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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够了!都别吵了!”李天言蓦然一掌拍在龙椅之上,砰的一声巨响宣告着七殿下此刻的情绪,登时间令所有的人闭上了嘴。
没有什么时间再和这些老头子耗下去了,“还有哪些可以调用的兵力?”李天言的声音有些疲惫。
“殿下,如若,如若给五公主和十公主册封,还可……还可去老祖宗那领兵。” 兵部司尚一双眼瞪大,小心翼翼的盯着李天言,声音几分犹豫。
“……”李天言的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冷意,呵。
“按微臣所说,还不若直接去求了老祖宗,她老人家手中可是有咱大安半数以上的兵权,况且各方驻守的老将都会给老祖宗一个面子,不会不听令的。”说话的亦是兵部司的官,李天言瞥了他一眼,十分脸生只叫得出名字,该是这两日才升上来的司郎将,明家给弄的这帮子兵部的官,越来越有本事了。不,非是兵部,为了让自己坐上这监国的位置,满朝文武又还有多少老面孔呢?又还有多少……能做事的人。
“许大人说得是,微臣亦觉得这是个办法,更何况,”抬起头,小心翼翼的看了看李天言,眸色不变,并未有什么不高兴的征兆,兵部司尚压低了几分声音,胆子大了起来,“更何况老祖宗年纪那般大了,还手握如此大的权利,这也于理不合啊。”
“是啊是啊,殿下,两位大人说得有道理啊。”
再无争吵,唯留一片附和之声,算是几日以来大殿之上最是和谐的一刻了。
李天言微微眯起了眼睛,声音亦是刹那间将至冰寒,一个字一个字满满的皆是怒意,“你们一个个,都好大的胆子……”没有温度的声音在大殿内盘旋,冰寒无温,令人心震。
太奶奶手中的兵,本就是她自建自组自己带起来的,那许多的老将,都是多年前跟着她从沙场一步一步拼杀而来,这帮贪生怕死之徒,不仅仅是觊觎太奶奶手中的权利,竟是胆敢蔑视这位开国老者!这可是太奶奶,便是父皇在她老人家面前都是没有半分不恭的。
“殿,殿下?”发觉到不对劲,适才提议的人有些紧张起来,这年轻的七殿下,这个他们一起捧上去的七殿下,却似是比梁王更加的喜怒无常难以捉摸。
然此刻的担忧已然是晚了,霜降般的声音一点点传入耳中,“兵部司尚田庆生,兵部司郎将许勾乙,你们坐享兵部司的高职厚俸,无谋无胆,贪生怕死,我要你们又有何用?这大安要你们有何用?”李天言的眸子暗了暗,划过一道冷意,“由即日起,直降三品,分属地方,三年不许回金陵续职!”
“殿下……殿下开恩哪!”两位大人有些懵,对于这忽然的横祸还未完全的反应过来。
“若再是这般无用的废话,这朝也别上了!诸位这身上的官服!也通通不用再穿了!”耐心已然告罄,李天言暴躁的起身,一手挥止了这两人的求情,阴兀的眼中没有半分可以回旋的余地。
此刻大哥若在,会如何?不知道为什么,望着登时间鸦雀无声的朝堂,李天言脑中却是飘进了这么一个念头。
呵,大哥若在,局面如何会成为现在这样。李天言嘴边划过苦涩,大哥不会为了上位,纵容属下勾结外敌,大哥亦不会使得这大安腹背受敌,大哥他……从来不需要这些阴谋诡计。
“七殿下,可否容老臣说上两句。”沧桑低沉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沉着与老成,登时令所有人都抬眼相望。
“司马大人,有话不妨直说。”李天言望着上前一步的司马炎,面色缓了下来,态度亦恭敬了几分。
“还恕老臣直言,如今的形式,再多的讨论亦是徒劳。”能分配下去的兵力,李天沐当时已经尽数分派各方,边境此刻还未全数破防已然是奇迹了,再不调动兵力的话,谁都知道后果会是什么。此刻能做的,可以做的,只留这一个办法,只是此刻无人敢说罢了。
“敢问司马大人,有何良策。”仿佛猜到了司马炎接下来要说的话,李天言微微眯起了眼睛,声音亦带上几分冷意。
“七殿下,向皇上请兵罢。”除此之外,别无他法了。
沧桑有力的声音在大殿中回旋,包括李天言在内,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皆是抬眼盯着大殿上的七皇子,眼中一时之间是各方内容。
请兵……司马炎说的不错,这是唯一的办法,亦是最后的办法了。李天言重新坐在了龙椅之上,目光幽幽的望着拱拳垂首的司马炎,瞳孔微张,没有说话。
呵,这老狐狸,是一早计划好,生生将他逼迫到这一步的吗?李天言拧眉坐在龙椅之上,一双眼睛微微眯起,扫视了一眼大殿上的群臣,无人说话,甚至无人与他对视,此刻不是低头瞧着自己的脚,便是避开他的眼睛。此刻知道躲了,之前那般争吵的力气呢?
“司马大人,你可知道,我如若去请这兵,意味着什么吗?”李天言的声音带着微微的颤音,低哑而沉重,声色俱厉中是让人无法忽视的警告。
意味着什么?大皇子梁王不在,太子爷关入天牢,皇上重病在卧,皇子自请监国,此刻借战请兵,内中的含义再明显不过,此刻请兵……与请旨继位又有什么分别?国权已给,军权若是也到手,他李天言便成了什么?挟天子以令天下吗?
司马炎,你竟是比我还要着急吗? 我看起来,就这般似一个会成为傀儡的皇帝吗?
“七殿下多虑了,微臣并没有其他的意思,”司马炎自始至终垂首俯低,一套动作挑不出错来,声音亦没有半分的波澜,“微臣只知,此刻国事当前,如若是梁王,亦或是前太子,皆会请兵的。”
一声响亮的吞咽唾沫之声在殿内响起,司马炎这话已然是十分的无礼与过分了,虽是一字一句在情在理,可在此刻的情况下,却是对皇七子绝对的蔑视……与警告了。
这大殿的气氛,似乎又要一触即发。开朝元老司马炎,即便是当今皇上,也是礼让三分的司马炎,又匡论这自幼喊叔父的皇七子?
李天言的瞳子猛的有一瞬的收缩,堪堪望下去,司马炎一双眼似是暗潭一般沉兀无波,紧紧的盯着自己。
大哥或是小九,是会请兵的。司马炎的嚣张与无理他都没有再在意,唯独这句话,却似闷锤般锤入了心底。
小九做事不计后果,更不畏人言,只要她想,只要她愿,只做她觉得可以做的事情,因为天生的尊贵,因为天生便可以有恃无恐,她做所有事情,都让人觉得理所当然,没有半分阴暗。
而大哥,大哥的思虑比他李天言多得多,亦全得多,再严重的事情,再多的流言蜚语亦撼动不了他的地位,只因能力在那,那天生的本事……无人可替。
可他是谁?他不过是一个无权无势的皇七子,他走的每一步都要比别人付出得更多更辛苦,他小心翼翼的走到现在的位置,要的就是一个天下的承认,要的就是一句名正言顺!
……
天牢之中,李昭容翘着脚,直直的盯着李九,“所以你觉得,老七那个小王八蛋会请兵?”
李九望着说话愈发粗鲁的李昭容,有些无奈的想提醒她,你口中的小王八蛋和她是同一个父亲呀……不过这话也就想想了事,宫中小霸王二公主李昭容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小七若是请兵,便真的再无退路了,”黑小八垂着眼,瞳子乌黑一片,再者,他这名声,怕是再也洗不干净了。本就不是巧合的诸事,此刻连在了一起,以史为鉴,这种诡谲遮蔽得了一世,却遮蔽不了后世,他若真请兵而战,走了这一步而得来的位置,一世都将是污点的。小八,如今的小八,真的会为了天下,去毁了自己好不容易保持的理直气壮与光明正大吗?
“他已经没有退路了,我亦不会再给他退路了,”李九垂眸,自从南镇的慢性毒药开始,自从万毒谷的瘟疫开始,自从西北军的粮草之役开始,自从四方战火燃起开始,自从杀手追杀大哥开始,她一早便不应该再给他退路了。
“小七他,或许真的没有想那么多。”黑小八的声音有些低,带着几分缥缈的虚无与自己也不知道该不该相信的情谊。
“八哥,其实我一直也是这么和自己说。”李九苦涩的弯了弯嘴角,“如若他什么都不知道,那是蠢,如若什么都是他做的,那是恶,老七他从来都不蠢,亦没有那般恶,他不过是对于合作者做的这些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自欺欺人,觉得不是自己做的,觉得那些生命不是因为自己而消逝,觉得一切,都与己无关,他是最最无辜的那一个,非是始作俑者,不过被逼被迫。
可世间,有如此的好事吗?享乐果,不承责,李九蓦地睁开眼,没有……目贵明,听贵聪,心贵公。
而眼聪目明的小七,偏偏一颗心,失了公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