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刻丝又叫缂丝、克丝、克丝,之前还有织成、刺绣,织成是将所有文字图案与地子同时织造,刻丝与刺绣是先制成地子,然后制作文字图案,不同的是不去掉地子的称为刺绣,织成后去掉地子的称为刻丝。做工更复杂,效果也更佳。
“山水分远近之趣,楼阁得深邃之体,人物具瞻眺生动之情,花鸟极绰约嚵唼之态,佳者较画更胜,十指春风盍至此乎?”
这项工艺出于何代不知,到了宋朝后进入了大成,后来元明都远远不及,只有清朝的工艺才追赶上来,可多了一份华贵,少了一份雅气。
早先是贡品,后来皇家需要量大,结果聘请了优秀的织女,直接进入皇宛,在刻丝作与绣作里进行刺绣或者刻丝。坊间里流传的刻丝制品良莠不齐,且十分昂贵。
并且也走错了方向。
比如在自家店里面就看到几件刻丝制品,是刻在衣服上的,这个很费工时,一织女一年仅刻一件衣服。郑朗刻意留心看了一眼,却让他很失望,连他这个小收藏的,都看不上这几件作品。但也难怪,好刻丝制品很少,就是有,也不是现在郑家能拿上手的。
然不是最关健的。
刻丝制品不仅昂贵,还有高雅的一面,它是艺术品,不是用来当衣服穿的。就象后世再有钱,若用价值上百万人民币,明朝万历黑漆描金龙凤纹笔练毛笔字,其他人会产生怎么样的看法?
它最主要的作用,是用来临募书画,这才相得益彰,彰显它的价值。
工艺也走错了方向,皇家里什么工艺不知道,但坊里的工艺,一女一织,浪费了速度与工时,一般大型刻丝,皆是多女协同丝织,分工合作,才能完成的。
但想到了另一个问题,气沮了。不是织女,织女比较好请,只要出得起重价,定州的小机刻丝工艺十分成熟,也能请来工艺好的织女。真不行,凭借后来记得的知识,以及脑海里的硬盘,还能点拨一二。
不为赚钱,每年店里推出十几件高档的刻丝,都能提高店铺的挡次。
然而,上哪儿去请书画大家?
难不成自己还要练习绘画?
脑海里翻转了无数个心思,这一行,知道店里大约收入了。若是经营正常,一年收益三千缗钱还是有的,在郑州不算是大富豪,但足以让他能过上小资的生活。
电视汽车大约不要想,但这种生活似乎也不错。要么改天买一些硬鬃毛来,再用一块竹片,做一个土制牙刷,再将现在这种用天麻、藁本、细辛、沉香、寒水石制成的牙粉,做成泡沫状,那么也可以刷牙了。
其他的熬一熬也就过去,再用上几年功夫,考中解试,带着功名,也没有人敢小视自己。似乎不正是自己想要的生活?
当然,那个十年的约定,有些压迫感的。
要不要从现在起学习绘画,自己以前还有一些画功底子,再认真学一下,综合后世的一些画法,成大家未必,可成一个小家,倒也能办到。只是这样一来,会不会分去心思?
一路想着,牛车到了自家门前。
几个娘娘全部迎了出来,很是担心。
大娘关切的问道:“宋伯啊,没有与刘掌柜他们发生什么冲突吧?”
“没有啊,神了,大娘。”四儿喜得眉开眼笑,抢着答道。然后将事情经过,一股脑说出来。
“作孽哦,他们怎么这么黑心啊。”几个妇人一起叫了起来。六千多缗钱,放在那一家都不是一个小数字,其实真追究下去,碰到一个执法严厉的官员,四人是能全部判决死刑的。官司打到京城,都没有用,贪墨的数量太大。
“这也好,朗儿处理很对,得人饶处且饶人。”大娘抚着胸口说道。
“大娘,事情到这一步,爹爹也有错,孩儿更有错。人心没有善恶之分的,每天经手大量钱财,爹爹管得又松,胆子一天天的大起来。再加上爹爹去世得早,看到我家孤儿寡母,又认为孩儿不争气,胆子更大。儿饶了他们这一遭,但店里面必须再派两个新掌柜过去,不怕浪费,否则到明年,又生出什么事端。到时候,我家心好,反而会让人以为软弱可欺。”
“大娘,小郎的话在理儿,”宋伯这一回算是服气了,对自家小主人都快到了膜拜的地步。谁说我家小主人是败家子的,看看那一家儿郎能有我家小主人聪慧?
大娘还在犹豫不决呢。
“大娘,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郑朗道。
“大姐啊,就听朗儿的话吧,看看这几个作孽的东西,若不是朗儿聪明,两三年下来,都能将我们店铺给卖了。”
“岂等到两三年,若是今年我们忍气吞声,明年店里面财产变会让他们便卖一空。不会给我们两三年时间。”郑朗苦笑。这样的事,以前又不是没有发生过。
所发生的对象,主家都似象自家一样,看似没落了,结果被恶奴夺去了剩余的财产。就连官府都理不清,换句话说,律法是律法,无论任何年代,又能有几个公平执法的清官?
四娘狐疑的看着亲生的儿子,低声问:“朗儿,你什么时候学会算账?”
对于宋代人,算账也是一个技术活,各种算学经义不在科考项目之内,然而国子监里除了太学外,还有算学与律学、医学、武学、书学、画学以及道学,当作了重要的专科,为国家培养特殊人才。
“娘娘,真宗皇帝不是写了一首诗吗,富家不用买良田,书中自有千锺粟。安居不用架高楼,书中自有黄金屋。娶妻莫恨无良媒,书中自有颜如玉。出门莫恨无人随,书中车马多如簇。男儿欲遂平生志,五经勤向窗前读。”
心里面却在说,这首诗害得多少人读成书呆子。
四娘不懂,也认不识几个大字。搪塞过去,毕竟她才是真正的亲生母亲,脸上终于绽放出笑容。
但正事要紧,郑朗说道:“大娘,你到舅家,让舅父他们请两个可靠的人手吧,店里面不看管一下,孩儿是不大放心。”
大娘是一个没主见的人,都这样说了,只好点头同意。收拾了一下行李,准备回娘家,郑朗又将她拉住,说道:“大娘,稍等一下。”
元旦节就要到了,家家备年货,还准备一样东西,桃符。原来是在桃印上刻有神荼、郁垒二门神的,后来蜀国于桃板上书写对联,渐渐流传开来,用春词代替了门神。但没有用红纸,还是用薄木板,长的能达二三尺,大四五寸,写好了春词,将旧的桃符拿下来,换上新的桃符。
郑朗拿出一只桃符板,用毛笔写了一行字:
堤林错蒙烟,一对剪燕正欲回。
舅舅也是一个举子,多次没有考中省试,后来灰了心,但平时喜欢卖弄风骚。因此,写了这个上联,大有深意的。
大娘不懂,识几个字,大约意思明白,天要下雨了,河堤上柳林蒙上了一道雨烟,但这场雨下得不大好儿,一对剪燕踏着春天的气息,飞回来了。一副很清新的画面。看到儿子写完了上句,就开始用笔洗洗笔,不由奇怪的问道:“还有下句呢?”
“大娘,上句足矣,舅舅一定会喜欢的。”
PS:诸位,若有下句,敬请对出,有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