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卯时,黎明破晓,天边正泛起鱼肚白,淡淡地橘红色缓缓显露。
祝唯一揉了揉发痛的眼睛,整夜未眠,加上身上受伤的缘故,她明显感到自己身体有些扛不住。
缓缓站起身,艰难地挪步走向阳台,微风卷起轻薄的帘子,吹散了她长而卷自然垂在腰上的柔发。
附近建筑大多数都是别墅类型,从外表装修看是富人区没错了,这个时间点格外安静。
祝唯一抬起酸痛的双手放在把杆上,往下瞧,这里是二楼,不算高,只是她落地时胳膊极有可能撑不住她的重力,发出动静万一惊扰了门外的人,她岂不是又要挨饿一天。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胃里一顿翻江倒海,空荡得让祝唯一弯腰干呕,捂着嘴尽量控制住不发出声音,待慢慢缓解了下来,祝唯一再次将两手放在把杆上。
身上白裙子都是已经干涸的血迹,更何况她又是散着头发。
祝唯一迅速在脑海里脑补了下一个女鬼吊在二楼阳台的场景,被人看到一定会吓得喊破喉咙尖叫了吧!
抬腿迈出栏杆,稳当踩在边缘处那一小块,另一腿也迈了过来,祝唯一右手撑在把杆上,恰好臀部落在扶手上面。
这样看风景似乎也还不错?
纵身一跃,细微“砰”地一声,祝唯一单膝跪倒在地,而两手则是软弱无力支撑着身子,明明早上凉风习习,祝唯一却觉得她脸上格外燥热,额头直冒冷汗。
长时间没进食更让她跳下来那刻头晕目眩,胃里又是一顿翻江倒海。
别墅四周都有花圃栽种着绿植,看着不远处有大道可走,祝唯一捂着加速心跳的胸口,艰难站起身。
她考黑带时交完钱后,基本上都是跟培训机构里的教练没日没夜的练,有时候两三天都顾不上吃东西,体力不支就休息喝口水,然后继续练。
距离她成为黑道那段时间相隔并不远,仿佛历历在目。
眼前视线逐渐变得模糊,祝唯一毫无例外蓦然单膝跪下,一手撑在地板上,另一只手扶着直冒冷汗的额头,手背一抹,全是微凉细密的汗液。
“祝唯一?”
身前传来了熟悉醇厚的一道嗓音。
祝唯一抬起头朝那人看去,大概是因为头晕的缘故,面前那道黑影她看不清人脸,模糊一片,让她意识变得越来越模糊。
双眼阖上,瘫倒在地。
“祝唯一……”
温衍白着实被吓了一跳,单膝蹲在祝唯一面前,扶着她的肩膀轻声唤着她的名字,但祝唯一痛苦地闭着双眼,粉唇动了动,但没发出声音。
他承认他慌了。
身上血迹斑斑,头发凌乱不堪,狼狈的跌倒在地,监控视频里的她行云如水穿越在那群粗壮大汉中,细小的胳膊跟他小臂粗细不相上下,个子也才到他胸口。
却在风雨中野蛮生长,孤傲蛮横地存活着。
温衍白小心翼翼地将祝唯一打横抱起,肢体格外紧绷,嗓音沙哑得不像话,“再坚持一会儿,我带你去医院。”
四周寂静无声,他能听见自己略微粗重的呼吸声,还有怀里奄奄一息女孩轻微的呼气。
“不去……医院……”嫩白的小手毫无征兆抬起,抓住了少年领口的衣料,声线很轻,像是吐气般。
他声音很嘶哑,似乎还带着点哭腔,“乖一点,好不好?”
“……去你家,别让我妈妈看到……跟她说一下就好……”祝唯一没睁开眼,安静地躺在他怀里小憩,放下浑身警戒,有些无奈地跟他解释:“我只是有点虚。”
他顿了顿,“好。”
话说完,祝唯一那只攥着他胸口的衣料放下了,她安静地躺在他怀里,俨然像是没了生息般,若不是她胸口起伏,他甚至都怀疑祝唯一她……他不敢想。
……
祝唯一曾在生死边缘线上疯狂试探。
八岁那年在部队爬四米高的围墙的时候,她故意解掉安全绳,然后独步纵然跳下,恰好摔进沙池里在训练那群哥哥们身上,只是磕破了膝盖,但逃过了这一劫。
九岁那年日常跑两千米,因为同龄人很难坚持下,那时候祝唯一就在想,她会不会缺氧而死。
十岁那年她在钢琴比赛后台打人,不单单是因为那个小女孩动了她的草莓丁,她更想试试把事情闹大,她的父亲会不会出面给她摆平。
她无数次幻想过跟别人炫耀她的父亲是个大英雄,直到后来无数次失望后,她再也不是奢求了。
祝唯一在小区里公然被殴打,那时候她就在想,会不会有人出现制止,可是没有人。
全身使不上劲时她依旧选择从二楼上跳下来,她想要摔死或摔残,可是她还是在最后挣扎时选择了活着。
当她浑身充斥着血腥味瘫倒在地时,那刻她才知道,不管多远的路,终有一个人在终点等候多时,等待你的来到,给予你个拥抱。
告诉你。
我在。
……
温衍白将祝唯一带回了家里,顺便给祝母回了个电话报安。
祝母那边应该是不适合说话,所以把嗓音压得很低,“麻烦你照顾唯一一段时间,她父亲回来了,不方便让他们见面。”
温衍白没有多问,“好的,谢谢阿姨。”
“对了,我们一一不穿胸衣的,你把你门牌号发过来,我给她带点衣服。”祝母似乎想到了什么,又耐下性子道:“你们年纪还小要把握住分寸,你也别太任由她那脾气,天天扯个嗓子在吼。”
听到这,温衍白忍不住勾了勾唇,“嗯,那阿姨再见。”
“好,那就先这样。”
匆忙挂断了电话后,温衍白脑海里又忍不住浮现起祝唯一那莫名其妙的躁脾气,时不时闲得又吼他一句,时不时说话温柔又体贴。
这脾气,是真的燥啊。
躺在温衍白床上的祝唯一来回翻滚了几圈,裙摆随着幅度往上提了提,刚好提到雪白嫩滑的大腿上。
温衍白走进来一把将薄毯扯过来盖在她身上,蹲在床边大掌微屈贴在她直冒冷汗的额头上,“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去医院吧,好不好?”
祝唯一扭动着身子,努了努嘴抱怨道:“有光。”
闻言,温衍白将落地窗厚重的黑色帘子拉上,屋内陷入了昏暗中,拉下床头柜上桃园迷兔小夜灯的秋千,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可以了吗?”
“我好像是臭的。”
温衍白扫了眼祝唯一身上那条裙子,感到有些一言难尽,“柜子里有别的裙子换,可以先洗个澡,或者晚点你妈妈过来帮你。”
“洗澡。”
祝唯一掀开眼皮子,强撑着坐了起来,瞥了蹲在地上的温衍白一眼,又扶着额头,然后很认真地跟他对视上,“谢谢。”
有些庄重的样子。
温衍白弯下唇角,右手扣在她的后脑勺轻抚着发丝,“没事就好,等会洗完就休息吧。”
祝唯一乖乖地点了下头,“好。”
温衍白扶着祝唯一双肩,半搂半抱将人带到浴室,经过衣帽间给她拿了条白色裙子,再从下面柜子隔层里拿了袋隐私东西,“等会不用穿胸衣,这条睡裙里衬设计跟礼裙差不多的,毛巾在架子第二层,有事你喊我,我在外面等你。”
“你怎么知道我不穿胸衣?”
祝唯一疑惑地问出口。
温衍白挑了挑眉,“你妈妈刚跟我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