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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年之前,世家攻伐,追亡逐北,伏尸百万,流血漂橹。
大陆十室九空。
饿死之人的骨头是路边最常见的装饰之物,死伤超过十万的绞肉场,血腥冲天,万年魂兽都不敢靠近。
在那天灾人祸并行的年代,兵荒马乱之下的百姓苦不胜言。
无数怨念漂浮而上,汇聚而成的怨念构筑了妖魔们的骨,恨意流淌在妖魔的血,痛苦编织了妖魔的皮,憎恶填充了妖魔的肉。
扒我皮来喝我血,拆我骨来啮我肉,破我家来毁我城,杀我同袍怨冲天。
几百上千年的征伐,与之所带来的痛苦。
整个大陆所有人类邪怨,生成了传说中的那八只妖魔,被称为八柱神的八只邪神!
也正是这八柱神的诞生,人类之中被之感染的魂师,一部分慢慢变成了邪魂师。
邪魂师拥有更快的成长速度,更强的杀戮能力,但是与之相对的,邪魂师大部分都需要杀人屠城来得到成长。
他们的成长需要人的血,人的骨,人的肉,人的皮,甚至人的灵魂。
邪魂师和八柱神带来的痛苦,瞬间赶超了上千年的兵患,以毁灭整个大陆为趋势,像是清洗一般收去无数人命。
也正是此时,被誉为大善大美的天使之神横空出世,摧枯拉朽般,以一种极度野蛮的方式成长,不出数年成就天使之神。
将世间邪魂师尽数镇压,包括那无法无天的八位邪神,也封印在了历史长河之中。
传闻,八柱神都有着远超封号斗罗的实力。
传闻,每一位八柱神都掌握一种灾害能力。
传闻,八柱神的存在就是为了毁灭一切。
破败王宫前面,距离马托斯王国那日灾祸已经一个多月过去。
大陆中王国公国多如繁星,难以统计。
说不定哪日就又有一个王国湮灭在历史之中,又或者哪日又有一个新兴王国诞生。
虽然这些王国都有在两大帝国之中记录在案,但是上层之人,没有谁会真的记住天下所有王国。
像是马托斯王国,不过是一个小国,也没什么值得说道的外贸产业,但是因为位置临近帝国王城,所以还算有点知名度。
只是就一个多月前,马托斯王国内传出消息,这个小王国遭受不知名存在的攻击,如今已经变成一片废墟。
逃难的人背井离乡,逃离了这个国度,涌入周遭地区。
按理来说,这个小王国会化作周边锅国度的养分,又或者直接归于帝国管控,成为一个小城。
但是一个多月过去,这片废墟国度依旧没势力踏足。
废墟之上,矗立着一栋大门,黑色门扉紧紧闭合着。
它立在一片辽阔的废墟之中,处处充满着邪性,没人知道它的材质,也没人知道它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它看起来甚至不是实体物质,是联通虚幻和现实的通道,若有若无。
说是废墟可能有些不太准确,因为这片废墟此时开满了漫山遍野的花。
没人照料的花海以黑门为中心,向四向八方生长,不断将大地收纳在花海之下。
黑门和铺满整个世界的花海,画面产生巨大割裂感,突兀却诡异的美感。
有风吹过,翻飞的花瓣像是在空中跳舞。
花海和黑门,都显得一分孤寂,直到花海中突然坐起了一个小姑娘,才让人知道原来有人在这。
小姑娘一身黑色裙子,身子很小,所以刚才躺在花海之中被花所淹没,现在坐起来才知道有这么一位个子小小的女生。
花海,黑门,黑衣服的矮个子女生。
天空是蓝色的,一片片被撕裂开的云慢悠悠而过,画面像是一块块切割合成的画面,令人难以理解。
王笑笑眯了眯眼,看起来刚睡醒,她旁边还摆着一把剑和一杆枪。
以前她就是这么喜欢睡觉,现在除了睡觉外她还喜欢花。
因为宁缺很喜欢花。
所以她创造了这片花海,就会总感觉他还在。
花海来了几个客人,而且还不是过去那些来这片破碎国度试探是否能瓜分掉的周边小国,又或者那些马贼。
来了三个人。
不对,那东西不是人,应该说来了三个能动弹的奇怪生物。
一个四肢瘦长,像是狒狒一样的‘人类’,只是这个人类身上肌肤宛如血痂一样的黑红,脸上肌肤像是恶魔一样可怖。
它走过的地方,大地像是被晒的龟裂,一切水分都蒸发掉。
在他旁边的是一条几十米长的大蛇,大蛇通体幽蓝,身上不断渗着水,看起来像是从水里捞起来的一样。
第三个是一位将军,一位带着面甲,头盔,甲胄,全身武装着的将军。
一身黑裙,赤裸着脚的王笑笑飘在空中,看着极远处即将进入这片花海的三个恐怖存在。
地方身上散发着和自己一样的力量本质,是比之魂力更伟大的力量——神力。
只是跟自己不同,她直接继承了死神残留下来的神力,更纯粹,而对方却杂质且低劣。
但是那也已经不是普通封号斗罗能应付得了的力量了。
她在原地像是自言自语起来:“不管你们是什么东西,不要再靠近这里。”
离着十里,这个距离,楼宇都像是蚂蚁一样,双方却在这么远的距离看清对方。
少女声音不大,而且很冷清。
只是她的声音越传越远,传出上百米外时,无形的声波像是刮起了微风,风将一片花压低了几分。
音波变成微风,随着距离越来越远,到上千米外时,音浪已经掀起飓风,飓风携带万钧之势,一直朝着更远处逼去,随后撞向那三头恐怖的生灵面前。
“不管你们是什么东西,不准靠近这里!!”
少女的自言自语,变成神谕降临。
光是这音浪,足以掀翻千军万马。
将前方一切破坏殆尽的爆炸威力。
“前面那个,是死神?有没有搞错啊?死神在这里要我们怎么打?”
那个红色恶魔一脸愕然。
“不是死神,只是一道传承和部分神力留存罢了。”
将军声音从面甲中传出:“如果你想逃的话也可以,只是那个位面的主宰承诺的东西,你就没资格与吾等平分。”
“切!”
红色恶魔向前踏出一步,热浪席卷而去,与迎面而来的音波碰撞之下,整个世界像是沉默了一秒。
随后剧烈的轰鸣搅乱了天空的云气。
这等异像,周遭远处的一些地方都有人注意到。
红色恶魔像是代表着旱灾一样,他每往前一步,花海中大片的花植尽数枯萎。
如被抽干了水分,化作高温之下的枯草。
王笑笑咬牙,语气中带着愠怒,她很少生气,她一直以来都没怎么有生气这样的情绪。
“离开这片花海!”
那红色恶魔没听,一团像是问候礼般的烈焰,瞬息跨过十几里远,期间所过,带着赤地千里之势,大地龟裂,花海枯萎!
为什么一次次地,要把她的东西破坏掉!
她咬牙,眼睛看着那团烈焰。
她瞳孔中倒映着的景色之中,一个浑身黑袍,手握镰刀的侍者出现,挥刀砍去一个稻草编制的小人。
随着小人被侍者用镰刀砍成两半,本来陷入炙热的世界突然重新迎来清凉。
她把展现在她眼前,周遭几十里内名为‘炎热’这一概念杀死了。
玉鳞之一直觉得,王笑笑是个不弱于他的天才,就他过去所接触王笑笑,估算她的天赋。
如果这位学姐不是这种懒散性格,不出二十年所能到达的地步不是魂圣,不是魂斗罗,也不是封号斗罗。
是天下无敌。
“你跟我说这只是一个传承者!”
红色恶魔大惊,刚才一瞬间,他觉得自己被摆上了砧板!
旁边的恶蛟一脸嫌弃:“旱魃你让开,呆在你身边我觉得恶心。”
“嘿你这是什么意思,咱们旱灾和洪灾可是两兄弟,你居然嫌弃我?”
“行了都别吵了,她来了。”
将军,也就是八柱神中的兵灾声音沉着。
即使刚才旱灾旱魃吃下那样一个大亏,也不觉得自己三人对付不了面前少女。
只要耗尽对方神力,打开那栋黑色大门,他们跟那个名为深渊位面的交易就算完成。
“明明瘟灾也醒了,那天我都闻到她身上的臭味了,不知道为什么居然不理我们,而且味道也消去了。”
“算了,只是一个有神力的传承者,就不信能比王小芳要厉害。”
“旱魃,水君,你们相克,暂且不要出手,让吾先试探试探她。”
将军双手拿出两杆战旗,看着飞身而来的黑色身影,战旗舞得虎虎生威。
“风!”
他口中喊着不知名的战嚎,空中像是有人回应他的声音。
“风!”
“风!”
“风!”
越来越多从虚空而来的回应声,到最后传来现实,当注意到时,将军兵灾身后不知何时站满了披肩带甲的将士!
盔甲与盔甲之间摩擦着铁器的声音,兵铁交撞在一起磕绊声叮叮当当连绵一片。
“一个神祇的传承者都打不败的话,更何谈打上神界,杀死王小芳。”
“死神?今日就让你变成死神!”
“风!”
“风!”
“风!”
将军抬头看去那一点黑影,面甲之下的嘴角勾起。
“此去星罗招旧部,旌旗十万斩阎罗!”
一身黑色裙子的王笑笑飘到空处,娇小的身子却带来极大的威压。
她看到面前三个家伙,感受到对方的能力和强大,即使平时再如何缺少常识,也隐约能联想到神话故事中跟天使之神千丝万缕的八个邪神。
旱灾,洪灾,兵灾三灾!
那些传说中的存在,如今却切实出现在自己面前,若是过去的话根本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想怎么死?”
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慵懒和冷清。
……
“这天气也太热了吧,为什么今年夏天会那么热。”
今年夏天确实热得不太寻常了,气温高,而且降雨多到夸张,听说不少地方洪水泛滥。
玉鳞之抬头看了一眼天,其实心中早有所预感,但是只是天气热的话根本找不到足以证明那些家伙苏醒的证据。
太阳才刚出来,地面已经快干了,燥热的蒸汽带着泥土的气味。
“你热你也别黏到我身上,弄得我也热。”
“不要,你身上凉飕飕的。”恋红尘凑到他身边,要不是在外边,玉鳞之怀疑她又会抱上来。
玉鳞之一脸嫌弃,然后注意到小炮仗手上把玩着一块石头,那石头光滑圆润,看起来很好看。
“那是什么?”
“你昨晚给我摘的星星啊,你飞了好久才摘到的。”
“……”
他试图不动声色地把这东西要过来:“是吗?让我来看看?”
“不给,你送给我就是我的了,你肯定拿过去之后就给我扔掉!”
恋红尘觉得自己学聪明了,一脸得意地想看到玉鳞之吃瘪的样子,但是他能让区区小炮仗得意?直接从她手上抢了过去。
她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的手,愣了一秒。
“你还我星星!”
说着便张牙舞爪扑了过去。
“喂你属狗的吧,别咬我啊!”
去到前堂,发现昨日皇斗战队的人都在,他们现在正准备离去。
玉鳞之也准备今日就离开,想着就跟他们一辆马车刚好。
他去找过玉元震,说起了暗杀那件事。
对此老堂兄带他去见了一个人,一个关在地牢里的中年男子。
那人身上遍布伤痕,但是一声不吭,身上有着魂圣级别的魂力波动。
玉元震跟他说,暗杀他的是天斗王城分家的人。
而那些派杀手来暗杀他的人,都是为了面前这位男子。
可笑的是这个男子什么也不知道,被一群自发说‘都是为了你好’的族人害到现在这般境地。
事实上,这件事可以都跟这个男子无关,只要把天斗分家那些人处理掉就行。
但是他一人担下所有责任,把诸多罪行全拦在身上,愿意替身后所有人背负罪行。
只要玉鳞之一声令下,他现在甚至可以自行兵解。
少年在地牢前冷冷地看着那个浑身是伤的男子,那男子也抬头看着自己。
没有怨恨,也没有憎恶。
“你叫玉大贵?”
“是的。”
良久的沉默。
看起来是玉元震给他出气,但是玉鳞之知道,这一幕也是玉元震给他摆的戏台,想让他表态。
一个魂圣实力的族人,而且还如此年轻,玉元震也不愿意就这样损在内耗之中。
老堂兄是想自己原谅这个玉大贵,让对方感恩戴德,负罪之身为家族办事,然后还能顺便收拾那群分家的人,彻底掌握天斗王城的分家。
全都是算计。
虽然他如果非要面前这个男子以死谢罪,也不是不行。
玉鳞之金色眸子扫了他一眼,背负着黑色的气运,是足以成为封号斗罗级别的天才。
“去史莱克当个老师……算了,去当个门卫吧。”
意思是要么以后听他的话,要么现在就死。
玉大贵勉力抬头,看着面前贵不可言的少年,引动身上的铁链在地面摩擦哐哐作响。
“好……”
回到前堂时,几人准备出发,外边响起震耳的哭闹声。
“阿娘别打了,别打了!”
“你这新衣服,你看看你弄成什么样,老娘今天不揍死你!”
原来是玉岁岁被她阿娘撵着打。
玉鳞之心中不知名的舒爽,深藏功与名。
这么中气十足的哭声,一听就知道这顿打挨得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