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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死的王八蛋!”
一瞬间的明了,陆肖鹤狠狠的把酒盏摔到地上,那刺耳的崩碎声直接惹来门外的小二的不解。
“陆爷怎么了这是?”
“滚!”
厉声狠骂,小二哆嗦,连忙退出去。
卢儁见状,赶紧催促:“东家,现在不是置气的时候,得赶紧想法子把咱们仓房里掺杂过的粮食给处理掉,否则官家查个正着,后果难料啊!”
“不慌,不慌,兴许只是吹风!”
事到如今,陆肖鹤心里也没了底,抬头看看窗外的天色,已经未时三刻左右,再有两个多时辰就要天黑,到时官府真要来个宵禁,挨个清查商号铺子,那真是一点办法都没了。
于是陆肖鹤赶紧交道:“你刚刚不是说和盛号正在出粮,看看那些人到底是哪的?财力如何?如果可以,把咱们手里的掺杂过的粮食一并出售只留下精粮即可!”
和盛号。
石定山与前来买粮的人面对而坐,先前韦笑从阳城弄回来粮食后,考虑到价格战的问题,两千石粮食已经掺了一千五百石,现在官家准备抄底,石定山真是心中骂娘不断,但形势所逼,他也无可奈何。
“霍兄,一两八一石的价格实在低,能不能再涨些!”
再三踌躇,石定山说出这话。
霍之武笑笑,道:“石东家,这个价已经是兄弟给的最高价了,况且杂粮能不能回到郡里,这个风险全都是我自己来承担,所以石东家就不要多说了!”
面对霍之武的回绝,石定山心里也有预料,随后他起身道:“霍兄,营州城的情况不妙,既然咱们生意谈妥,粮食还是尽快运出城,免得被官家寻麻烦!”
“此不用石东家操心,告辞!”
霍之武离开后,石定山来到前铺召集伙计们道:“从今个开始,我们暂时歇业五日,五日后再做顶夺!”
站柜、伙计全都愣了愣,倒是韦笑附和道:“东家,既然要歇业五日,不如让伙计们回去好好歇歇,看看家里人!”
“每人到柜上领五百钱算着利事!就这么着吧!”
一通吩咐,无论是站柜还是伙计们,全都乐呵呵的离去。
等到这些人离开后,石定山却冲韦笑道:“去盯着他们,看看有谁和丰瑞联系?”
“明白!”
韦笑应声离开。
和盛号后街,跑堂伙计崔老实正在左顾右盼,不多时,丰瑞的卢儁出现。
“怎么个情况?”
卢儁开门见山,崔老实道:“卢掌柜,晌午那会儿铺子来了一个外乡人,好像姓霍,具体叫什么不知道”
“捡重点说!”
卢儁催促,崔老实只能加快速度:“那个人来了以后直接开口要粮,石东家起初不卖,结果没一会儿街面上就传出官家要清查私贩杂粮的消息,那人趁机要挟,石东家没办法,只能以一两八的价格把一千五百石杂粮给卖了!剩下精粮压仓!”
“就这些?”
崔老实点点头:“只有这些了!”
于是卢儁拿出一串钱递给崔老实:“眼睛瞪大点,有什么情况赶紧来通传!”
“哎哎!多谢卢掌柜!”
卢儁离开后,崔老实刚转头,几步外,韦笑正盯着自己,瞬间,崔老实两腿一软,当即跪下。
“韦掌柜,我我”
“东家待你不薄,做这种事?你还有良心么?还是个人么?”
面对糟践,崔老实除了连连求饶,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过这事韦笑早就在石定山的提醒下预料到此事,盯着跟前的龌龊种,韦笑沉声:“崔老实,我念在你多年效力和盛号的份上,这事暂且压下,不会告诉东家,可你要为我做些事”
“韦掌柜,只要不告诉东家,我一定听你的话!”
由于大灾年间求活不易,崔老实生怕自己被赶出和盛号,几下带响的磕头,韦笑掏出一只小银锭扔到地上。
瞧此,崔老实愣住:“韦掌柜,你”
“你和丰瑞联系多久了?”
“大概一个多月前开始,我的娃儿病了,缺钱抓药,那日我前往钱庄借贷时,碰到了卢儁,从那时起,我就和他联系了”
嘟嘟囔囔的解释让韦笑很是无奈:“娃儿有病缺钱,告诉我就是了,何必自己作贱自己!”
“韦掌柜,我欠东家和您太多了,实在张不开嘴”
崔老实哼哼唧唧,韦笑懒得多磨:“把这钱收下,让后给我做件事”
片刻后,韦笑返回和盛号,把情况告诉了石定山。
石定山脸色阴沉无比:“这事过后,让他给我滚蛋!”
丰瑞号。
卢儁得到和盛号暗里出卖粮食的确切消息后,立刻告诉了陆肖鹤。
“东家,事实已经定了,官家肯定会动手,咱们必须得快些,否则就完了!”
面对催促,陆肖鹤又问:“和盛号出货的那人找到了?”
“那人姓霍,正住在城东的官道附近客栈里!”
营州城东。
霍之武交代雇佣来的脚夫,将和盛号运出来的十几车粮食先顺着官道往东,到了附近的洋槐村停下。
脚夫的头头何虎开口五十两银子,霍之武笑声:“兄弟,平日里脚夫拉货,一天下来能赚三百钱不?今个咱们第一回做生意,我上去十两银子,这已经是情面,怎么?你又给我番上五倍?以为我不懂行情?”
对此,何虎粗声笑呵:“我看你也是江湖人,自然明白江湖的规矩,我身为营州脚夫行的头头,手下几十个弟兄!但凡我们接到的活,保准给你稳稳运到地方单单这一条,有多少人敢给您保证?再者近来营州的粮价就像洪流,呼啦啦的变,你这突然间运出大量的粮食,我担的风险也不少!所以五十两银子一口价,否则十两银子我们只给你拉到城外官道,剩下前往洋槐村的二十多里路,你自己想办法!”
听着何虎撂挑子的话,霍之武笑笑:“兄弟,痛快,啥话都说前面,我听着舒服!”
“哈哈!那是咱身为粗人,不整那些弯弯肠子!五十两,怎么样,你给个话?成,我立马动身,不成,您老立马动身!”
“五十两,没问题!”
干脆一句,霍之武掏出一张银票,何虎仔细一看,皱了眉头:“兄弟,我说的是五十两,你这一百两,几个意思?”
“粮食拉到洋槐村五十两没错,过后还得要你们再拉回来!”
“这”
何虎有些迷,可本着不多嘴的性情,他揣起银票,道:“就这么着吧!”
随后霍之武继续坐在客栈的公厅里等候,大概有半个时辰,丰瑞的卢儁匆匆进来。
左转右看,卢儁走到霍之武的桌子前:“兄台,敢问您可姓霍?”
“你是?”
确定没有认错人,卢儁赶紧抱拳:“在下卢儁,丰瑞掌柜,有个事想与霍兄聊聊!”
“说吧!”
霍之武喝着酒,吃着菜,卢儁左右一看,有些犹豫:“霍兄,这里怕是不方便!”
“有何不方便,说!”
“这好吧!”
卢儁坐下后,道:“霍兄,听说你是贩粮的?”
“谁人告诉你的?”
霍之武顿时瞪眼:“怎么?你是官家派来的?要捉拿我?”
“不不不!我只是想和霍兄谈个生意”
“如果是粮食的生意,那你就免开尊口,我已经吃不下了!”
干脆了当的拒绝,卢儁十足意外:“霍兄,你这话未免太过干脆了吧!”
“嘿嘿!”
一杯酒下肚,霍之武笑呵呵道:“老兄,实不相瞒,最近营州城的粮行就像震天雷,一声更比一声响,我呢心有余力不足,劲在身而袋中空,已经无法再多做什么!所以卢掌柜辛苦来寻我,只能道一声得罪了!”
“这这”
听到这么一番话,卢儁显然有些惊愕,正当他不知如何往下说时,霍之武附耳一句:“虽然我吃不了卢掌柜送上的糕点,可是我的同行兴许还有些余力!”
“什么?”
“卢掌柜,他这会儿正在营州城的商栅栏炊饼铺子里,一些小路贩子都往他哪去了,您要是走的快,兴许还能见到!”
说罢,霍之武起身:“卢掌柜,时辰不早了,我得赶紧离开营州这是非之地,好话不多说,告辞!”
“霍兄,霍兄我你”
追声中,霍之武已经出了客栈,上马往东狂奔离去,卢儁站在原地糟心数息,只能赶紧返回城中,去寻霍之武口中能够吃下丰瑞号杂粮的人。
商栅栏,西街入口处的炊饼铺子外,一些小私贩子正在围堆,每当炊饼摊子出去一个人,就会再进去一个人,如此反复,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炊饼铺子生意好,实际上铺子里坐着一个人,财大气粗,收所有的杂粮。
“大兄弟,我这有两石的精粮,你看看能给多少个钱?”
寻声看去,活脱脱小精滑种的贩子冲桌子旁啃干饼的爷们发话。
“精粮?二两一石,买就把麻袋抗来,不卖滚蛋!”
王宝斋毫不犹豫的说,小贩子脸上的笑意顿时僵住:“二两?大兄弟,杂粮你都收到一两六了,我这精粮啊,回去掺些谷糠,松松的能变成五石,你这”
“他娘的哪那么多屁话?老子就是图便宜,谁要你的好东西?再说了?营州城还有好东西么?你不卖就滚蛋,否则老子打来你的嘴巴!”
唾骂袭来,小贩子虽怒,却不敢胡来,毕竟王宝斋外面的马车和几个江湖人看起来像回事。
这时,又一骑冲到铺子前,周围排队的小贩们赶紧让开,跟着骑人下马进了铺子。
一眼看去,除了卖饼的老汉,就只剩下一爷们!
王宝斋瞟了来人一眼,没有理会。
“兄弟,收东西不?”
卢儁缓了口气,抱拳搭话,王宝斋道:“杂粮?”
“正是!”
“一两六,多少石今晚上之前能交货不?能就做了,不能该干嘛干嘛去!”
对于这些话,卢儁险些一口气没噎死,先前他以二两八一石的价格从阳城曹无义手中收来两千石,转手掺了大半谷糠,卖价二三百钱,那可是暴利,现在以杂粮一两六的价格出手,不说亏到大腿根,也是扎了皮肉。
看到卢儁不吭声,王宝斋冲着外面道:“下一个!”
“慢着!”
卢儁发话阻拦,王宝斋眉头一挑:“老兄,你别想着拿什么屁话来要挟老子?老子敢来营州城蹚浑水,就是要吃粮行的这块肥肉,你要是卖,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你要是不卖,该滚哪就滚哪?千万别让我动手送你!”
“一两八一石,两千四百石!”
沉声咬字,王宝斋脸色再变:“一两六,全收!”
“一两八!”
“兄弟,对不住!”
撂下话,王宝斋扔下几个大子给炊饼铺子的老汉,抬脚往外走。
临出门时,卢儁硬声:“一两六就一两六!”
丰瑞号。
王宝斋带着几人来到仓房外,卢儁与陆肖鹤说了几句,陆肖鹤虽然很不满,可事实逼人,他也没办法,最关键的是陆升南一直找不到人,派去传口信,又被州府小吏挡在门外,因此两眼摸黑大局混乱的情况下,陆肖鹤只能忍了这口气。
片刻后,一车车的粮食从丰瑞号的仓房里拉出来,王宝斋打开麻袋看了一眼,心中唾骂无比:‘娘的,这是掺了多少的谷糠!’
当然面上他没有任何的表露:“卢掌柜,两千四百石,全都给送到北门,剩下的我会派人拉走!”
“银子呢!”
陆肖鹤沉声,王宝斋笑笑:“陆东家,你怕有风险,我同样也怕,这么大数的银子,等到粮食离开营州城,我自然会给你,如果你不放心,就跟着我一块去北门!”
“不必了!”
陆肖鹤自然不会跟着去,他冲卢儁道:“记住把银子带回来!”
一个时辰后,卢儁和王宝斋看着最后一车杂粮运出城门,他道:“所有粮食都交付给你了,银子在哪?”
王宝斋掏出几张银票,道:“卢掌柜,好好点点,错不了!”
卢儁也不多言,转骑就走。
只是王宝斋把粮食运出城后,在北官道附近,曾亮早就带着几个人等候在此。
王宝斋上前道:“玉瑱在哪?”
“那个小子正和我家大人在林子里商议,你等会再进去!”
林子内,徐玉瑱冲江城子道:“江大人,现在我已经把和盛号、丰瑞号、泰丰州号三家的杂粮全都收来,粗略估计,至少六千石,而丰瑞号与和盛号相斗时卖出的粮食也大多在您手里,起码得有一千石左右”
“你小子算的挺清楚!”
江城子沉笑,徐玉瑱附和:“江大人,我说过的话,一定会做到,现在我也想问您一句这粮食有了,剩下的江大人如何与州府大人?七千石的粮食,分作谷种入府库,也足够缓解老百姓的谷种借贷只要缓了谷种借贷,营州地区的商行粮价自然平缓”
“你说的不错!”
江城子道:“只是弯子你也不用绕了,说吧,你想要什么?只要不过分,我都会和贺大人请示!”
“我的义信成今年所做生意,无论什么,还请州府大人免去所有税钱!仅此一件!”
“义信成?就是你顶用吴启名号的那个巴掌大小的铺子?那能有几个税钱?”
瞧着江城子有些不在乎的笑意,徐玉瑱倒也不傲:“江大人,我只有这一个条件,您不知能不能答应?”
“没问题!”
江城子干脆了当的应下:“贺大人之前一直为谷贷的事烦心,现在弄来几千石的粮谷,贺大人也不用再看那些钱庄商行的脸色,等到这事完,我会让贺大人亲自给你书令一封!”
“多谢江大人!”
抱拳一礼,徐玉瑱又道:“除了这些事,我还想给江大人送一功!”
“什么?”
泰丰州号自苏氏粮行易旗以后,鲁存孝那些人做事不恭,暗里屯私,早晚要闹腾出事,趁着这次的谷糠杂粮私贩一事,我送给大人一个案子,只要江大人拿捏到位,鲁存孝那些人必定要落罪!”
“还有这事?你快快说来!”
心恋功劳到手,江城子连连催促,于是徐玉瑱将余家村里正被鲁存孝、宋濂等人的伙计暗里谋害的事给说出来!
听完,江城子倍感意外:“想不到还有这事?难道说当初鲁存孝那些人宁愿把粮食低价送往雁门郡,也不愿意相助州府大人?”
“江大人,贺大人虽然是州府,却不能怎么样鲁存孝、宋濂等人,反过来还需要他们稳定营州的商市,可雁门郡的苏氏就不一般了,苏氏执掌辽东的粮行,加上苏靖州突然身死,苏靖烨立旗,鲁存孝这些人如果不向新的东家效忠,营州的泰丰州号就会遭到其它州的商行抵制,所以鲁存孝才会那么做,只是他没有想到那个贪婪的余家村里正没有死,稍后我会把他交给江大人,剩下该怎么办?您老心里应该清楚了!”
说罢,徐玉瑱也不管江城子是什么反应,起身伸了个懒腰。
“江大人,忙活这么多日,眼瞅今夜一过,一切就成定局,所以我今夜就不回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