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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家,虽然我只是总号的掌柜,但你说的这事,我绝对不同意!”
李德鹊干脆的拒绝。
徐玉瑱没有料到李德鹊的态度如此果断。
“李掌柜,这事你不能用老套的想法去考虑,我会给你解释!”
“东家,你要去河东霸粮,我支持你,那是商行市场争夺,你要去草原打通北方贩马道,我也支持你,因为北秦的马场稀缺,马匹是紧俏的货物,你现在要搞汇通,那义信成去赌,我不会有丝毫藏匿的拒绝,因为我不能把弟兄们的家业全都给你赔出去!”
眼看李德鹊没有丝毫的商量余地。
徐玉瑱也怒了:“李德鹊,到底我是东家,还是你是东家,我吩咐做什么,你只要做好,那就是功劳,做错,那就是罪过!”
“商行规矩,总号掌柜有权力拒绝东家的冒险决定,保护商号,现在我是总掌柜,我不会让你拿着义信成上千号弟兄的根去拼!”
咆哮如吼,李德鹊当着徐玉瑱的面拍了桌子。
门外,等候汇报的铺面管事全都愣住。
跟着李德鹊气呼呼出来:“都干什么呢?春耕的事忙活完了?出了差错,我拿你是问!”
管事们赶紧低头,转身离开。
出了义信成的大门,陈俊安和吴启俩人喝的摇摇晃晃回来。
看到李德鹊,陈俊安打招呼:“老李,咋这一副熊样?谁惹你了!说出来我替你干他去!”
“徐玉瑱那个不要命的王八蛋胡搞乱搞,老子不愿意,咋的?你还能替老子去干他!”
厉声一句,直接把陈俊安的酒劲儿吓走,就连吴启也是哆嗦醒来。
不等陈俊安再出声,李德鹊已经大步离去。
瞅着他的背影,陈俊安拍着脑门:“搞什么鬼?玉瑱又闹出什么事了!”
州府。
贺若亦接见了乔封三人。
“贺大人,本来这次没有打算搅扰您,可是好巧不巧的碰到了宗大人…”
乔封笑呵呵的解释来意,宗言风和贺若亦心知肚明,自然不会揭穿乔封。
“乔兄从幽州赶来,路途艰辛,我们身为首府官员,怎么也要尽尽地主之谊,否则殿下知道了,还以为我这个外放官员多年来已经忘记当年的情分了!”
随后贺若亦摆宴,乔封三人入座。
席间,贺若亦试探的问:“近来宁王殿下可好!”
“殿下深入简出,养心精气,好的不能再好了!”
乔封应声:“贺大人,我这一路走来,从平州入营州,发现营州的商贸似乎更为繁盛,要知道几年前,营州地处冀州东界,贸易遭受外压,可不如临近幽州的平州地界啊!”
“这都是义信成的功劳!”
说起治下局面,贺若亦知道这是脸上增添光彩的事,自然不遮掩,可又不能明着说自己,索性扔到义信成的身上。
“义信成?”乔封故意露出意外的神色:“从去年开始,我听辽东北方贩马道重新建立,好像就是那个义信成!不知此事到底如何?”
“乔兄,义信成乃是营州新起的商号,东家徐玉瑱原是辽东雁门苏氏苏三房的包衣奴才,那是个精明的后生,有胆,有才,短短两年就打造出这么大的旗号,现在,北方贩马道通畅,辽东各地的商通被串联起来,营州占据地利,商贸比前两年翻了两番!”
‘想不到那个小子竟然如此能耐!”
心里暗自嘀咕一声,乔封笑声:“贺大人治下有这样的人才,那可真是贺大人的福分!”
“乔兄怎么能这样说呢?营州有这样的商号,那是营州百姓的福分!”
“不过贺大人,有个事我想提醒你一下!还望您多多考虑!”
乔封话转旁意,贺若亦心道:‘总算来到正题了!’
‘乔兄请说!’
“现在朝廷形势不妙,地方务必安定,倘若辽东营州过于富庶,后果就是失去平衡,所以殿下有忧人之心,还请贺大人多多注意!”
说罢,乔封起身:“贺大人,酒宴也吃了,话也聊了,我等也该回去向殿下复命!”
贺若亦还在考虑刚刚的话,有些失神,幸好宗言风开口接应,贺若亦才算没有失礼,等到乔封三人离开,贺若亦立刻道:“刚刚乔封的话是什么意思?”
“大人,下官听着意思,似乎宁王殿下对徐玉瑱有什么想法?”
“那个小子怎么就招惹到宁王了!”
一时想不出缘由,贺若亦令宗言风查清此事。
宗言风再三考虑后,来到义信成,结果刚进门,迎面摔出的算盘狠狠砸在宗言风脸上,可把他疼的眼冒金星。
“宗大人,哎哟,怎么是您老啊!”
管事张存虎看到宗言风被砸,吓的一哆嗦,赶紧小跑上来,几步外的柜台后,李德鹊正在发火,刚刚那个算盘就是他甩出来的。
当然商铺里好多个伙计和跑堂站在旁边,谁也没有吭声,李德鹊清了清嗓子,道:“让你们不准打闹,怎么着?我还管不了你们了?全都给我滚出去!”
伙计和跑堂会意,赶紧一哄而散,这下宗言风就是有怒,也没地方撒气。
“谁砸的我?刚刚谁砸的我?”
怒声叱问,李德鹊上前抱拳:“大人,小的们不懂事,刚刚在打架,恰好大人您进来,平白糟了罪,在这里我向大人赔个不是!存虎,赶紧带大人去医馆看看!”
“哎哎!”
张存虎应声,立马掺住宗言风往外走,结果宗言风已经肿起来的眼睛也看不清路,咣的一下绊倒在地,这下张存虎是没有办法了:“大人恕罪,大人恕罪!”
闹哄中,徐玉瑱从后面出来,看到乱七八糟的情况,他沉声道:“宗大人?您这是怎么了?”
李德鹊生徐玉瑱的气,转身离开,张存虎尴尬的说:“东家,刚刚伙计们闹腾,不小心把算盘甩出去,正好砸到刚刚进门的宗大人脸上,您说这事闹的!”
“真是胡来!”
徐玉瑱赶紧亲自搀扶宗言风出去,上了马车,来到医馆,一通摆弄,宗言风总算缓过劲儿:“徐玉瑱,你好大的胆子!”
“大人恕罪,这事是我的疏忽,您要骂要打要罚,我徐玉瑱绝无二话!还请您老高抬贵手,别和那些伙计计较!”
徐玉瑱连连作揖,宗言风只能把火气闷下。
稍作冷静,宗言风道:“我奉州府大人的命令来寻你,是想问问,你到底怎么回事?老老实实的做你的生意不行?去招惹幽州干什么?”
听到幽州二字,徐玉瑱心里立马泛起嘀咕:“宗大人,您这话我实在不明白啊!”
“徐玉瑱,我没工夫和你绕弯子,说,为什么幽州的宁王殿下会派人来,你到底做了什么?”
“这!”
徐玉瑱犹豫片刻,道:“大人,我们还是换个地方说话!”
来到酒楼,寻了个雅间,徐玉瑱倒上酒,说:“宗大人,我从来没有和宁王殿下打过交道,这次他派人来见我,是想让我投入他的门下!”
“什么?”
宗言风一愣:“宁王殿下要收你为门客?这怎么可能?”
“我也不清楚,不过从乔封三人的意思来看,似乎是宁王想要我手里的商通!只是您也清楚,我徐玉瑱就是个商人,只会做生意,其他什么事,我从未想过!”
“如果是这种情况,那我可得告诉贺大人,否则你一定会招来麻烦!”
离开酒楼,徐玉瑱和宗言风同乘回去,途径北街时,车夫铁肇突然停下来,徐玉瑱不明所以,问:”叔,怎么回事?”
“要出麻烦了!”
宗言风探身看了一眼,前面的街巷竟然被挡住,印象中这里虽然是偏巷子,可不至于被堵住,铁肇将马车挺稳,左右看看,想要倒出去有些麻烦,于是他说:“宗大人,玉瑱,待在车里不要出来!”
话落,两侧的墙上果然出现一些人,铁肇扫眼看去,从身手断定来人是游侠。
“几位兄台,何故这么做?”
左右的游侠也不知声,拔剑冲来,铁肇立在车厢盖子上,轻松挡下二人:“兄台,就算要动手,也要动个明白?为何来袭?说一下!”
“你还不配知道!”
游侠打心眼里看不起车夫模样的铁肇,于是铁肇不在留情,一棍子下去,轻松打断手下的剑,又是一棍子横扫,两个游侠吐血倒地,跟着铁肇用马绳将二人绑起来,拖在马车的架子上,掉头离开。
一路上,两个游侠就像被游街似的惹来人们的围观,徐玉瑱冲宗言风道:“宗大人,你说这些人是冲我来的,还是冲你来的?”
“笑话,我堂堂州府官员,有谁敢堂而皇之的杀我?徐玉瑱,你好好想想自己的问题!”
下了马车,铁肇将两个游侠扔到州府门口,宗言风令人将二人抓走,顺带又说了句:“徐玉瑱,好好想想宁王的事!”
“劳烦宗大人转告贺大人,我一定会给你们一个答复,但是也请贺大人不要被风言所困扰!”
离开州府,徐玉瑱和铁肇返回义信成,路上,铁肇说:“玉瑱,有人在盯着咱们!”
“还是刚刚那些游侠的同伴?”
“不清楚!起码不是什么善人!”
铁肇沉声:“待会儿到了商号,你进去后,我去解决他们!”
“暂且不用!”
徐玉瑱快速一考虑,阻止了铁肇的建议:“有人在这个时候来寻我麻烦,这未免太巧了,仔细琢磨下,宁王刚刚派人来见我,我拒绝了宁王的招揽,跟着就有人当街袭击我,还当着州府官员的面,这是什么做法?就是再蠢的人也不会这样明目张胆的做!”
“玉瑱,你想到了什么?”
“有人在借着宁王的事来挑拨我和营州州府的关系,故意让人以为我和州府、宁王有分歧!”
对于这话,铁肇不是很明白:“玉瑱,如果说你拒绝了宁王殿下,宁王派人来收拾你,我还理解,怎么就扯上州府了?这是不是有些太过牵强!”
“叔,我假设那些人是宁王的人,他们堂而皇之的来袭击,这已经说明他们的能耐有多强,根本不把营州州府放在眼里,州府派宗言风来找我,就是为弄清楚状况,现在发生意外,也亏得宗言风没事,倘若他有个什么事,贺若亦一定会与我划分距离,倘若刚刚的游侠不是宁王的人,他们是贺若亦派来的,这该怎么理解?贺若亦最初也是宁王的门客,现在成为外官,与宁王有了距离,而我又和宁王有了联系,所以派人来袭击我,为的就是试探我和宁王之间的关系到了哪一步!”
话到这里,徐玉瑱缓了缓:“所以我们刚才把那两个游侠拖在大街上,引来所有的人注意,介时看看贺若亦和宁王那边的反应,我们就能够知道个大概!”
“虽然你考虑的很好,可外面的那些人一直盯着你也不是办法!”
“放心,那些人很快就会忍不住!”
徐玉瑱有所计量,自然不害怕,况且他只是假装自己在明处,真正暗里已经派人去反侦查了!
营州城北郊外。
苏霓猋已经在三天前来到这里,依照苏霓崟的意思,苏霓猋的任务就是在营州搞定徐玉瑱,当然不是杀了他!因为苏霓崟想要徐玉瑱手中的贩马道,在没有弄清楚状况之前,他可不敢让徐玉瑱死了!
“情况如何?”
苏霓猋问自己的包衣奴才蔡仲亨,蔡仲亨道:“主子,那两个游侠是我脱泼皮雇的,他们查不到您的身上,现在他们已经被抓了,估计过几天就会被关入牢房!”
“试出来了?”
苏霓猋又问:“徐玉瑱那个小子身边有几个高手保护?”
“只有一个,苏霓宁府上的车夫,好像叫做铁肇!”
“那个家伙到底什么来头,似乎他的伸手很厉害,我们府上的护院都不是他的对手!”
苏霓猋自顾嘟囔:“你找几个人,到时寻机会做了铁肇,再不济也要把铁肇给我引开,否则他在徐玉瑱身前,我下不了手!”
“奴才明白!”
蔡仲亨乐呵应声:“主子,奴才还听到一些消息,似乎徐玉瑱与宁王殿下搭上线了!”
“什么?宁王殿下?这消息从哪来的?”
苏霓猋明显惊住,蔡仲亨感觉自己的主子不太对劲儿,索性转了话题:“主子,这事是州府来的人说的,要么容奴才去弄清楚,再来禀告你!”
州府。
贺若亦听着宗言风的话,心里满是困惑:“徐玉瑱竟然敢拒绝宁王殿下,他好大的胆子!”
“大人,徐玉瑱做的事有过胆小么?全都是出人意料的疯子作为,现在宁王殿下看上了他,他竟然反过来拒绝了宁王殿下,说真的下官无法理解!而且回来的路上还有游侠明面去袭击徐玉瑱,下官估摸着营州城内接下来没有安宁了!”
“不管那些人是不是宁王殿下的人,我们都要保证徐玉瑱活着,他可不能死,一旦他死了,义信成崩溃,所有在义信成旗下的商路全都会再一次中断,况且现在春耕的事还没有着落,本府的治下经不起任何闹腾!”
听着贺若亦的意思,宗言风道:“大人,那下官立刻去安排人手,暗中保护徐玉瑱!”
“尽快吧!”
贺若亦又说:“另外弄清楚那些游侠背后的人,我要知道谁在趁乱搞事,一旦有消息,立刻封了他们的嘴巴,千万不能把消息传出!”
幽州府。
连日来的阴雨让宁王心情沉闷不已,此刻,他正站在幽州城外的云山上。
远远看去,雨雾蒙蒙的景象就像被人洒了石灰,除了苍茫,什么也看不到。
“唉,师父,这么下去,恐怕北秦要出大问题!”
身后,桓跃道:“殿下何故这么悲伤?事情没有出现,那就说明有转机,事情被人预谋,那就证明有办法可以堵住缺口,辽东大都督李秀成不管如何内敛,可他在之前的异族南下战争中摆明了立场,他绝对不会背叛北秦,所以殿下应该把目光放在冀州、雍州、凉州和兖州,那几个州地的皇子已经有所动静,燕京的消息越来越闭塞,万一真发生什么事,殿下还需早早防范!”
“师父,你说那个徐玉瑱真的能帮本王么?为何我感觉他就像一头不漏齿锋的狼,看似一心做家犬,实际上根本不会顺从任何人?”
“殿下,商贾终究是商贾,雁门苏氏有李秀成,徐玉瑱就算闹出贩马道,管制了整个辽东西界,那他也没有抗争苏氏的资本!”
“师父这话怎么说?”
“苏氏与李秀成的关系早就融入存亡,徐玉瑱的利益关系太过微薄,各州府官员看似与他同在,一旦发生什么情况,徐玉瑱必定遭受抛弃,那时您出手,势必能够收用其人!“
面对桓跃的教导,宁王心里宽敞许多,这时府奴来报,乔封三人回来了。
“传他们来这里禀告!”
不多时,乔封三人登上云山亭,跪身宁王身后。
“殿下!”
“情况如何?”
“回殿下,徐玉瑱不识时务,没有应下您的召见!”
对此,宁王皱了眉头,身旁桓跃似乎早有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