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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无遗下意识往边上挪了挪,把无形的聚光灯让给了楚河。
现在楚河的脑海中不说是一片空白,但也确实是短路了那么一瞬间,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如今这个场面。
严琛又坐了回去,幸灾乐祸地看着楚河,高声道:“没事,小河,跟大家伙认识认识,以后免不得还得打交道。”
楚河转脸去看姜无遗,结果那小子摆出一副爱莫能助的表情,然后将那一大只烧鸡都抓在了手里,一边吃,一边看热闹。
楚河清楚,这时候已经无路可退了。
严琛看着大大咧咧,其实在大事上还是有自己想法的,今天他出乎所有人意料地将楚河推出来,自然也是思考了很久的结果。
他们二人虽然不是真正的亲兄弟,没办法做到真正的兄弟连心,但是楚河依旧能想清楚严琛的想法。
既是在逼他,也是在帮他。
严琛是以这种方式明确告诉自己,凉军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接手的,你要是有想法,那就大胆站出来,否则就认怂,让徐从虎来接班,把两国再次扔进无休止的战火之中。
本来楚河还纳闷,以严琛的性格怎么会答应安排这场夜宴?现在看来,他就是想好了要搞这么一出,当着一众老派的面把他义弟推出来。现在这沙庄拓不请自来,反而让效果更好了。
在那么短暂的几个呼吸之间,楚河想了很多,又好像什么也没想,最终往前踏出了那么一步。
“在下楚河,见过各位将军、大人。”
原本还怒气冲冲的崔庆山,一下子就被搞糊涂了,连忙转头看向段颚。
段颚显然对这件事有了点心理准备,走到崔庆山身边耳语了几句。
崔庆山一边听着,一边点头,然后也往前迈了两步,豪迈道:“甭管是义子还是亲儿子,只要是大将军承认,那我老崔就没半句话说。反正就一句话,怎么都不能让那个虎崽子当凉军的头!”
意思很明显,我们老派推出谁来,那都是我们自家人的事,你们新派少掺和。
这下沙庄拓自然是不干了,猛地一拍桌子,硕大的身形一下子就弹了起来。
“笑话!你们这帮老头子,我看真是急病乱投医了。这随便找个阿猫阿狗出来,就能和我们徐将军相提并论了?”
说完,沙庄拓便怒视着楚河,看表情好似要将他生吞活剥了。
楚河倒也不怕,坦然相迎,目光淡定而平和。
两人沉默地对视了足有一分钟之久,沙庄拓终于有点忍不住了,将目光转到了楚河身后的姜无遗身上。
“姜无遗?你在这干嘛?”
宴厅内的众人一听到这个有点熟悉的名字,又纷纷将目光聚在姜无遗的身上。
显然,这些官吏们就算之前没见过这位军策司副司座,但也全都听说过这个名字。
正抱着烧鸡啃的姜无遗,不情不愿地将剩下的一半撂下,然后用桌案上备好的湿棉布擦手擦嘴。
好好整理了一番之后,他才施施然站起身,然后一本正经答道:“我跟着我主公来此赴宴啊。”
沙庄拓冷眼瞥了楚河一下,鄙夷道:“他是你新主子?”
“是主公,不是主子,我看你是当人奴才当惯了吧?”
“你说什么?”沙庄拓的面目再次狰狞起来。
“我是说……你不是号称什么第二……第二猛狗……算了,想不起来了,就二狗子吧。你不是号称是二狗子吗?你主人在河鼓道呢,你不摇着尾巴找他去,在这吠什么吠?”
宴厅之内,顿时响起一阵欢声笑语,尤其是崔庆山老将军,笑得最为夸张。
“哈哈哈哈,二狗子……”
平日里飞扬跋扈惯了的沙庄拓,哪里受过这气,尤其还是在这帮老头子面前,顿时气血上涌,一颗光头都涨成了紫红色。
“我弄死你!”
楚河横移了一步,挡在姜无遗身前,笑眯眯地开口道:“有事冲我来。”
怒气冲天的沙庄拓紧咬着后槽牙,从牙缝中挤出句话来。
“我怕你这小身板,连我一拳都扛不住。”
段颚和崔庆山都微微躬身,随时准备出手。
他们都能看出来,楚河的武道修为,远远无法跟沙疯子相提并论。
严琛的表情也终于严肃了起来,“沙将军,注意你的身份,这里是大将军府,不是你们百虎营!”
但沙庄拓明显没有听进去,他开始向下弓腰,身子前探,活似一只随时会向猎物扑去的老虎。
此时宴厅内几乎所有人都相信,这个沙疯子是真的会动手,帮他从小就狂热崇拜的徐从虎扫清这个障碍,即使要赔上他自己这条命。
就在宴厅内的气氛像一个一点就爆的火药桶时,楚河依旧轻松地开口道:“你要是在这杀了我,那你们那位徐将军,可就真没更进一步的希望了。”
楚河这话,正戳沙庄拓的软肋,让他的气势无形之中泄了不少。
“一人做事一人当。”
楚河嗤笑一声,“别傻了,这年头谁不看你背后。这样吧,咱俩选个你擅长的领域,文斗。”
沙庄拓将身体松弛了下来,冷声道:“斗什么?”
“嗯……我刚才看你挺能喝的啊,那咱俩就比喝酒。”
沙庄拓闻言一愣,随即就爆发出一阵狂笑来,转着圈道:“哎?你们听没听着?这小子要跟我比喝酒!哈哈哈,你打听打听去,论喝酒,这大涌关里谁能是老子的对手!”
楚河笑呵呵地走到宴厅中央那张桌案前,舒舒服服地坐了下来,高喊一声:“上酒!”
下人们连忙看向严琛。
严琛虽然不知道楚河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他从来不怀疑自己这位义弟的本事,轻轻点了点头。
下人们立刻就去搬酒坛来,在桌案上摆好两排酒碗,挨个满上。
沙庄拓大笑几声,坐到了楚河的对面。
“沙将军,既然是拼酒,那咱就定个规矩,从现在开始,谁起身离开屁股底下的石板,就算谁输,将来在哪再遇到,就得绕着走。”
“废话少说,开喝!”
说完,沙庄拓就连干了三碗。
楚河笑了笑,也慢悠悠地喝了三碗。
沙庄拓再干三碗,楚河又不紧不慢地陪了三碗。
虽然这个世界的酒度数不高,而且楚河的酒量也不错,但这连喝六碗,也还是有点上头的。
楚河的脸,渐渐红了起来。
而坐在他对面的沙庄拓,似乎也不太好受,脸色十分难看。
之前喝了二十多碗,现在又喝了六碗,沙庄拓的酒量当然是一点问题没有,但是某个器官好像有点要抗不住了。
这就是楚河的计划,他比的不是谁能喝,而是谁能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