用木板随意搭的小床上,听着凌致远和周雪云翻身的声音,以及他们的呼吸声,他迟迟没有困意。

他心里没有什么懊悔的绪,也没有去反思,觉得自己不应该任『性』想下山去公社,不应该明知道周雪云会生气,还和她提下山,并和她犟。

他在仍坚定——阮溪这个朋友他非交不可。

从九岁开始到在这四年,他的生活一直都是灰『色』的,灰到没有半活着的感觉。他好像一个行尸走肉,不笑也不说,被人欺负被人打了都不会动一下。

也就最近遇到阮溪,他才开始笑,灰暗的生活中才有了不一样的『色』彩。

她像个太阳,浑身发着光,他要看着她就觉得很开心。

他年龄并不大,闷不吭声吞了那么多的苦,连眼泪都没掉过一次,已是超过他这年龄所能承受的了。他内心深处也渴望像其他同龄人一样无拘无束地活着。

别的同龄人是生活上过得贫苦,而他则是从里到外苦透了。

风过屋顶,肥猪翻身,凌爻深深吸口气,闭上眼睛。

他晚上睡得晚,第二天早上却仍起得早。

凌致远和周雪云则起得比他还早,周雪云正在灶后烧火做早饭,凌致远则端着破瓷盆去外面鸡圈旁边站着喂鸡去了。

凌爻『揉』『揉』眼睛清醒一下,去舀水洗漱。

洗漱完坐下吃饭,一家口谁也不说,桌子有筷子碰到碗碟,还有咬碎大头菜的清脆声响。吃完饭周雪云直接收碗去洗,凌爻伸手也没得及。

凌爻觉得周雪云应该还在生气,但他也没有认错道歉。

他转身去自己的床边背书包,但在走到床边的时候却发里面塞了东西。疑『惑』闪过脑海,他弯腰掀开书包的盖子,伸手进去掏东西。

手指刚碰到里面的东西,忽听到周雪云说:“给你装了路上吃的干粮,还有几件干净的衣裳。山路有的地难走,路上小心一,到公社好好玩。”

凌爻手指僵住,弯腰的动作没变,转头看向周雪云。

周雪云洗好的碗放起,抄起围裙擦干手,解了围裙挂起,往凌爻面前走过。走到床边拿起书包,亲自给凌爻套到肩上,给他整理了一下衣服。

整理好她轻轻吸口气,眼神和语气都温柔,“玩得开心。”

凌爻突觉感觉心头猛地一酸,眼眶一下就红了。

周雪云笑意温柔,从口袋里『摸』出五『毛』钱和几张粮票,塞到他手里说:“爸妈没本事,家里也没有多少钱,收好了,到公社买好吃的。”

凌爻不接钱,声音微哑道:“我不用钱。”

周雪云直接钱塞进他衣服口袋,“你和人女孩子出去玩,难道还要人家女孩子花钱?难得出去一次,就不要想着省钱了。”

凌爻这便没再钱掏出,看着周雪云说:“谢谢妈妈。”

周雪云抬手『摸』『摸』他的头,“赶紧去吧。”

凌爻冲她一下头,背着书包跑出门,直接跳下台阶跑远了。

凌致远在他后面喊:“路上小心。”

凌爻的声音飘在山坡上:“知道了,爸爸!”

吃完早饭后,阮溪也在书包里装了干粮和几件衣服。她家里有一掉了漆的旧军用水壶,所以还拿水壶装了一壶温水,套在肩膀上一起背着。

刘杏花看她收拾这些东西,便问:“去老裁缝家带这些东西做什么?”

他家要是不给吃午饭,那吃就是了,难道水也不让喝了?

阮溪没提前说要去镇上这个事,阮洁也没多嘴,所以她在跟刘杏花解释:“老裁缝馋酒了,叫我去公社给他打半斤酒去,我这一去一,不得四五天?”

刘杏花闻言一愣,眉心蹙起,“去公社?”

“嗯。”阮溪头,“正好我也觉得闷得慌,想去山下玩一玩,顺便再去姑家看一看。您有什么要对姑说的,我帮您带过去。”

刘杏花下意识接,“我有什么想说的?你就帮我看看她过得好不好。”

说完意识到自己接错了,忙问:“小洁陪你一起去吗?你怎么不早说,早说叫你五叔带你去。你这么大都没自己去过公社,山路不好走,能行吗?不行我在就到工地找你五叔去,还是叫他带着你,我这才能放心一些。”

阮溪拉住刘杏花,“没事,到公社的路就一条,不会走『迷』了,我以前跟您去过姑家,怎么走我都记着呢。而且不是我自己,有人陪我,放心吧。”

刘杏花还是不放心:“谁啊?”

阮溪道:“住吊脚楼那家的儿子。”

“那个城里的娃娃?”

“嗯。”阮溪头。

刘杏花想一下道:“他才到我们这几年,他还不如你对这山上熟呢。”

阮溪冲她笑笑,“那他也是走山路上的呀。”

说着拍拍她的手,“没事的啦,我是四不是四岁,肯定能找到公社。”

多说就是多耽误时间,阮溪不打算和刘杏花多闲扯。

她松开手摊开掌心送到刘杏花面前,笑着说:“『奶』『奶』,我向师父多借了半斤酒票,打算带酒给爷爷喝,但是我手里没有钱,所以您可不可以……”

刘杏花听得懂也不犹豫,直接从身上掏出一张卷起的格子手帕。手帕打开里面整齐地放着一些纸币,她直接抽一张面额最大的给阮溪,拿了几张粮票给她。

阮溪不伸手接,道:“哪里需要一块钱,半斤酒也就『毛』左右。”

刘杏花直接钱和票塞她手心里,“你自己就不吃东西呀?好容易出去一趟,给自己买好吃的。这钱是你自己挣的,放开了花。”

阮溪不想和刘杏花推让,推起得耽误一会。于是她钱和票收进口袋里,抬头在刘杏花额头上亲一下,背着书包和水壶转身出门走人。

“『奶』『奶』,那我走啦。”

刘杏花跟她到外面,高声嘱咐她:“路上小心。”

“您放心吧,没事的。”

阮溪出门往山下走,到约定好的地,凌爻已经在那等着她了。

两人看到彼此,脸上都下意识『露』出笑容。

阮溪快步走到他面前,笑着说:“等很久了吗?”

凌爻摇摇头,“也就刚等了一会。”

说完他冲阮溪伸出手,“你的书包和水壶,我帮你背吧。”

阮溪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书包和水壶,“不用,我自己背的动。”

凌爻道:“要走很的路,我怕你吃不消,还是给我吧。”

阮溪看他执意要背,于是折中了一下,身上的水壶拿给他了。

两人便背着各自的书包,迈着轻快的步伐,沐浴着清晨的第一道霞光,从这里出发,沿着蜿蜒的山路越走越远,忽而掩进蓬勃碧叶间,忽而再出在山道上。

阮溪一也不为路途遥远以及山路崎岖而感到痛苦,相反她还有小兴奋。她本人最爱的户外运动就是爬山,不也不会在山上出意外穿到这里。

穿越前工作很忙,生活节奏快到吃饭都要赶,能放下所有手中的事出去玩的机会并不多。于是这一趟出山,在她这里就是一趟轻松愉悦的旅行。

凌爻四年前走这条山道上,记忆中除了痛苦就是痛苦。因为当时家被下放过,也没有心去看山上的风景,所以没有半好的记忆。

但这一次和阮溪往下走,被她积极的状态所感染,他心里装满阳光,目光所及处的山峰危石、苍松翠柏,甚至是那被霞光染红的成片梯田,也都变得壮美起。

风景美如画,心越发开阔,脚下的步子也跟着越越轻,分毫不感觉累。

没有手表时钟,他们也不管时间,兴奋的状态下不感觉累,所以坐下休息的时间都很少。一直等到太阳升至正当空,感觉到肚子有饿,两人才停下吃饭。

在路边不愿处找到一个干净的石头坐下,阮溪和凌爻书包水壶都拿下放在石头上,后掏出自己书包里装的干粮填肚子。

撕开馍馍夹咸菜进去,吃起也有滋有味。

要是饿了,什么都是好吃的。

吃馍馍吃得有些噎了,再拧开水壶喝水。阮溪壶盖给凌爻,水倒在里面让他喝,自己则直接拿着水壶,轻含壶口边缘直接喝。

吃完饭喝完水舒服多了,阮溪拧上壶盖水壶放到一边,直接往石头上一躺。后背隔了层薄薄的布料贴在石头上,凉意渗入皮肤里。

她忽歪一下头,看向坐在旁边的凌爻问:“累吗?”

凌爻摇摇头,“不累。”

阮溪忍不住笑起,“我看你也挺有精神的。”

凌爻确实非常有精神,感觉一口气不歇再走上个半天都没有问题。

他以前真没觉得山里有意思,但这一次跟着阮溪下,发要心境不一样,哪怕再枯燥单调,甚至于是让人痛苦的事,都可以变得非常有意思。

刚吃完饭不急着走,阮溪躺一会放松了身体,坐起和凌爻聊天,没找问他:“对了,你妈妈在城里的时候,是做什么的呀?”

凌爻道:“在医院里当医生。”

果一家子都不是普普通通的市民。

阮溪想了想说:“那你妈妈肯定很爱你爸爸。”

在原身的记忆和她自己的印象当中,当年有不少人的反应是想设法撇清所有关系,有的甚至还要上去踩一脚,以此证明自己的立场,保自己。

而他妈妈不止没有这么做,还跟着一起了凤鸣山。

或许在她心里,什么都没有一家人在一起要。

凌爻轻轻“嗯”一声,觉得自己家那事没什么好说的,找了题问阮溪:“听说你爸爸妈妈很时间都没有过,一直你放在乡下是吗?”

阮溪其实也觉得自己家的事没什么好说的,她很少跟人提起她那对父母。不过在凌爻问,她也就头答:“对,我是跟着爷爷『奶』『奶』大的。”

凌爻看着阮溪的眼睛,“你会想他们吗?”

阮溪摇摇头,“不想,都不记得他们什么样子。”

她说这些没有什么绪,别说是她,原身和他们都没有感,自也不会有什么不一样的绪。反正提起,就是爸爸妈妈,再没有别的什么东西。

凌爻其实不太明白,“他们既都不了,为什么不带着你一起?”

阮溪想了想道:“当时是没有办法带过去,反正当时的况有复杂,后就一直耽误下了。不过也很正常啦,乡下孩子生得多,有的不想养了就送人,也有放在别人家养的。有些男人在镇上工作,不便带出去,老婆孩子都在山里。”

在这个时代,不是后的社会,一家就生一个两个孩子,家家都生孩子养孩子教育孩子当成是不能忽视的大事,一家几代人围着一个孩子打转。

在这时候人生得多,养孩子的宗旨就是能养得活得大就行。

凌爻接着问:“那你还有其他的兄弟姐妹?”

阮溪头,“当了。”

想了想,“有一个姐姐和弟弟不是亲生的,是爸爸以前的班牺牲后留下的。剩下还有两个妹妹和两个弟弟是亲生的,不过都没有见过。”

阮溪觉得这些没什么好说的,说到这自己打住,站起伸手拎起书包说:“好了,走吧,我们继续出发,明天早到那里,还可以去吃好吃的。”

凌爻看她起身,也就没再接着问了。

他书包和水壶背到身上,和阮溪继续上路赶路。

两个人在山间小道上或走或小跑,或爬石阶上坡或滑石子下坡。实在走得腿酸脚软,就找地坐下休息一会,打开壶盖喝口水缓口气。

走到夜『色』降临山间漆黑,两个人吃了晚饭,还继续赶了一段路。

实在走得困累,阮溪才和凌爻停下休息。

原地休息片刻,阮溪借着头顶的月光左右看,觉得周围的环境很熟悉。

她仔细搜索一下原身的记忆就想起了——这附近有一个天温泉!

这是凤鸣山上唯一的一处温泉,环境别好,山上的女孩子们会约了一起过洗澡。因为凤眼村离这里比较远,阮溪和阮洁很少,但也过两次。

阮溪高兴起,拉起凌爻就走。

凌爻被她拽得趔趄一下,有些懵,“不是要休息吗?”

阮溪拽着他往前走,声音清亮,“先带你去一个好地。”

凌爻不知道她要带自己去哪,跟着走了一段路便知道了。月光下看到山根处有一个水潭,水面上氤氲着一层雾气,山壁上还有流水潺潺而下,宛如仙境。

在夜已经深了,所以这里没有人,静悄悄的有流水流淌的声音。

阮溪敞开脾肺吸下一口气,告诉凌爻:“这里可以洗澡。”

水是活水,山壁上有源源不断的水流注入,潭内的水清澈见底。

凌爻听到可以洗澡下意识高兴,但忽想起阮溪是女生,他脸上的神『色』还未起就立马敛住了。心头突突跳两下,他没有开口说。

阮溪知道他的为人品『性』,没多想别的,问他:“你先洗还是我先洗。”

凌爻下意识谦让道:“你先洗吧。”

说完他转头往四周看一看,忙背着书包转身,往不远处凸起的山石后头去了。

到山石后头就地蹲下,没别的事,顺手摘一朵脚边的小野花,后就一直蹲着揪花瓣。

揪完一朵再摘一朵,继续一瓣瓣揪。

也不知道蹲着揪了多少朵野花,肩膀忽被人拍了一下。

凌爻揪野花揪得正入神,被吓一激灵。

他过神,忙扔了手里的野花站起身,转身对阮溪说:“你……你洗完了吗?”

阮溪没洗头,身上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她冲凌爻头,“你快去吧。”

凌爻应一声背着书包下去。

等他走后,阮溪无意中低下头,见脚下满地都是小野花的黄『色』花瓣。

月光轻轻柔柔地洒下,影影绰绰的倒是很好看,于是她便换下的衣服直接铺在这一片草地上,借旁边山石挡风,在衣服上躺下休息。

等凌爻洗完澡的时候,她已经躺在草地上睡着了。

凌爻没有惊扰她,在她旁边隔了一米距离的地铺好衣服躺下。躺下后他没有立即睡觉,借着清浅的月光看着阮溪的脸,嘴角上含着满满的笑。

躺一会后他起,身上的外衫脱下,小心盖去阮溪的肚子上。

他里面还穿了一件背心,便就这么睡下了。

微风拂过,草叶上花瓣翻落,有几瓣落进女孩的发丝间。

清晨山间飘起第一缕炊烟,小山村在鸡鸣声中苏醒。

天『色』亮起,锅勺碗筷碰撞出烟火生活。

吃完早饭,孙小慧收拾起碗筷,和阮贵说她今天上午不去生产队干活。

阮贵知道她要做什么,不多言语,自己扛起农具集合去。

孙小慧洗了锅碗解掉围裙,去正屋她借了好几天的鸡蛋拿出。借鸡蛋自比自己攒鸡蛋快,在已经有半篮子了,不管送给谁都不寒碜。

她数完鸡蛋的个数,阮跃进叫到面前,对他说:“小溪昨晚没,我已经问过了,她是去公社了。这几天她不在,正是我们去找老裁缝拜师的好机会。”

她上午不去上工,就是为了带阮跃进去找老裁缝拜师。

阮跃进看着眼前的半篮子鸡蛋,信心满满,“好。”

孙小慧笑起,拿一块旧笼布填盖住篮子口,拉上阮跃进的胳膊出门。

母子俩并肩往金冠村去,一路上说的都是拜师的题。孙小慧心里有担心,但是并不多,因为她对阮跃进充满了信心,她的儿子肯定是不会让她失望的。

阮溪那丫头能干成的事,放到她儿子这里,那必是更为轻松。

孙小慧对阮跃进的未充满了美妙的幻想,部表在她脸上的笑容里。比如说她也能吃到葡萄,也能吃到桃酥鸡蛋糕鸡鸭猪,还能拿到工钱,最后能开上让人羡慕的裁缝铺。

但在快走到老裁缝家里的时候,她忽想到一个实的问题。她冷不丁突想起,前她举报阮溪闹了一出笑,老裁缝当时是站出帮阮溪撑腰的。

那么就极有可能,老裁缝对她有着不好的印象。

如果阮溪再在老裁缝面前说过她坏的,那她在老裁缝心里是什么形象就更难说了。她觉得自己不能冒险,于是忙胳膊上的篮子塞给了阮跃进。

阮跃进接住篮子有些疑『惑』,“怎么了?”

孙小慧拽一下衣角道:“我还是别跟你进去吧,我前误会小溪那事……反正你就自己进去,也别说你是谁家的孩子。你要拜师就行,他收徒弟看的是人,也不是父母家庭。”

阮跃进想了想,“那行吧。”

说着他拎着篮子继续往前走,走两步忽,有些忐忑地问孙小慧:“如果他真的不喜欢我怎么办?听说他说很难听,非常不好相处。”

孙小慧拍拍他的肩,“不会不喜欢你的,他『性』格脾气就是那样,对谁都一样。如果真的说些什么难听,你就当没听见。你要记着,能学成手艺就行。”

阮跃进深深吸口气,头,“好。”

调整好心,他拎着篮子往老裁缝家走过去。走到院子门外伸头往里看,见老裁缝坐在院子里的葡萄架下,正在拿一梳子给一大黄猫梳『毛』。

一边梳还一边在嘀咕着说:“大半辈子早习惯了一个人过,让那丫头天天过天天过,我这习惯还叫她给改了。她这忽一不,我还开始不习惯了。”

大咪:喵~(不是你叫人家去公社买酒的嘛)

阮跃进站在门口,没太听清楚老裁缝在嘀咕什么。他吸气调整好状态,清一下嗓子进院子,直接走到老裁缝面前打招呼:“宋大爷早。”

老裁缝不抬头,继续给大咪梳猫,出声问:“做衣裳还是改衣裳?”

阮跃进不绕弯子一股脑倒:“我不做衣裳也不改衣裳,我想拜您为师,想跟您学手艺,我想跟您一样,做一名给人量体裁衣的裁缝,为人民服务。”

老裁缝还是不抬头,“我已经有徒弟了,收个锤子,不收。”

阮跃进坚持道:“我可以保证,我比您在的徒弟更适合当裁缝。她根本不是当裁缝的料,学到最后也能是打打杂,不能继承您的手艺。”

老裁缝给大咪梳完最后一下『毛』,抬起头看向阮跃进,满脸『迷』『惑』,片刻张嘴:“你看你得呆头呆脑的蠢样,碰过缝纫机吗?你就敢跑这里放屁,说你比我徒弟更适合当裁缝?”

“她不能继承我的手艺,你这样的能?”

“哈戳戳的,给老子爬远!”

让他年轻二岁,他都不敢说这!

阮跃进被老裁缝骂得脸蛋起火,瞬间红了耳根。他从还没被人这样骂过,心里的气瞬间冲到天灵盖,手指捏紧竹篮的,差弯给捏散了。

老裁缝大咪抱得站起,没耐心地扫他一眼:“还不走?”

阮跃进捏紧手指屏住气,到底是这口气咽下去了,拎着篮子转身就走。

走出院门后他步子更是迈得大,整张脸盛满憋屈和怒气。

孙小慧看到他这么快拎着篮子出,脸『色』是如此难看,连忙迎到他面前,再见他篮子里的鸡蛋一个也没少,便着急问了句:“咋了嘛?”

阮跃进气息起伏极,气急了道:“他不就是会门破手艺,有什么了不起的!七多岁的人,一辈子没讨上婆娘,断……唔唔唔……”

孙小慧看他满嘴难听,忙抬手捂住了他的嘴。

好容易等他住嘴了,她放开阮跃进的嘴道:“唉哟,进去前还跟你说了呢,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对谁都一样,你跟他急什么呀?听难听,不了。”

阮跃进呼吸仍,篮子往孙小慧手里一塞,“认这种人当师父,我不如了算了!这手艺要学你学,反正我是不会学的,我宁愿挖矿去!”

说完他径直往前走,孙小慧跟在他后面追,追到了拉住他胳膊,发出灵魂拷问:“你还不如小溪那丫头吗?她一个女娃子都能受得了,你受不了?”

这戳到阮跃进的神经,他站着咬住牙,慢慢上涌的气血给压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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