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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外殿门,果然如叶子所说,蓝锦黎就在殿门外,以石阶为中心,左右三米的范围“散步”。
看蓝锦黎身上穿了一套月白色的窄口套装,我转过脸扫了叶子一眼,叶子的头却早就朝向天空,就似能看到外星碟般的专注。
“好巧啊,晓月,你这是要去哪?”
听到蓝锦黎冒出这么一句,我抑制住翻白眼的冲动,径直绕过他向马棚的方向走去。
马棚里有不少好马,其中也不乏性子烈的,以前都是格格木替我选好马,如今我左看右摸,却还是拿不定主意该选哪一匹。
正准备找马司帮我挑一匹,却听一旁蓝锦黎突然凑过来,指着我刚摸过的一匹红棕马,轻声道:“这匹是纯血的赤兔马,性子也不烈,也比较通人性。”
我装作什么都没听到般,依旧问一旁的马司道:“给我挑一匹适合的。”
那马司显然没料到我会问他,先是怔愣了一,在我扫第二眼过去的时候,才如梦初醒般,躬身,偷偷扫了眼蓝锦黎的方向,才小心翼翼道:“陛刚才所言极是,这匹赤兔马性子温顺,脚程快,耐力也足,连续跑个三天三夜都没问题。”
于是我便牵了那匹马儿出来,刚准备踩着马镫翻身而上,却感觉腰上一紧,一股向上的力道稳稳地托着我,我转头,怒瞪着那双手的主人,冷声道:“你干什么?”
蓝锦黎被我猛得一推,趔趄着倒退几步,被尹田扶着稳了稳才站定,我说:“我自己能上去,用不着别人多管闲事。”
蓝锦黎使了个眼色,立刻有太监上前。半跪在地上,示意我踩着他弓起的背上,我转头狠狠瞪了蓝锦黎一样,我说:“我怎么也骑了两年的马,不会连个马背都上不了!”
“朕不是怕你上不去,是怕你摔着。”蓝锦黎说道。
这难道不是一个意思吗?如果不是怕我上不去,怎么会担心我摔倒?连翻白眼的冲动都没有了,我直接向上跨出左脚,登上铁马镫,一翻身。稳稳坐到马上,居高临挑衅般地看向蓝锦黎。
真不知他眼里那抹担忧从何而来?就是当初学骑马的时候,格格木他们也没这么看过我。仿佛我是个只能摆设的花瓶般。
“你要干嘛?”
见蓝锦黎上前,一手扶在马鞍上,以后撩起摆,就要抬起脚登上马镫的动作,我警惕地看着他。将马绳一勒,马身稍微错开些许方向,阻止蓝锦黎的动作。
“朕不放心你一个人在马上,若是摔.”
“我一个人骑了两年的马都没事,怎么一到你这就这么多事?你是真怕我摔着还是别有用心!”我冷哼一声,嗤笑道。
“过去那是因为朕不在你身边。就算有心思及你的安危,却不能为你做什么。如今,既然你在朕跟前。朕自然要保障你的一切安全。”蓝锦黎一本正经地说道。
“我不认为自己想跟你共乘一骑,这可不是什么值得回忆的事。”我冷冷道,扫了蓝锦黎微变的眉目,骑马这么畅快的事都变得如此麻烦,那不如不骑。省得给自己找不快。
“那朕牵着缰绳吧,这样比较稳妥。”似是经过一番思考。蓝锦黎缓缓说出这句话,连拒绝的机会都没给我,就一声不响地牵着马儿往前走。
过了一刻钟后,我拉住缰绳,对上蓝锦黎疑惑的眼神,我指了指周围大片拥簇的宫女太监,还有那被踏了两圈的花间小道,我说:“难道你们平时也是在这狩猎的?我要去狩猎场,要不我就回去。”
“狩猎场有些危险。”蓝锦黎皱眉解释道。
我嗤笑出声:“我跟格格木他们一年至少要去六次围猎场,怎么没见什么危险?还是说陛真得上了岁数,连这点胆魄都没有?”
兴许是刺到点上了,蓝锦黎无意识地微抿唇,这是他心里不痛苦的表现,过了几秒,马头方向调转,我听到蓝锦黎的声音自前面传来,“我们就在猎场外的空地转转吧,里面太危险。”
没有回应他的话,本来骑马享受的就是策马奔的感觉,他现在牵着个缰绳带着我慢悠悠地转达,感觉像是在遛狗般。反正先到了狩猎场再说,我可不想白白浪费了这策马的机会。
蓝锦黎的大惊小怪已经到了让我无力呻吟的地步,到了狩猎场,居然满满围了一圈的侍卫,而蓝锦黎就准备带着我在那些侍卫围成的圈里溜达。
“你防我如甚?连活动范围都要圈地而行?”坐在马背上,望着周围那些训练有素的侍卫,我冲蓝锦黎怒道。
“晓月,你不要多想,事情不是你想得那样,朕只是怕有野兽出入,想让你在安全区域内”
“不要找借口!”我打断蓝锦黎的解释,微俯身,对着他的眼一字一句道:“要么,你把这群不说话的木头全部撤掉,要么,我现在就回晓黎殿。蓝锦黎,跟你在一起真是没有一件让人舒心的事,若我现在还在石国,该有多好!”
蓝锦黎握着缰绳的手猛然一收,拳头处的青筋暴起,另一只垂在身侧的手也骤然缩紧,但在我毫无畏惧的对视,终究送了拳,蓝锦黎对那一众侍卫沉声道:“都在这候着吧。”
言罢,就牵着缰绳,拉着马上的我往狩猎场内走。
走进那片树林约莫两百米,蓝锦黎突然停脚步,他背向着我看向前方,沉声道:“这个季节,熊瞎子快要冬眠了,应该会出来觅食,若碰见了,可能会比较难缠。”
我冷哼一声,轻蔑道:“石国的女人都能赤手空拳套住老虎,堂堂蓝国皇帝,居然要怕一只没有智商的畜牲!”
我看到蓝锦黎的拳头又握起,终究没有出声反驳我,他只是从腰间取出那把玄铁黑扇卧在空着的那只手内,又牵着缰绳缓缓向前走。
看着他略显寂寥的背影,我心里又有一种说不清的堵闷,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了,明明说好了会理智对待,反而现在最不理智的那个人,却是我。
从出来见到蓝锦黎开始,看到他那副悠闲适然的做派,我就忍不住要出言讽刺,忍不住要跟他对着干,兴许,我是在怨他不相信我,亦或者,我是在把自己心里的不甘和闷气撒在他身上。
只是,这样冷嘲热讽似乎根本不能缓解我心里的郁气,虽然最开始会有些愧疚,可看到蓝锦黎一副逆来顺受,心甘情愿的沉默,那股郁气却越发见长。
如恶作剧般的报复心猛然增长,我扫了眼周围,突然勒住缰绳,蓝锦黎终于肯转身面向我了,我指着离我们有五六米远的野柿子树,淡淡道:“我要吃那个。”
蓝锦黎只是轻轻看了我一眼,松手放了缰绳,就往那棵柿子树走。看到他踮起脚要摘垂来那条枝头的柿子,我双腿在马腹上猛然一夹,微侧身狠狠拍了马屁股,在惊觉的马叫声中,我拉着两侧缰绳,头也不回的向前冲去。
“晓月!”
没有回头,却听到蓝锦黎惊慌失措的喊声,心里涌起一丝得意,我就是要跟他对着干,他不让我独自一人在这狩猎林里逛,我就偏要逛给他看!
一阵畅快淋漓的策马之后,我放慢马速,回头看了看早已不见踪影的蓝锦黎,心里的不快似乎一就消失了,果然还是骑马最能放松心情。
我哼着小调,又在狩猎林里闲逛了一阵,估摸着过去了半个多时辰,也不见有人寻来,虽然有些奇怪,但是想想,正是没人打扰我才能如此惬意,所以这点疑惑也很快在马儿的奔腾中抛之脑后。
最后因为有些口渴了,便骑着马儿原路返回,也许是运气比好,一路都没遇见过什么生猛的肉食动物,自然心里又对蓝锦黎的大题小做腹诽了一阵。
远远的,我就看到狩猎场内那群侍卫,他们依旧保持着我走之前的姿势,甚至于尹田都还保持着那个站立的姿势,在狩猎林的入口处低身恭候着。
“娘娘,陛呢?”
等我勒住缰绳,从马背上跳来,就听到尹田这句话。
我怔愣了,才回他:“他还没回来吗?”
看到尹田的脸上突然一变,我还来不及出声,就听尹田对那些侍卫吼道:“速速进林找陛!”
我心里咯噔一,我以为蓝锦黎在我策马离开的时候,就应该回来派人去找我了,他竟然一直不曾回来过。我在林子里也晃悠了一个多时辰了,难道他一直在里面找我?
“娘娘,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会没和陛一起回来?”
尹田已经带着那群侍卫进了树林,叶子才悄悄挪到我跟前,小声问道。
我问她道:“蓝锦黎一直不曾出来过?”
大约是我认真的表情让她迷惑了,她摇了摇头,喃喃道:“陛走之前不是吩咐大家都不要跟着吗?我以为你和陛是想单独处理些事情,虽然时间长了点,可为什么只有娘娘你回来了?”
心脏骤然一缩,有些像三年前听到水烟碧说阿明出事的感觉,突然意识到,我可能犯了个严重的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