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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秦赶紧一侧,回一个旧式的老礼节。

这样儿的,伸伸倒是第一次见,“看你就这个能耐,这个在行。”

“嗯呢呗。”

“你俩行的是什么礼?”

“乱七八糟的礼。”

笑吟吟的坐下来,他们一家子就能坐一桌子了,西爱看着桌子上上菜,有伙计跑堂儿的,都是报着菜名儿的,“干炸丸子来喽——”

跑堂儿的一喊,那腿脚勤快的利索劲儿,听着就让人觉得热闹,来外面吃饭的,爱的就是这么一个热闹,温乎乎的热,就跟烫着的一壶小酒一样的。

干炸丸子,焦炉丸子,滑溜肉片还有爆三样儿,再,有就是老北京的松仁小肚,菜不冷不热,不骄不躁的,再,有一个豌豆苗儿,高汤里面卧果儿,里面蛋黄不散的汤,加上一道炒面片儿。

西爱吃着都觉得感慨多,“多少年了,没吃过这么地道的菜了。”

她小时也嘴刁,爱吃爱不吃的,家里条件总也不好,张平便自己带着饭盒儿,去饭店里时常打包,各样的菜轮流着买一盒子,回去西爱吃顿好的,上顿没吃完了下顿吃,总也吃不够的。

所以你喊她报菜名想吃什么,就总是小时候这几样,吃着不说怪好的,但是总也吃不腻,平平淡淡的香,老叫人记在心里面。

这一顿饭,这小酒馆儿,西爱看着装修简单,就是白墙老柜台,再,有就是这条桌板凳,放的四四方方的,人稀稀疏疏的坐着,就是地儿大,地儿往里面去,台阶有两级,算是雅座了。

“伙计,您这是下了大功夫了,我这样不喝酒的,以后为了这松仁小肚,也得来啊。”

小秦就笑,“您说对了,这是我们家里祖传的方子呢。”

是祖传的方子了,他妈嫁进来的时候,是带着嫁妆单子的,单子里面有两道菜,算是家传菜了,新婚了给公婆做来吃,味道极好,商量了下,便拿着出来给外面人做了吃了,吃了的都说好。

那小秦的妈,是真大家闺秀样儿的。

原本就是西四牌楼那边的龙泉居的千金小姐,做的风生水起的,后来下嫁到这小酒馆里来。

小秦一想起来,就觉得遗憾,“先前我总想着我爷爷说的不对,都过去了,那小酒馆开了也没多大的意思,你说说,他那时候怎么就老念叨这事儿呢,不就是一个小酒馆呢,就因为这小酒馆,闹得家破人亡的,没了就没了,有什么好惦记的呢。”

原先老秦先是因为小酒馆受罪,后来带着小秦回来了,祖孙俩相依为命的,日子过得艰难,小秦哪里有这个心思听着老秦天天念叨小酒馆呢,填饱肚子最要紧的。

小秦自己端着酒胡子,做的是真朴素,是真美啊。

按照原先的样式做出来的,然后一丁点儿的小酒杯,一只手拿着酒胡子,微微抬着胳膊,一只手低一点儿端着酒杯,然后微微侧身,倾泻而出酒,稳头得有,不然酒少酒满都寂寞。

他做的雅观,到底是家里教过的,看着那酒杯,竟然眼眶微红,里面有泪痕闪过,“可是,老秦没了——”

老秦没了,他就突然想做了。

老秦活着的时候,那日思夜想的小酒馆没给他开起来,老秦到死都惦记。

老秦死了,小秦倒是惦记上了,自己打起劲儿来风风火火的筹备,小酒馆反而是开起来了,也算是光宗耀祖,继承家业了。

这是先祖遗志的路子。

他就老想着,老秦要是活着,多高兴啊。

伸伸听着了,也感慨多,“你也算是对得起列祖列宗了,小酒馆也开起来了,怎么样都好,以后也更好,来敬你一杯,祝你发财。”

他端着酒杯,小秦便前倾着身子,微微抬起来身体要起,西爱一拽着,“坐着就是了,客气什么,站起来坐下的,你这凳子不够响的。”

伸伸就笑,他这是辈分稍微大一点,所以小秦时时尊重,自己仰头干了。

第265章 记仇

自古酒中多意,初尝人不知,等知时已觉苦。

张平拿着筷子点一点儿给小帅,辣的他吐着舌头挤着眼睛给西爱看,一桌子乐呵呵的。

有人进来,伙计招呼,抱着个盒子,便来喊小秦。

刚好宴席散尽,西爱路过,便多看一眼,寻常那里能这个时候送礼呢,应该是送晚了。

一个米色的盒子,上面打着结儿,一个长方形的红字条,写着落款人贺,西爱随意一眼,就顿住了。

“你们熟悉?”

“嗯,还行。”

西爱就不走了,“怎么认识的?”

“经常来买我东西,生意上的事情。”

“买什么?”

“古董字画儿,我淘换的多。”

西爱点点头就走了。

伸伸就没听懂,“你还看她不顺眼?”

送礼的人是孙二,她已经跟国中上任去了,一方要员,怎么就还跟小秦认识且送贺礼来的呢,西爱打从知道了就不高兴,看见那贺礼不顾小秦面子自己就走了。

西爱吃的多,“散散步吧。”

转了个方向,她心里不痛快,有话要说,“倒也不是,我跟她有什么关系,只不过时刻准备着落井下石而已。”

很无畏了,她懒得搭理孙二,但是要是有什么笑话人的机会,她当然多关心一下了,不然错过了最先机会怎么办?

“你看你,你气性怎么那么大,都多少年的事情了,就因为后来她去陕北了,你还放不下。”

西爱一下子就爆了,扭过头来看着伸伸,问,“我是因为她去陕北生气的吗?”

伸伸一愣,也知道说错话她不高兴,“不是,我的意思是当初的事情不怪她。”

都这么多年了,西爱就气不过,没想到伸伸当初帮孙二一把,现在还要为她说话,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所以,你还是觉得她对是不是?”

“她自己要做的事情,答应了就做到底,为什么半途而废呢,一句话不说就走人,不就是觉得我不能怎么样?”

“的确,我不能怎么样,这么多年了,我依然不能对她怎么样,你满意了?你开心了?看着她过得好你就开心了是不是?”

一瞬间,就觉得这日子没劲透了,过得够够的了,跟刘伸伸也过够了,太失望了。

眼睛瞪得大大的,讲话的时候眉头都不皱一下的,只是看着你,看着你的眼睛,伸伸觉得里面的东西太多了,他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拉她,被一下子扯开。

她那个扯开也很有意思,因为在外面,所以她从不喜欢拉拉扯扯给人看笑话,总是很自然的搭在你的手腕上,像是拉着你很爱的样子,然后抬起来,一下子甩开,甩的你猝不及防。

就跟现在一样,她也是怪机灵的,力气小,就凑近了,像是要亲吻一样的,然后贴近的一瞬间自己一下子扯开伸伸的手,“滚——”

赶紧滚,滚远远的。

伸伸这个时候要是较真,那就完蛋了,俩人就吵起来了,吵得没完没了的。

这个事情说,孙二没什么大错,她要走要留的,是自己的事情,顶多是没跟西爱说一声,因为梅如的情况,确实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就是不行了,人家那么多医生专家没办法的事情,你要孙二一个被辞退的实习护士解决,为难人呢不是。

伸伸这时候,就什么也不能说了,他也怪气的慌西爱这样子,但是也清楚不能继续说了,“我不说了,我也不是这个意思。”

“把嘴给我闭上。”

一下子就气笑了,看着她那眼睛,快出来了,抬着手戳着他胸口,就跟个小妖婆一样的,吃饭的口红掉了一半,还有一半在嘴上,显得略狼狈。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

就这么一句话,西爱一瞬间,就跟个要自杀式袭击的女战士一般的,变的有点求生欲了,语调也变了,钢筋柔化了一点成了钢丝了,“你错了吗?”

“我错了。”

伸伸自己看前面继续走,他反正整天也不知道错哪里了,也不知道怎么错的,但是,错就对了。

认呗。

多大事一样的。

“你错哪儿了?”

“我不应该替她说话的,但是——”

“你闭嘴。”

西爱打断了,没有但是,“无论你们怎么说,怎么认为的,这个事情在我这里她就是很错,我帮她做交易的,她答应做的事情没有做到,这是她自己人品有问题,而且国中对我一直很有意见,包括跟你们怎么说的我不清楚的,但是可以想象到,肯定是抹黑我。”

“人家没有抹黑你吧。”

“你懂个屁,你懂绿茶吗?没抹黑那为什么对我印象不好。”

“也没有不好吧?”

“我说不好就是不好。”

然后巴拉巴拉,从缝隙里面抠出来的国中对她态度问题,已经伸伸对孙二的举手之劳的帮助,怨气深的不行。

“她怎么去的陕北?你帮忙了吧,你对得起我吗?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你有为我想一想,我一个支撑全部家庭的人,在那种最艰难的时候,一个等着自己妈妈闭眼的女儿,然后还要承受她的指责,还要为她买单。”

这就是西爱的世界,我不知道你们怎么想的,也不管你们怎么认为的,所有的事情,我只要我认为,我只会从我的角度来看待这事情,对我的影响跟伤害。

你孙二在我最难的时候,带走了我全部的希望跟期待,你辜负了我张西爱,就跟她说的一样,她那时候,是一个等着自己妈妈闭眼的女儿,她心里多难啊,她多难过啊。

讲的也怪可怜的,吵架的事情,不能一味的吵架讲道理,西爱擦了擦眼泪,在伸伸的肩膀上,拉着他的大拇指,把自己眼角的残痕擦干净,一定要确切要他感受到眼泪。

我们女孩子的每一滴眼泪,都不能白白留下来,一定要惹你生气的狗男人知道。

所以每次哭,伸伸都是给擦眼泪的,你不知道主动擦没事,我拉着你手擦是一样的。

就这会,伸伸也觉得,全世界怎么就真的好像张西爱最可怜呢,真的怪可怜的。

这死丫头是真会卖惨,真会示弱,嘴巴会说的人,你看做错事骂人了都还有人抱着哄,还得举高高。

“别哭了,我错了。”

“对,你就是错了,你应该为我考虑的。”

“你说的对,我应该为你考虑,这个事情她做的欠妥。”

西爱赶紧点头,“是很欠妥,所以我就不喜欢她,没人品,就这样的人,干啥啥不行。”

能说对方坏话的机会,可着劲说呗,正好有理有据的。

走两步有台阶,她自己就跟个小僵尸一样的,伸着手出来,两只手伸出来的,伸伸就自己下去。

西爱两只手搭在上面,然后伸伸给背着。

背不太动了,他上班时间长了,锻炼的也少了。

“往上垫一下嘛,我快掉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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