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夜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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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很快降临，张也并没有从储物袋中拿出帐篷，而是整个人仰面躺在小船上，遥望满天星河。
“自从来到万灵天之后，我似乎并没有遇到过真正危险的情况。即便是刚刚穿越而来之时，原主沈奇已经在清水河屠完了八大世家，江心剑也没有赶尽杀绝。若说危险，也不过是面对‘雪山四煞’这种级别的高手。可这明显不符合小说一般套路……除非……真正的杀招还在酝酿中！或者说……这里根本不是许才昆小说的一部分，我只是稀里糊涂被卷入了这方天地……”
天边突然出现了一颗流星，拖着长长的尾巴，不过片时就消失不见了。
“流星……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流星……却没想到是在异世界中。”张也不禁撇了撇嘴，苦笑道：“也对，现世的家乡，晚上哪里还能见到星星……”
“谁能告诉我……为何我会穿越到沈奇的身上？究竟我还能不能回归现世……”张也双眼中有着化不开的愁绪，想要回归现世的执念一直支撑着他，同时也在折磨着他。
希望，从来都是与绝望共生的。
但如今，他心中有了另一份执念。可同时他也很清楚，对小丫头的感情，更多的是对其不幸遭遇的怜爱，而不是属于男女之间的喜欢。
也或许那种喜欢，早就随着与姜婷婷的分手而丢弃了吧。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对于凌小桃，他更多的是看上了对方的绝世容颜。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对其有好感的呢？事实上就是发现凌小桃有着与李妍真一模一样容颜的时候。
“这么想来……我还真是个渣男啊……”
“大情圣，又在一个人感慨啊。”
许医仙那带着妩媚的声音从岸上传来，张也苦笑一声，直起身子看向了对方。
“不用担心，药已经用上，人也已睡下了，剩下的就是等待。”许医仙嫣然一笑。
“谢谢。”张也笑着点了点头。
“怎么，你也要跟我客气？”许医仙柳眉轻挑，脸上似是有些不悦。
张也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许医仙却轻轻一跃，身形便出现在了小船上。
“跟我说说你和你那亲亲‘娘子’的故事呗。”许医仙嘴角噙着一个意义不明的微笑。
张也愣了一下，便从自己在映雪山庄门口被堵开始说起，一直讲到杀死雪狼替小丫头报仇为止。
许医仙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惊讶。
“所以说，你是认真的？”
张也看着那双夺人心魄的双眼，缓缓点头。
“哈，看了人家身子就要负责，沈大少爷还真是个至情至性认真负责的浊世佳公子呢！”许医仙嘴上说着恭维的话，实际上却狠狠白了张也一眼。
张也苦笑摇头，他自然清楚对方的意思。
许医仙是他从山匪手中救回来的。
那是半年前的事了。
当初张也刚穿越到沈奇的身上，得知自己的新身份是个杀人无数的魔头之后，张也几度尝试自杀，却被莫名其妙的规则保护着，使他无法结束自己的性命。他索性破罐破摔，一个人开始了江湖流浪。
说来也巧，途经一个偏远的小山村时，正好遇到了山匪下山，一心求死的张也仿佛看到了希望。如同虎入羊群，山匪被他屠戮殆尽，甚至在某些大胆的村民的指引下，他独闯山寨，仅凭一人之力平了整个山匪窝。而许医仙，就是他从山匪窝找到的为数不多的活人之一。
此后约有半个月的时间，许医仙跟在张也身后寻求庇护，张也起初不胜其烦，险些将她给办了。但回归现世的执念却一直在影响着他，这才让他没有铸成大错。后来某个月圆之夜，被心事折磨得痛苦不堪的张也，终于向身边唯一的跟随着吐露了心声。
许医仙便成为了整个万灵天唯一知晓张也秘密的人。
张也知道自己“人屠”的身份只会惹来无穷无尽的追杀，于是将许医仙带到了这个僻静的湖心小岛上，替她盖了几间茅草屋，自己就再次踏上了流浪江湖的行程。
而许医仙之所以会说那些话挤兑张也，就是当初他狂性大发，险些铸成大错的那一晚，几乎也将自己的身子看了个遍。
两相比较之下，同样是被看了身子，一个只能住在远离人世的湖心小岛上，一个就能成为张也的娘子，这让许医仙心中极为不平。
张也却苦笑着伸出手，替她理了理鬓边被夜风吹乱的发丝，道：“二丫，你是唯一知晓我秘密的人，我早就将你当成了亲人。”
“亲人……”许医仙撇了撇嘴，扭过头去不想理会张也。
实话说，一个含苞待放的花朵，怎么能比得过一个已经完全盛开、娇艳欲滴的鲜花呢？更何况这朵鲜花早就打定主意跟随张也。
但正如他所说，许医仙就是他的亲人，在困苦时可以依靠的港湾，可以毫无顾忌说出心中所想的家人。
“哼，我看你啊，就是你自己口中那种喜欢萝莉的BT大叔！”
张也不禁翻了个白眼，嘟囔道：“早知道就不教你那么多现代的东西了……”
月光温柔，夜色静谧。
湖边随波摇荡的小船上，一男一女默默享受着难得的宁静。
然而这来之不易的宁静还是让张也亲自打破了。
“我可能……时间不多了。”张也低声道。
许医仙愣了一下，却没有流露出意外的表情，只是眼底深处闪过一丝悲伤。
“嗯……我猜到了，今日江心剑来找过我。”
“我碰到他了。”张也点了点头。
“你不问他为什么来？”许医仙转过头问道。
“来找你还能做什么，无非是医病和求药罢了。但据我所知，他并没有被什么恶疾缠身。”
“月下莲子！”许医仙正色道：“他来求取月下莲子。”
张也闻言咧嘴一笑，道：“当世唯一一株‘月下莲’，我已交给了灵山观的李秋辞前辈代为培育。”
“也是为了你的族弟？”
“自然。这种修补神魂的奇药，对我而言没有任何用处。”张也笑着摇了摇头。
“你还相信那个‘僧道人’关于‘天眷’与‘天弃’的说法？”许医仙的声音骤然拔高。
“我不信！”张也摇头，转而抿了抿嘴，道：“沈奇相信。”
“可你现在就是沈奇！”许医仙大声道，“你不是什么孤魂野鬼，也不是……”
她的话还没说完，张也就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笑道：“自从有你陪伴我开始，我就不再是什么孤魂野鬼了。你说对吗，妹妹？”
“切……谁要当你妹妹……”许医仙冷哼一声，撇了撇嘴坐了下来，却并没有拍掉张也放在她肩膀上的手。
“你说，江心剑为何会需要月下莲子呢？”张也轻声问道。
“月下莲乃是先天奇药，莲子更是其一身精华所在。寻常灾病自然不在话下，但说到月下莲子最大的功效，必然是修补神魂无疑。”
“是啊……修补神魂……”张也的眼神有些飘忽，“据我所知，江家并没有神魂方面的修炼秘籍，我上次见他也并未发现他修炼过神魂，江心剑为何要修补神魂所用的月下莲子呢？”
许医仙嘴角撇起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道：“那自然是为别人求的咯！”
“别人……”张也缓缓点了点头，但心中却有种直觉——江心剑求取月下莲子，为的是他自己！
“你说……江心剑会不会知道你拥有月下莲的事？”许医仙转过头问道。
“知道我拿到月下莲的不多，但当晚见到月下莲盛开的人却不少。江心剑是个聪明人，极有可能会怀疑到我头上，”张也皱了皱眉头。
“那李前辈岂不是很危险？”许医仙皱起了眉头。
“不必担心。”张也摇了摇头，道：“江心剑此人极为自负，不屑于用那些下三滥的手段。因此他若是想要从李前辈那里得到月下莲子，也只会光明正大地去求取。”
“若是他用其他的奇珍灵药去换呢？”许医仙皱了皱好看的柳眉，“那可是你专门为你那族弟准备的！”
张也却呵呵一笑，转过脸来问道：“你以为我为何专门托付李秋辞前辈？正是因为她是个出家人，无欲无求。所以换是不可能换的。再说……李前辈和我那族弟关系匪浅，她决计不会交予他人的。”
“你就这么信任她？”许医仙不禁有些好奇。
“和信任你一样信任。”张也神秘一笑，继而解释道：“李前辈……也是我的家人！”
许医仙柳眉轻轻一挑，旋即轻哼一声，道：“看来是我想多了。”
“不会。”张也哈哈一笑，“有你替我出谋划策，我会很安心。”
“死样……”许医仙不禁白了他一眼。
第二天一早，张也正在湖畔打拳，一个火红色的身影就从树林中窜了出来。
张也耳朵一动，脸上多了一丝微笑。
“夫君！”
小丫头远远地一跃而起，直奔向张也的怀抱。
“嘿……”
张也双手一抄，准确地将小丫头接住，皱了皱眉道：“跑这么快，你也不怕摔着。”
“我知道你会接住我的。”小丫头开心地笑了起来。
张也将她横抱而起，脸带疑惑道：“你这身衣服哪里来的？”
“当然是我的。”许医仙的声音远远传来，“人家毕竟是姑娘，你却给她穿一身道袍，真不知道怎么想的……”
张也无奈地看了她一眼，道：“我哪有女装给她换……不过还又说回来，这是你几岁时候的衣服？居然还留着呢。”
“要你管！”许医仙白了他一眼，然后将一个包裹递了过来，道：“给你准备了些换洗衣物和银两，收起来吧。”
张也愣了一下，道：“这是……赶我们走啊？不需要换药什么的吗？”
“你以为‘生肌玉骨膏’是什么？！”许医仙轻哼一声，不悦道：“这可是我压箱底的奇药，专门给自己准备的……”
“二丫，谢啦！”张也哈哈一笑，伸出一只手接过了许医仙手中的包裹。
“……你念着我的好就行！”许医仙轻哼一声，转过身就走，“不送了，快走吧！看着就烦……”
张也看了眼怀中同样忍着笑的小丫头，然后轻轻一跃跳上了小船，对着许医仙的背影喊道：“走啦！”
“二丫姐姐再见！”小丫头也喊了一声，不管许医仙能不能看到，试着挥了挥手。
过了约有两三个呼吸，许医仙才缓缓转过身子，看着小舟上的张也和小丫头，轻声呢喃道：“祝你们白头偕老……长命百岁……哥哥……”
“夫君，为什么二丫姐姐老是对你一副爱搭不理、高高在上的模样呀？我看她分明就很喜欢你嘛……”小丫头撅着小嘴问道。
张也哈哈一笑，道：“你二丫姐姐这种表现，在我的家乡被称为‘傲娇’。”
“傲……娇？没听过……”小丫头摇了摇头。
“没听过就对了。”张也用手刮了下小丫头的鼻子，问道：“想我了没？”
“……没有！”小丫头哼哼着叉起了腰，恶狠狠地问道：“昨晚你和二丫姐姐说了什么？”
“嗯？”张也一愣，“没说什么啊。”
“还在狡辩！我明明就看到你们两个在船上说了许久的话！呐，她当初就坐在这里！”说着，小丫头还指了指船头。
“你看到了？那为什么不过来找我？”张也反问道。
“我……我……”小丫头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是不是觉得我和你二丫姐姐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张也继续问道。
“没……没有么……”小丫头的目光有些躲闪。
“噗……”张也忍不住笑了起来，道：“没想到你人不大，醋意倒是不小。”
“你……你说谁吃醋了？才……才没有呢！”小丫头哼哼道。
“哦，你连‘吃醋’都知道了，看来你二丫姐姐教了你不少东西呢。”张也呵呵一笑。
小丫头的脸色莫名一红，扭捏着没有说话。
张也心有好奇，但是并没有细问。
“放心吧，你二丫姐姐是我的妹妹。”
“妹妹？”小丫头眼睛一亮，道：“那……她不是要喊我‘嫂嫂’？”
“唔……关系上来说是没错。”张也摸了摸下巴。
小丫头像是一下子来了精神，哼哼唧唧地插着腰，自言自语道：“你昨晚说了那么多和我夫君的故事……下次就要让你喊嫂嫂，看你还嚣不嚣张……”
张也耳力惊人，自然是听到了小丫头的自言自语，不禁有些无奈地在心中暗道：好你个许二丫，究竟在小丫头面前说了些什么……
“阿嚏——”
正走在树林中的许医仙茫然地眨了眨眼，自言自语道：“……怎么回事……我花粉过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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