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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十四那日, 苏老郎中得了南华郡主重赏, 据说是一张方子就治愈了郡主的病症, 停药三日都未曾复发, 可见是痊愈了。

同时, 为南华郡主诊过脉的前头几位郎中, 也各得了一份礼物, 虽然远比不得苏老郎中的丰厚,但也不少。据江家人说,南华郡主感念他们至少也是用心诊治过, 因此有赏。

与苏老郎中那边敲锣打鼓的热闹不同,蒋家这里也得了一份礼,是南华郡主指名赏给桃华的, 一个精致的檀木匣子, 一看就知道里头装的定又是贵重首饰。

前来送赏的是碧春,见了桃华便笑:“蒋姑娘给少夫人的那坛腌梅子, 可帮了大忙呢。”碧春原还怕文氏吃多了酸伤胃, 然而蒋家秘制果然不同于杂果铺子里那些梅子, 开胃生津效果极好, 亦并不伤身。

“家里还有, 少夫人若喜欢,碧春姑娘不妨再带一坛回去, 想来吃到回京应该足够。”

碧春今天揽了这送礼的活计,就是打着这个主意。再过些日子南华郡主就要起程回京, 到时候路上又是乘船又是驾车的, 文氏反应必然强烈,到时候少不了这梅子。虽然桃华给了她们制做的方子,可一时又怎么做得出来。

“那婢子可就不客气了。”碧春笑得眉眼弯弯。

桃华也不禁微笑:“碧春姑娘也太客气了,不过一坛梅子罢了。少夫人这些日子身子可好?”

“除了晨起总会作呕,其余都还好。只是婢子有些担心,过些日子回京,路上只怕辛苦……”碧春不自觉地将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说完才微微一怔,暗想自己怎么跟个半大孩子说这些。

“颠簸难免会让少夫人不适,不过如今也不宜用药。”桃华沉吟了一下,“不妨随身带几个橘柑之类,若是晕车晕船,将橘皮揉碎闻一闻也好。腌梅虽开胃,但食用也不宜过多。女子妊娠,各种反应都是难免,能不用药,还是不用药的好。若是为妥当起见,应该请一名郎中随行,每日都为少夫人诊脉才好。”

碧春听她侃侃而谈,忍不住笑道:“蒋姑娘说得这般——”忽然将下面的话咽住了。其实她是想说,桃华对女子妊娠说得这般从容不迫,仿佛自己很有经验一般。话到一半想起面前这女孩儿尚未出阁,这般说话实在不妥,便硬生生吞了回去。

桃华听出她的意思,微微一笑:“这都是医书上读到的。虽说有纸上谈兵之嫌,不过医书所载都是经验之谈,想来是不错的。”

碧春忙笑道:“姑娘前日说的那个热酒调藕节的偏方好生有用,郡主都说,果然医药传家,出手不凡。”她说着话,隐隐有些明白自己刚才为何不假思索地就说起了文氏孕吐之事。眼前这位蒋姑娘年纪虽小,但说起医药之事便是胸有成竹,教人不自觉地就有所信任,完全忘记了她的年纪。

两人说了几句话,碧春惦记着文氏,便起身告辞:“过了中秋,郡主就要返京。少夫人让婢子给姑娘带句话,将来姑娘若去了京城,可别忘了去看我们少夫人。”

这是客气话。桃华也就一笑,从善如流:“碧春姑娘帮我谢谢少夫人盛情。”

只说谢谢盛情,并没说如果能去京城必定登门,碧春也就知道对方心知肚明,于是大家一笑,就此分别。

桃华将人送到二门处返回,薄荷已经打开了匣子,惊叹道:“姑娘快来看!”

匣子里是一长串四十八颗珊瑚珠,颗颗如莲子米大小,最难得是颜色红艳,几乎毫无区别,显然是同一块珊瑚中打磨出来的。

“这颜色真是好看。”薄荷啧啧赞叹,“拆开了能镶两副头面呢。”

这个时代的珊瑚没有染色一说,都是天然形成的颜色,红得这样鲜艳明亮确实难得。桃华也忍不住拿在手里摩挲了一会儿,才道:“今年过年的时候,拆了这珠子多打几支簪子。”

薄荷一听就有些不情愿:“这么好的珠子,可是郡主单独赏了您的呢。”

桃华顺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别这么小气。一支簪子也不过用一两颗珠子罢了。给太太和燕华各一支,还有京里几个姐妹也都要备下。不然到时候得了别人的礼,又拿什么回礼?”

薄荷哼了一声:“备见面礼那是太太的事。”

“她又有什么东西呢。”桃华淡淡一笑,“到时候拿出来的东西简薄,还不是丢了爹爹的脸。去了京城,大伯父和二伯父都是长房的人,我们是二房的,虽说都是一家人,到底也有个亲疏远近。不说别的,总要给爹爹做脸面才是。”

这说的是正理,薄荷没话说了,一边将珊瑚珠收起来,一边嘀咕道:“也罢了,反正二姑娘必然要来打听的,总归也要分她一份。”

桃华顺手拿起案头上一封信,笑道:“行了,你心里都明白,又何必还这样气嘟嘟的说出来,岂不是自找气生?快把东西收起来吧,我也得空看看陆盈的信。”

陆盈的信是一早谭家人送过来的,因碧春过来,桃华还没来得及看。薄荷将匣子密密收好,再出来就见桃华眉头紧皱,不由得道:“姑娘这是怎么了,可是陆姑娘有什么事?”

桃华闭紧了嘴唇,半天才说:“陆盈说,她要想办法中选。”

陆盈的信很短,言词冰冷而简明。她回家之后,跟着两个堂姐妹一起,为明年春天的选秀做准备。然而没几日她就听说了她大伯的打算——如果她能中选入宫当然最好,如果不能,大伯打算将她嫁给自己上司的儿子。或者说,几个姐妹当中,谁落选,谁就最有可能嫁到这一家去。

“我已让人打听过,那柳家子是个纨绔,最喜混迹风月之中,名声远扬。”陆盈的笔迹潦草,桃华几乎能从字里行间读出那股子闷在胸中的怒气,“大伯父一房的两位兄姐都已成亲,倒是无影响儿女婚姻之虞。”

这年头家族一体,若有一人为攀附嫁女坏了名声,下头子女的亲事都不免受人侧目。陆家长房这位倒好,自家儿女都已经成亲,就可以肆无忌惮把侄女乱嫁了。

“二伯父自有打算,未必便能如大伯父之愿,只我一人无父无兄,亲事尽操于他人之手。原想深宫似海,眼下看来,与其许嫁纨绔,倒不如入宫。”最后一个字有些洇开,也不知是水滴还是泪滴。

桃华拿着信发怔。谁能想到才短短二十几天,陆盈的心思就起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原先避之唯恐不及的后宫,现在居然成了一个还算不错的避难所了?

“这,这陆家大老爷怎么这样……”薄荷磕磕绊绊地看懂了陆盈的信,一脸的难以置信,“这姓柳的名声这样坏——敢情嫁的不是自己的女儿!”

“你说对了。”桃华狠狠地把信纸捏成一团,“他就是欺负陆盈父亲不在了……”虽然立了嗣子,可那嗣子根本与陆盈母女不是一条心,又怎么可能替陆盈打算?

陆盈看得很清楚。虽然还有两个堂姐妹,但二房男主人犹在,自然不肯牺牲自己女儿去给大哥谋福利,所以只要陆盈没有中选,嫁到柳家的人肯定是非她莫属。如此算来,倒真的是入宫更好,至少有个在宫中的女儿,陆盈的母亲日子能好过许多。

“那,还有办法吗?”薄荷喃喃地说。

桃华默然摇了摇头,最后一拳捶在桌子上,闭紧了嘴唇。没有办法,这个世界就是这样,陆盈的父亲去世,就只能听从她的伯父和嗣兄的安排了。

“姐姐怎么了?”蒋燕华笑盈盈地从外头走进来,“在门外仿佛听见什么响,可是有人惹了姐姐生气?”

桃华随手将陆盈的信塞进了抽斗之中:“并没有。不过是我放东西的时候手重了些。妹妹有什么事?”

蒋燕华目光四下逡巡,口中道:“姐姐怎么忘记了,说好了在玉芳斋订的月饼,今日该去取回来。我也想着去针线铺子里看看合适的绣线,所以想来问问姐姐几时出门。”

玉芳斋做的月饼是有名的,蒋锡爱吃,因此蒋家每年都要去玉芳斋订两盒。中秋那天是正日子,只怕到时候铺子里忙不过来,因此都是提前一日拿回来,第二日正好食用。

桃华的屏风已经绣好两扇,也惦记着去配个底座,闻言起身:“我倒忘记了,幸好妹妹提醒,那就现在走吧。”

蒋家还养不起马,姐妹两个只得雇了一辆马车,先去了针线铺子买绣线,又在旁边铺子里看了一副桃木屏风底座,最后才往玉芳斋去。

“姐姐这次,一定帮了苏爷爷很大的忙吧?”走了一路,蒋燕华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桃华心里还在想着陆盈的事,随口答道:“也没帮上什么忙。”

“我才不信呢。”蒋燕华掩着嘴笑起来,“若是没帮上忙,郡主怎么又赏了东西下来呢?还有上回母亲病了,姐姐一诊脉就知道该喝钩藤天麻汤。姐姐什么时候学的医术,我平日里也没怎么见姐姐读医书啊。”

我读医书的时候,你还不知在哪儿呢。桃华淡淡一笑:“妹妹在屋里学诗学画的时候,我就在读医书。”上辈子读的书也就罢了,蒋家老宅里留下的那些医案,桃华可是几乎都翻过一遍了。

“姐姐真是厉害。”蒋燕华眨着眼睛,“我听说做郎中单是学诊脉就要学好久,平日里也没见姐姐给谁诊脉,是在药堂的时候练的吗?”

“从前跟爹爹学过。”桃华心情不大好,懒得跟她多绕弯子。

虽然总是跟自己说,曹氏偷换玉雕水仙之事与蒋燕华无关,然而爱其人者,兼爱屋上之乌,憎其人者,恶其余胥。蒋燕华既然是曹氏带来的女儿,桃华未能免俗,终于还是要受点影响。

尤其蒋燕华本来小心眼儿多,最近又时常露出一股小家子气。桃华知道她绕来绕去是想说什么,无非是想打听这次南华郡主又赏了什么东西。然而即使知道,她也没这个胆子来向桃华讨要,无非是心里酸溜溜,平白给自己添堵罢了,真是何苦来。

桃华很厌烦这种粘乎乎的作派。说她损人,又损不到别人什么;说她利己,大部分时间却也捞不到什么好处。就仿佛一只苍蝇在桌面上叮过一般,虽然不碍着什么,可总让人想拿起抹布去擦一擦。

“妹妹来咱们家才三年,以前的事难怪不知道。也不必到处打听,免得让外人听见,还以为妹妹不是咱们家的人呢。”

蒋燕华猛地抿住嘴唇,半晌才细声道:“姐姐说的是。”桃华这话是明明白白地提醒她,她是曹氏从陈家带来的,蒋家以前的事她自然不知道,最好是安分一点,免得总是让人想起来,蒋燕华本名叫做陈燕。

马车安静地行驶了片刻,车辕上的萱草道:“大姑娘,姑娘,到玉芳斋了。”

玉芳斋每逢年节就忙个不停。无锡城里不少人家都是在玉芳斋订做月饼,有那大宗的,玉芳斋自会送上门去,似蒋家这样订了一盒两盒的,就只得自己上门来取了。

桃华取了帏帽戴上,轻快地跳下马车,才往前走了两步,正好有个人从马车后面绕过来,也往玉芳斋里疾走,险些就跟桃华撞了个正着,虽然躲得快,帏帽却被撞歪,露出半张脸来。撞人的是个青衫小童,方自口中连连道歉地抬起头,一眼看见桃华,脱口而出:“蒋姑娘?”

桃华扶正帏帽,看他一眼,发现是江恒身边那个煮茶童子,名字仿佛叫什么青盏的:“青盏小哥?”

“小的莽撞了。”青盏连忙又行一礼,“只急着往里走,竟没看见姑娘。”

他话未说完,旁边江恒的声音已经响了起来:“青盏你撞了——蒋姑娘?”

“江二公子。”桃华只得转身又行了一礼,“也是我走得太急,并不怪青盏小哥。”

江恒笑道:“青盏总是张张慌慌的,没撞到哪里吧?蒋姑娘来这儿,也是买月饼?”

蒋燕华跟在后头下了车,轻轻扯了一下桃华的衣摆:“姐姐,这位公子是——”

桃华只得道:“这位是江二公子。二公子,这是舍妹。”

“江二公子——”蒋燕华喃喃了一句,忽然醒悟,“是,是郡主的——民女蒋燕华,见过公子。”

江恒随意地对蒋燕华点了点头,又转向桃华:“我奉母命去几位郎中处送了脉敬回来,经过玉芳斋,听说里头月饼做得不错。今年中秋回不得京,也准备不了什么东西,想着在这里买点月饼应应景罢了。”

南华郡主带出来的厨娘跟琥珀一起都被发卖了,现在厨房里都乱七八糟,中秋夜宴都要从酒楼里点了席面过来,更不用说月饼之类了。

“玉芳斋的月饼确实好,我家里每年也在这里订做月饼,今日正好来取。公子如果现买,里头也有做好的各色月饼,可任意选取,与定做的无甚差别。”

江恒刚点了点头,蒋燕华在一边细声细气道:“玉芳斋月饼有几十种口味,不知道公子喜欢甜还是喜欢咸,应该让伙计一一介绍才好。不过这会儿里面人多,伙计怕是忙不过来——姐姐,不如我们带江公子去吧,免得买到不合口味的月饼,白花了银钱。”

青盏站在门边,已经看见了里头的样子,七八个伙计都在忙着称月饼装匣子,果然是无人有空闲的。就是现在进去,也要排队等上好一会儿,忙道:“里面人多,公子回车上等吧,小的去买。”别说江家这几位主子的口味他都知晓,就连南华郡主和文氏身边几个大丫鬟喜欢什么,他也知道。做小厮的,这是本份嘛,哪能让主子去跟人挤着排队呢。

蒋燕华一窒,从帏帽后面恨恨地瞪了青盏一眼。可惜青盏根本看不见。

桃华心里暗笑,一本正经地道:“玉芳斋月饼口味确实多,一会儿我向青盏小哥细说就是。”

江恒却不以为意道:“既是月饼做得好,人自然多,这有什么。我也进去瞧瞧。”他是爱热闹的,何况这些市井生活于他算是新鲜体验,当下抬脚就往玉芳斋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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