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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眼睁睁看着商贷压过官家,到时百姓们同样没有粮食吃,还是会起乱啊!”
小吏心系民生,满腹不甘。
可惜叶季世仅仅是个主薄,实在管不了那么多。
最终,他从地头起身,道:“罢了,先回去再说!”
回去的路上,叶季世走到阳城东道时,意外看见路边有人在发粮,这让叶季世很是意外。
“停下!”
一声发落,小吏道:“大人,怎么了?”
“那是怎么回事?贩售私粮的?去问问!”
“哎!”
小吏麻溜的跑到跟前,人群中,徐玉瑱正守着一个麻袋分发谷种。
“小子,干什么呢?”
小吏斥声,徐玉瑱扫眼看来,立马从他的官靴上断定身份,只不过徐玉瑱故作姿态,没有理会。
小吏自感被忽视,很是不爽,上去一把按住麻袋:“小子,敢贩售私粮,你好大的胆子!”
买你的小吏的强势,徐玉瑱不紧不慢的抬头,道:“官爷,你这话怎么说?我怎么就贩售私粮?再说了…真正贩售私粮的人,您就算碰到,敢管么?”
莫名的嘲弄让小吏勃然大怒:“混账小子,我看你是皮肉痒了,起来,立刻给我起来!”
悍声动手,小吏就要夺麻袋,结果意外发生了。
只见周围的那些乡村百姓突然围上来,小吏转头四看:“你们干什么?难不成要造反?”
“官爷,俺们不敢造反!”
闷声闷气,瞪眼似牛蛋,想来这些乡亲都不悦了。
“那还不让开?”
又是一呼,周围的乡亲依旧不动,跟着徐玉瑱笑起来:“大人,凡事讲究证据,守住个公道,你这不分青红皂白的动手,也就是乡亲们还不够火气,否则你已经被打翻在地了!”
“你…”
虽然小吏很怒,可话到嘴边,他瞄见一些田间汉子已经手把锄头,那架势随时都会动手,一时间,小吏还真就歇了火气。
叶季世等了片刻,不见随从回来,心感不妙,下了轿子。
来到跟前,一众百姓全都怒目相对,小吏受困,叶季世沉声:“你们都要干什么?”
无人回答,叶季世又要问,徐玉瑱已经凑摸着上来:“叶大人?”
“恩?”
未报家门,小儿呼之,叶季世明显有些意外。
随即徐玉瑱笑道:“诸位大爷大叔,这袋谷种我送给你们了,还请各位大爷大叔相互体谅,都是不容易,一人分些,我就不多事!”
听到这话,年长的老爷子冲着徐玉瑱作揖:“小娃啊,你可真是好心人!”
“不打紧,不打紧,还请各位大叔大爷让开条道,别为难府衙大人!”
莫名其不的被眼前小儿解了围,叶季世真是一头雾水。
等到一众乡亲散开,徐玉瑱冲着叶季世躬拜:“大人,您老别介意,小子在这等你多时了!”
小吏看到一众乡亲百姓离开,重起威风:“你个小子,当着我家大人的面贩卖私粮谷种,你好大的胆子!”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收乡亲父老的钱了?”
沉声顶撞,小吏一怔。
徐玉瑱也不怂气,一把扯开小吏搭肩的胳膊,道:“叶大人,我不过是送了一些谷种,难道说这也违背了律法?”
强辞夺理,叶季世不是糊涂官,他退下小吏,沉声:“小子,戏耍官家可是罪过,我给你个解释的机会!”
“多谢大人!”
徐玉瑱虽然对小吏很狂,可应声叶季世这个府衙主薄,他还是相当礼貌。
“大人,小子徐玉瑱,暂为江记皮货行的伙计,前几日小子多方打听,得知了大人高风亮节的名声,所以今日一早就跟着您,等候在此,只希望大人能够听听小子的一些心言,那样也算是为田间百姓做一些好事!!”
对此,叶季世眉头紧锁,一来徐玉瑱不过加冠年岁,二来突然被人拦住说什么大事,这情况总归让人不舒服。
只是徐玉瑱连着两日不休不眠准备贩粮的事,早就把叶季世这个官员中的异类给摸的清楚,因此他趁着叶季世暗自思索时,悄悄附耳两句。
瞬间,叶季世脸色大变:“小子,你好大胆,竟然敢诋毁官家!”
“大人,阳城府衙,从上到下,众官闭眼,唯有大人睁眼,想不到今日一见,大人也不过是虚作之人,罢了罢了,我看错了,也想错了!”
面对叶季世的厉声,徐玉瑱反其道而行,这么一来,叶季世说是…那就算默认了,说不是…又怎么能够对真话脱口的徐玉瑱责罚?
焦躁难耐数息,徐玉瑱感觉火候差不多,赶紧跪地叩首:“大人,往年青苗颗税的谷种借贷顶天了不过超二分利,现在呢…单单底价都超过十分了,试问,已经遭受寒灾洗劫的百姓们哪还有多余的钱?就是拼劲老命把谷种下了地,收成以后又能落几口粮吃?长此反复,田间地头的百姓可就要放下锄头,拎起柴刀了!”
“你小子好大的口气,竟然敢胡言乱语,我这就绑了你!”
小吏被说的心惊肉跳,急躁出手,结果叶季世却狠厉再起:“住手!”
“大人,这小子…”
“退下!”
又是一呵,小吏只能悻悻走开,没了旁人,叶季世道:“小子,你知道自己刚才说的那些话换成别人,已经足够把你抓入牢房!”
“可大人绝对不是那种官!换言之,阳城府衙有那么多官员,又有几个人会真正来到田间,察看百姓疾苦?现在我有想法,如果大人愿意帮忙,我有七成把握缓解阳城的青苗颗税借贷压力,从中挽回阳城官府的脸面,而我也能从中赚到钱,这样双利双得的事难道不好么?”
徐玉瑱说的轻松无比,叶季世却听出了门道。
片刻迟疑,叶季世发话:“随我回去,好生详谈此事!”
阳城府衙,主薄房。
叶季世与徐玉瑱面对而坐。
“你的话虽然超出常人,可我想知道,你有什么资格能够与那些钱庄、商号对争?”
“大人,我手里现在有六千两银子,我也有自己贩粮的渠道,只要大人能够与我做些吹风的事,搏乱阳城地界的商号、钱庄眼界,那么我就能趁虚而入,既保证了百姓们的青苗颗税借贷,又能缓下粮价,为大人你添上一功!”
“六千两?不是小数,可我凭什么相信你?就因为你是江记货行的小伙计?这简直是天下最大的笑话?”
叶季世打心眼里看不起徐玉瑱,毕竟士人身份与商贾相差千万别!
可徐玉瑱却不在乎这些,他很清楚脸面、身位与所需要的权名相差多少,顷刻迟疑,徐玉瑱道:“大人听说过雁门苏氏么?”
“雁门苏氏,辽东百年豪族,商道旗领之家,谁人不知?”
叶季世顺口一通:“只可惜苏靖州死的不是时候!若苏靖州不死,营州诸地的粮价又怎么会飙升到这种地步?”
“看来大人也是明眼人啊…”
莫名笑声,叶季世脸色再变,跟着徐玉瑱又是一句重磅炸弹。
半个时辰后,徐玉瑱优哉游哉的离开府衙,街边,铁肇靠在马车上等候。
“铁叔,事成了,我们现在就去营州!”
笑呵一句,铁肇驾车拉着徐玉瑱赶往营州。
营州城。
贺若亦正在听从麾下众官的禀告,从近来消息可知,青苗颗税推行受到明显阻力,谷种借贷的利钱更是涨到十分,换句话说,老百姓现在买多少谷种播种,等到秋收基本上全都得交出来,这么高的价格根本不曾出现过。
“大人…这么下去不行,必须得控制,否则百姓们一定会造反!”
主薄刘仲林上请,贺若亦心里清楚,却苦于朝廷赈灾钱粮拨数不到,府库空荡,难以接力。
这时,堂外小吏来传,说什么城北的王家与周家因为商号粮存的事打起来,双方纠结上百人,已经闹出人命。
一时间,贺若亦怒声:“陆升南!”
“下官在!”
法曹陆升南赶紧出列:“大人有何吩咐?”
“立刻携官差缉拿王家与周家的作乱者,关入大牢!”
“啊?”
陆升南顿时面生苦涩:“大人,这周家和王家都是豪族…现在满街都是乱事,要是拿了他们…保不齐…”
“保不齐什么?”
呼呵瞪目陆升南一哆嗦,只能咬牙抱拳:“大人,下官遵命!”
经过这么一茬,贺若亦已经没有继续商议的心思,草草两句,散了众人。
回到书房,还未坐稳屁股,门客江城子匆匆赶来:“大人,在下有事求见?”
“进来说吧!”
得到允许,江城子麻溜的钻进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