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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青山和司滔的头颅,用绳子栓着,挂在大涌关主城门之上。
一阵风吹过,两个脑袋就随风而起,有时还会撞在一起。
现在这主城门底下,成了大涌关最为繁华的地方,人群熙熙攘攘,基本上都是来凑热闹的百姓。
有不少摊贩将自己的小摊都挪到了这里来,有卖糖葫芦的,有蒸包子的,还有给人画像的,城门前俨然成了一个闹市。
栓这两颗人头示众,本就是炫耀武功之举,所以凉军对这里的乱像,也暂时没有出手治理。
老大爷们吃完了饭,也不去金水河边遛弯了,而是都聚到了城门这,看着那两颗随风飘荡的头颅指指点点。
大涌关里的老爷子,有一半是子孙在凉军中当差,他们作为家眷就在大涌关内安了家。另一半则是从军队里退下来的老兵,舍不得离开这里,也不知道离开了这还能去哪。
凉军有一条规矩,那就是凡退伍的老兵,可以留着自己的佩刀,不必上缴。
所以有时候走在大涌关,还能看到不少白发苍苍,佝偻着腰背的老头子,挎着把军刀,得意洋洋地走在大道上。
有时候这些老兵看到军中的新兵蛋子,还会假模假式地上去教育一番,但说的无非也就是要听大将军话这种口水话,没什么营养。
大涌关的老人们,聚在一起别的什么都不聊,只唠两国战场的形势。本来这次河鼓道会战没打起来,他们的话题就少了许多,这突然挂起来两颗盛军大人物的人头,让他们是异常兴奋。
“老张,听说了吗?这两个人都是咱们的小将军楚河,奔袭数百里,深入敌营,于万军丛中斩下的首级,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啊!”
“得了吧你,我怎么听说这是徐从虎徐将军动的手呢?”
“哈哈哈,老张啊,虽说你儿子是在百虎营里当差,可你也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啊,你们那徐大将军,都被我们楚司座给收拾成啥样了?听说好像刚缓过来点?他怎么可能跑去荆崎道?”
这时另一个老头凑了过来,“我这有内幕消息,肯定准!”
“快说说,快说说!”
“我听说啊,就是咱们这位楚司座,联合了白羽营的狄将军,领着一百精锐,潜到了他们临昌城那边,伏击了这个东境军老二,还顺带手把那个什么大内统领也给砍了。”
“对嘛!我就说这肯定是楚司座的手笔,老张还非说跟徐从虎有关系。你们大家伙说说,要是将来真让姓徐的当了家,那咱们还能有现在这样的好日子过?我估计咱们这帮老家伙也得重新扛着刀,跟着他去西面送死去!”
听了这话,身边的老头子们纷纷点头表示赞同,他们在陈世治下过了这么多年的太平日子,也确实不想让激进的徐从虎来接班。
当然,这一切还都是要归功于王渡的宣传工作。
这两三个月以来,王胖子通过各种途径,在大涌关甚至凉州其它地方,为楚河做宣传,塑造出了一个威武、睿智、大气、仁义的光辉形象。
与此同时,他又有意无意地将徐从虎的一些凶残往事传播了出去,与形象正面的楚河形成鲜明对比。
现在大部分凉军基层士兵,乃至大涌关的普通百姓,都开始认为楚河就是大将军陈世的完美接班人。
尤其是这次的斩首行动,在王渡的刻意引导宣传之下,这个天大的功劳,几乎全都算在了楚河的头上。
其实他们凯旋回关之后,楚河就将这一战的完整经过详细汇报给了陈世,并且明确说明了要把一半的功劳划分给徐从虎。
可惜在王渡的一系列暗箱操作之下,现在人们谈起这事,大多数都是称赞楚司座的神机妙算、勇猛无敌,很少有人会提到徐从虎如何如何。
对于此事,姜无遗是极为推崇,楚河也没有阻拦。
因为他清楚,这就叫舆论战。
舆论战就是斗争的一部分,而且是占比很重的一部分,甚至有一些战争就是舆论的战争。
这种战争没有硝烟,但却同样杀机四伏。
虽然他们两个现在几乎已经成了半个朋友,但如果徐从虎会倒在这舆论战之下,那楚河的心里也不会有任何过意不去的想法。
因为他们的接班人之争,可不是小孩子过家家,规则只有一条,那就是胜者为王。
其实这些事,楚河都没太放在心上,任由姜无遗、王渡他们去折腾。回关之后,他再次将精力投入到修炼之中,现在他感觉自己的修为境界距离五境已经不远了,气府内的液态元力隐约有形成漩涡的趋势。
当然,这段时间里还是发生了点事的。
凉州将军府为楚河、徐从虎请功的折子,已经快马送往京城。一同送去的,还有凉州总兵崔庆山的请辞文书,以及他推举军策司司座楚河为新任凉州总兵的亲笔信函。
凉军已经正式开始进入到“换届”流程中,现在就要看朝廷那边的反应了。
这天,楚河正在院子里练刀,已经微微显怀的梁旖坐在椅子上,严琛孝顺地站在她的旁边。
“小河,你这刀法现在是越来越有样了,感觉比你琛哥强多了。”梁旖笑道。
严琛撇了撇嘴,却也没敢开口反驳。
其实梁旖这话也不是没有道理,严琛的修行荒废已久,前几天他闲来无事也走了两趟七步桩,竟然是松松垮垮,甚至隐约有跌境的迹象。
这让楚河颇为担忧,但严琛却是满不在乎,说他这是返璞归真了,以后说不定直接突破搬山境了呢。
“嫂子,我练刀的时候你就多出来看看,对我大侄子将来习武肯定有好处。要是让他爹教,说不定就给带偏了。”
严琛顿时啐了他一口,“我呸!你怎么知道是侄子不是侄女?就算是个小子,老子也不教他练武,还是学个手艺活实在。”
这时,姜无遗慌慌张张地冲进了院子里,楚河感觉自己好像好几天没见到他了。
“怎么了?”
姜无遗神秘兮兮地跑到楚河身边,小声道:“皇帝的人要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