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鸡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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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跟你讲话呢?你还闭着眼睛,什么态度?”
云康睁开眼,被推了一个趔趄。
她抬起头,面前是一个名叫“天然饭店”的餐厅。饭店老板插着手怒斥她:“你想不想干,不想干就滚。我都跟你说了,现在的饭店哪有人招聘厨子。饭菜这回事只要用料精准了,怎么做都是一个味道,高效美味的天然食物才是大众的追求。”
在他的身后,数个机器人服务员沿着各自的动线忙碌,有条不紊。
老板仍在骂骂咧咧,好像积怨已久,不吐为快。
他说:“我们店只缺一个跟普路星的农场与牧场讨价还价的采购。这点小事都完成不好,这买的是什么东西?能吃吗?又麻又涩,吃起来也没有口感,还有些已经变质发酵了。你买这种东西回来,是想要把我们饭店干倒闭啊?没有用餐厅的钱又怎样?还狡辩这是做给自己吃的东西?你买了这个东西就是在自取灭亡!”
她脑子昏昏沉沉,不知道该做什么,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只好顺着老板的力度往外退了几步。
由于脑子一片空白,她只能从老板的话语里选择自己能够听懂的部分反驳老板:“炒菜根本就不是流程化的工作,没有捷径可言。高效和美味根本无法并存。”
老板嗤笑:“哦,是吗?那等你当了老板再来教训我吧。人看起来挺小,脾气倒挺大。我要不了你这么高贵的员工,还过来指挥老板了。”
他在光脑上操作几下,说:“工资打你账上了。你买的那些残次品的赔偿从你工资里扣。”
他递给云康一个麻袋:“这些残次品放在店里也是占地方,你付了赔偿就送给你了。”
云康真想向工商局举报这种强买强卖的黑心商人行为,因为没有电话号码而作罢。
麻袋有半人高,老板叉着腰站在原地,他倒要看看这个瘦弱的小姑娘要怎么把这东西拿走。
云康单手拎起麻袋,轻松地扛在肩上,仿佛麻袋里装的全部都是棉花。
老板说:“还不快走,等着气死我继承我的家业吗。看着你就烦。”
高贵的员工被他赶苍蝇似的赶到店外,她的脑子一片混乱,充斥着地球上的记忆。这条街十分热闹,周围全都是店铺,但与云康印象中地球上的商业街不同。街上的店铺全都是小小窄窄的一间房子。
大堂里机器人忙忙碌碌,由下单到结账全部是自动化运行,顾客也习以为常。店铺外卖居多,门口此起彼伏传来“微微收款,1000元”“支宝宝收款,200元”的金额。
云康的光脑收款稍有延迟,她刚走出几步,系统自动播报收款金额:“玫瑰银行到账,10元。”
云康的光脑有些破旧,系统播报声断断续续,这声音混在店铺收款声里,并没有引起注意,连云康自己都没有过多察觉。
结果这倒霉催的光脑吭叽几下,继续播报:“明细——工资。”
路过的行人憋不住笑了:“姐们儿,你可真行啊。瞧你背这么大一袋子,是哪家搬家公司的雇工吗?蚂蚁雇佣你帮它搬家都不止这点钱吧。”
云康艰难地抬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她身体里的力气像是被这口气叹出去了,突然觉得眼前一黑,四肢发软,昏昏沉沉地倒下。最后时刻听见行人的呼喊:“诶!你醒醒!诶!快叫救护车啊!有人被工资气晕啦!”
云康再次醒来,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吊着点滴。点滴瓶上写着药剂的名字,是葡萄糖。
她的记忆回笼,发现自己的脑海里共存着两段不同的人生记忆。
她既是地球上拥有20万粉丝的小厨师兼美食up主,又是安图星球玫瑰市的d等居民,就读于玫瑰大学机甲武器系的普通大二学生。
机甲武器系是机甲制造学院的细分专业,主要针对机甲上冷/热/兵/器的携带和安装进行研究。安图星球经历过战争的洗礼,与机甲相关的专业都是大学里的热门专业,就业率高,内卷化程度高。
云康第一次发觉自己拥有地球上的记忆,是在凌晨三点的操作台上,为了考试月的武器安装实操考核而奋战,这门课学分足有6分,她操控着机械臂,试图在最后的几个星期里完成从入门到精通的艰巨任务。
她回忆教材上的内容:er-11一般安装在机甲的肩部,远离能源舱,它是火/焰/喷/射/器独有的接口。进行烧烤的时候常常用到喷/火/枪,会给烧烤食材的外表增添焦香,风味特别。
云康:???等会?我明明是在复习,怎么联想到这种奇怪的内容上去了。
云康精巧细致的操纵机械手将地上的火/焰/喷/射/器举起,它的尾部有一个自动装置,在接口安装好后会自动展开,在机甲肩膀上形成稳定的炮架。
机械臂缓慢举起,她脑海里出现炸得香香脆脆的鸡大翅,裹上鸡蛋面粉,油炸至金黄,隔壁家小孩都馋哭了。
她吓了一跳,火/焰/喷/射/器咣当砸到地下,把旁边睡觉的管理员砸醒了。
他开玩笑说:“哪个小黑洞,连武器装备都敢砸,还好这是模拟装置。要是真的打仗了,我申请把你调到敌方部队,把他们的武器库炸得稀巴烂。”
云康冲出操作室,但是医院检测结果显示她一切正常。
怎么会正常呢?她的脑子里不断有新记忆涌入,陌生的记忆具有强大破坏力,不仅将她这几周塞入脑海的书本记忆全部覆盖,连常识都在逐渐忘却,简直像在被地球记忆吞噬一般。
她为了自己的期末成绩,不得不提出休学。
困境并非放着不管就能解决的。这种“返古现象”进展迅速,她只是躺在家里两周,连急救电话都快要被忘得干净。
云康意识到不能再颓废下去。再这样下去,她虽然持有安图星的身份证明,但记忆就快和地球人就没什么两样,简直可以去博物馆里代替地球人类塑像了。
这种被她暂时命名为““返古现象””的病症还让她产生了一种心理冲动。
她渴望收集各种厨具,各种食材,当她豪掷千金,将厨房装修成近似记忆里地球上的那个厨房时,这种冲动才平息下来。
病情暂时得到解决,家里的存款已经见底。
她暂时找了个饭店采购员的岗位。为了满足做菜的冲动,还在老板无法监视到的角落里偷偷摸摸、勤勤恳恳地担任厨师,结果她惊喜地发现,做菜可以让““返古现象”得到缓解。
她虽然用餐厅的批发渠道购买食材,但花得可是自己的钱,要不是当时因为低血糖而脑袋空空,她当场就要把老板挂上电线杆。
她拿一份工资,干两份工,这样的好员工哪里找?黑心老板居然还要辞退她。
哪有这样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