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 第3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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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泓峥自然也意识到了他与迦楼罗之间究竟相差在哪里，那便是唯一不可一蹴而就的年龄。

牧龙活了九万余岁，而他才不过七百余岁，年龄上的巨大差距带来的是无法比拟的灵力储备，他过去的对手没有一个可以撑过三招，就如北海龙王敖顺那般，再是灵力丰厚，也百无一用，但眼前的恶鸟不一样，他们皆有四大神通，棋逢对手，打的难舍难分，消耗如此巨大的战斗，对他而言最佳选择就是速战速决，他眼下已经有了疲累之感，所以一定不能再拖延下去了，他决心以一招定胜负，不成功便成仁！

而大鹏金翅鸟也正有此意，这漫长的一战让他想起了彼时与源奥的较量，虽然拖延下去对他十分有利，可他性情暴躁，一向耐心欠奉，如此也决定一击必胜！

双方心意已决，于是再不耽搁半时半刻，随即摆开架势，准备最后一击！

倏忽间，泓峥的龙身前突然幻化出一个人形，正是他的人身，他两身同现，绝无仅有，接着就见他人身双手交叉，结一道金刚吽迦罗手印，代表一切皆可胜利，随即施展出最后一招——圆觉藏无量。

他将金魄噬天、胜木弥罗、安极浮水、恒阳兆火、岁土无心这五行妙法同时释放，共聚一处经过无穷变化最终成为圆觉藏无量，这一招即是终极，倾尽所有，不留任何余地，瞬间便充满梵天一境，摧毁所到之处的一切。

大梵天王随之消失，而牧龙也即将在刹那间遭遇这比肩天怒的一击，可他早已万事俱备，几乎在同时释放出自己的神威——金刚延天不空成就。

这大鹏金翅鸟不愧是神佛的护法，修炼万载的神异，竟然练就了如此绝技，他真身人鸟合一，可以立时舒展手掌，掌心向外，结一道大无畏印，继而祭出他威力无穷的金刚延天不空成就，身前随即显出一个真假莫辨的金刚怒目菩萨，无慈无悲地俯冲而来。

如此，毁天灭地的两股力量瞬间遭逢，爆发出无穷无尽的灾难，天崩、地裂、岩浆、洪水一起席卷而来，若是发生在尘世，必将在顷刻间毁灭一切。

第九重大梵天自是未能幸免于难，之前的繁华妙景悉数被抹灭化为尘埃，天籁之音再未响起，只有一龙一鸟一声高过一声的嘶吼充斥天际。

“牧龙！！！！！！”

“泓峥！！！！！！”

“拿命来！！！！！”

三声过后，一道绝照大千世界的光芒笼罩住一切，将泓峥与牧龙的身影悉数掩盖，诸天神佛不必亲临现场，亦能通过法眼或佛眼洞见所有，他们都在静静等待，等待证见那个早已注定的结局。

今时，击败对手最终获胜的乃是——

“泓峥，你怎么还没死？”

牧龙已然恢复人身，缓缓从天而降，触底后一步一步走向前方，不远处，俯伏在地的正是奄奄一息的泓峥。

可是眼见这一幕，大鹏金翅鸟却异常恼怒，发出极为不满地质问，他此番是有生以来第二次使出这招金刚延天不空成就，第一次乃是为了对付应龙，彼时他最强大的神威之力本该让源奥灰飞烟灭，却不想那条龙竟然莫名其妙地与他融为一体了，而今次，他更是满怀信心以为泓峥必死无疑，却不想仍是无法得偿所愿，眼前的应龙之子居然还活着！

恼羞成怒的牧龙一把揪住泓峥的头发，将他的发髻拽散，俯身恶狠狠地说道，“小子，你倒是挺顽强的，难道是尘缘未了，舍不得死吗？”

说到这里，他一脸恍然大悟，“对了！你之前是想去救沽儿对吧？可惜呀，你再也没机会了”

大鹏金翅鸟边说边盯着这条龙，忽然想到了一个绝妙的计划，这泓峥已经不足为惧，就这样杀了他多么无趣，他要好好折磨他一番，让他饱尝痛苦，如此才能稍解心头之恨。

于是牧龙险恶至极地贴近泓峥道，“小子，我暂且饶你不死，你就再苟延残喘地活一时吧！我决定了，要将沽儿许配给那凡人殷秀别，让你感受一下痛失所爱是什么滋味，还有我现下饿了，四海那群卑贱的龙不知道够不够我饱食一顿，你且好好看着吧，感受一下再无同类是什么滋味，对了，还有你住的那座山，我上次没来得及去，这次也一并毁了吧，你且感受一下无家可归是什么滋味。”

说罢，大鹏金翅鸟开始张狂大笑，而泓峥则攥紧拳头，竭力压抑着身心地颤抖，不想在这恶鸟面前露出一丝一毫地怯懦，可他如今确实已经筋疲力尽，自知无法阻止其犯下这三件恶事，立时犹如万箭穿心，痛不欲生，很快从口中喷出一大口鲜血，几欲晕厥。

“呵！小子，你可要坚持住呀，等我做完这三件事再送你上路！”

牧龙丢下这句话，随即飞身离去，消失在大梵天外，而泓峥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想要阻止却有心无力，依旧喘息个不停，俯伏在地。

片刻后，那大梵天王突然现身，泓峥却仍是一副万念俱灰的模样，并没有向这位天王求救，他早知天界诸神作壁上观，所以眼前这一位又有何不同呢？

果然，大梵天王并没有关注这条小龙，他已经恢复了慈悲相，宝相庄严地巡视一番自己的境地，随后只是略微倾撒一些净瓶中的甘露，就将这梵天恢复了原样。

好似之前那一场天翻地覆的大战并未发生过一样，此间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泓峥躺在如茵芳草中，闻着旃檀香气，满目皆是美妙怡和的盛景，一颗心却如坠冰窟，几近破碎成渣。

他感觉自己被抛弃了，在这天地间再无立足之地，如今唯有一死才能消弭数不胜数的痛苦，他不能想起沽儿，想起他的至亲好友，这只会徒增他的悲伤，时时提醒自己是多么无能为力。

他输了，他救不了他们。

他，救不了他们

一阵痛彻心扉，泓峥立时呕出一大滩鲜血，大片血迹落在浓绿草甸上，却瞬间消失无踪，他定定望着，自嘲一笑，觉得自己不久后也会这般消失，好似从未存在过一样。

可就在这时，有什么东西笼罩住了他，遮天蔽日投下阴影，泓峥挣扎着抬起头，万分惊讶地望向高悬上方的大梵天王。

这位梵天的主宰放射大光明，周身耀熠明辉，天/衣飘带无风自动，端的是一派非凡宝相，他垂眸与龙对视，忽然开了尊口，缓缓说道，“泓峥，我认识你的父亲。”

！！！

某条龙大感意外，咬牙撑起手臂坐直身体，目不转睛地仰视大梵天王，期盼他可以给自己一些指点，可是这位天神却仅仅留下这一句话，随即便乘着宝鹅车，朝向一望无际的天边飞去，再寻不到踪迹。

泓峥定定出神良久，好似在品味大梵天王留下的这句话，又好似不是，他面无表情，让旁观者无法探知他的内心想法，虽然不甚清楚他现在的所思所想，但随后他就用行动表明，他重新振作起来了。

诸般思量千头万绪，不足道也，可是他再不愿枯坐认命，纵然他失去了扭转乾坤的力量，他也要战斗到底，哪怕拖延一时半刻也好，他努力过便再不留遗憾，他终于不再畏惧想起沽儿、想起春从、想起他珍视的一切，若结局注定，他便慷慨赴死吧！

沽儿，你要好好活下去

“沽儿”

梦境内外的呼唤交织在一起，终是将女孩唤醒，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沽儿姑娘醒了！！！沽儿姑娘醒了！！！”

女孩的突然苏醒，让跪于下首的小芒子立时大声疾呼，喜极而泣，而离得最近的殷秀别更是将其一把抱住，热泪盈眶，激动难抑。

“沽儿”他摩挲着她的长发，哽咽地说道，“你昏迷了整整三天三夜，我以为，我以为”

这三天，对殷秀别来说无比煎熬，他放下所有事情，衣不解带地守着女孩，众多太医来了又去，诸般手段用尽，却一概毫无效果，殷秀别勃/然大怒，将太医院一众医士杖责后统统遣散，随后就是一遍又一遍无助地祈求上苍，发誓只要沽儿能醒过来，他愿意付出一切。

在第四日凌晨，无计可施的男人甚至决定冒险将那祀太唤来，好在不知是不是神仙显灵，总之沽儿在第四日黎明终于苏醒过来了。

紧紧抱住这具温热绵/软的娇/躯，他悬着的一颗心方才落下，过了好半晌，他才舍得松开她，温言细语地询问一番。

“沽儿，你感觉如何？可还有哪处不舒服？要不要我宣”

殷秀别倒是还留了一个太医，正是彼时在岽中城，谏言当时深染疫病的容王应该尽快出城的那位民间郎中，他登基后，便将这个耿直的年轻人提拔成了太医，意在为太医署补充些新鲜血液，消除积弊沉疴，不想今次，这一位也并无什么不同凡响的见解，不能替皇上分忧，年轻郎中同样也被杖责了一顿，本以为会被免官，最后却接到旨意留他看守太医署，成了看大门的小郎中自是欲哭无泪。

源于宫女紫菀到处宣扬，这位年轻太医事前便知晓了沽儿也是名医者，所以此番为不能挽救同行而深感惭愧，亦非常惋惜不能与之探讨医理，而今次虽然女孩醒了，却并不想见什么太医，确切地说是并不想见任何人。

尤其是殷秀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