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七年前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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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希望。
这三个字,云枫早就已经不知道听过多少遍,最初那两三年,每每听着,还觉得未来有光,可是当听的次数太多,生出希望的次数太多,希望被打破的次数太多之后,他对这三个字,就再也没有感觉了。
此刻听到云杰的话,他的脸上甚至不由得露出了一股若有若无的嘲讽来:“云杰,你跟在我身边多少年了?看过我做了多少治疗?我到底有没有希望,你难道还不清楚?”
“不,不,大少爷,这次,这次真的不一样!”
云杰有点语无伦次,他又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毕竟刚刚那一幕,别说自家大少爷,就算是别人告诉自己,自己也肯定不信。
他干脆一把拽起云枫,把云枫从躺椅上拽到了轮椅上,然后推着他就往外走!
云枫顿时恼羞成怒!
他这辈子最不愿意见的人,就是云月母女俩!
“云杰,你干什么?你是不是嫌我还不够丢人,你”
云枫羞愤抬头,却看到云杰那双眼睛,迸射出了他这些年从没看到的激动!
云枫的话戛然而止,他也不由得跟随云杰的目光朝外看去。
这一看,便是瞳孔一缩,浑身一震!
远处,那颗早就死去多年的梧桐树,竟然冒出了绿芽!
梧桐树下,少女正在一片又一片的捡起地上枯黄的落叶。
当她捡起落叶又放开,枯黄落叶落地的瞬间,竟然变成了鲜艳的绿色!
而以少女为界限,她左边的落叶已经都成了绿色,右边的,则都为黄色!
“这……这是怎么回事?”
云枫已经顾不得去思考自己是不是丢人了,眼前的画面显然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
他非常清楚,这些枯叶,可不仅仅是死去了十天半个月这么简单!
梧桐自从几年前死亡之后,叶子便彻底枯萎了,这些年偏偏掉落,就在几天前,它枝头上挂着的最后一片叶子,也掉落在了地上。
云枫甚至一直觉得,这颗梧桐,就像是他!梧桐叶子的彻底掉落,也预兆着他再无希望!
然而现在……
云汐停下手里的动作,转头看着云枫,静静勾唇一笑。
“舅舅,您现在还觉得,您真的没有希望吗?”
云枫看着少女的笑容,心头莫名别扭,他脑袋一偏:“我……这又说明什么?叶子和人,终究是不一样的……”
云汐忍不住笑了一声,然后抬脚朝着云枫走去。
等来到云枫跟前,她慢慢在云枫面前蹲了下来,然后伸出手,将掌心贴在了云枫的膝盖之上。
云枫下意识双手扣住轮椅,往后一退,这双腿是他这辈子最大的不甘!这些年,无论是谁碰着,哪怕是医者,他心里也烦躁地很,更何况现在这个人换成了云汐!
云汐却抬手扣住了云枫的轮椅,她抬起头,目光认真的看向了云枫。
“舅舅,您没什么好退缩的。这双腿,是您征战沙场的功勋,它就算受伤,也不应该成为您的耻辱!”
“那一场战斗,我们云家失去了两个亲人,我们付出的惨痛已经够了!”
“您若一直把自己藏在黑暗里,那么云家,就是真的没有了希望!”
“更何况舅舅,您难道……不想为祖父祖母,不想为二十万将士,不想为死去的天云骑,不想为那么多无辜的百姓——报仇吗?”
云汐的话就像是一把剑,每一次开口,每一个字,都直直插入了云枫的胸口。
云枫的胸口不由得剧烈地上下起伏着,他抬手捂住左胸口,喘着粗气,似一头濒临绝望的野兽看着云汐。
“你……云汐,你说什么?”
“什么报仇?!”
云汐轻轻一笑,看着云枫的目光有几分苍凉。
有那么一瞬,云枫似从中看到了万千白骨,血腥漫天。
明明他们此刻不在战场,已至安平之地,但却感觉到了那种杀气浓郁的惊心动魄。
“舅舅,七年前,祖父和祖母双双战死,您,云家唯一的继承人重伤,折损的二十万精兵,其中十九万,乃是著名的风云军!还有近一万,是威名远扬闻风丧胆的天云骑!”
“舅舅,您说这巧不巧?这一场大战,几乎摧垮了整个云家,曾祖手里握着的兵权,也被收回。”
“更巧的是,这么一场大战,持续了三天三夜,竟然无援军到来!”
“后面给出的理由是什么?说是身后城池受到攻击,援军无力支援!可是舅舅,您扪心自问!这样的大战,他们要对付风云军和天云骑,已是难如登天,怎么还有这么多精力,去偷袭城池?”
“难道他们……是倾巢而出吗?”
“还有舅舅,这些年,您就真的……没察觉到一点端倪吗?”
听着云汐的话,云枫只觉得头顶似有巨雷劈下,劈得他脑海都是轰然一声巨响!他本就不好看的脸色,更是血色尽退,苍白不已!
端倪……
他怎可能没想到端倪!
云枫只觉得如鲠在喉!
“七年前……他们……好多人。比我们收到的消息,多了整整十倍军马。”
“我们二十万大军,他们则是两百万……后又无援军,我们不是不想抗,我们不是不努力,战术不是不够出色!只是……人数的巨大差距,我们根本……没有办法!”
云枫忍不住痛哭出声:“我还记得当初你祖父和祖母,看到地方人马时,回头看向我的眼神。那样绝望和苍凉,那样不甘又无奈,那样伤心又失落……可是汐儿,我又能做什么?我不过是一个只能躺在床上的废物!”
“我什么都不能做,我甚至连最根本的……帮我的父母伸冤,帮所有的风云军和天云骑伸冤,都做不了!”
“这天下,实力为尊,我们云家已经失势,便注定,无法得到公道!呵,我们的公道,又有谁在乎呢?若是有人在乎……云家,变也不至于落魄至此了。我的祖父,您的曾祖,戎马一生,为荣风耗尽心血,也不至于成为人人都可以蹬鼻子上脸的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