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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的妻子去世了,他和两个孩子将妻子埋葬在树下,没过多久,娶了第二任妻子,但是这个女人却不喜欢两个孩子,总是想方设法欺负他们……”
这是昨天李陵舟讲给尹深的那个古老的故事。
“所以故事的结局是孩子杀死了继母?”尹深一行人走在街巷间,影子被拉得很长。
“是继母把男孩骗到阁楼上,趁男孩拿苹果的时候杀死了他,”李陵舟道:“但是继母最后也死了,我记不太清楚,好像是男孩死后变成了鸟,回来复仇。”
卓亦签听得一头雾水:“你们在说啥,老盛,你能听懂么?”
而百科全书盛延还真点点头,道:“我好像也是知道这个故事的。继母杀死男孩后,还试图用绷带把男孩的头颅固定住,骗过了家人,但是她最终还是把死去男孩的尸骨熬成了……额……”
他扫视了另外三人,最后不放心地跟卓亦签确认道:“你没喝过肉汤吧?也没吃粥吧?”
“当然没!我这人最大的有点就是听从指挥服从分配,让我吃肉我绝对不喝汤……你到底想说……”卓亦签说着说着自己脸色先一白,几欲作呕道:“您甭说了,呕……”
尹深看了他一眼:他呕得着实晚了些。
“所以这是世界的主线吧?”尹深勉为其难地腾出一只手给干呕的卓亦签敲背,边分析道:“丈夫并不在意这个家庭,甚至都没有发现自己的儿子已经死了,还一心向外跑,反而是女儿深陷其中,无法得到救赎。如果这是主线,那么小松八成就是心脏。而她的心愿……是杀死继母?不对啊,继母已经死了啊。”
大家沉默了片刻,盛延说道:“以一个小孩子的视角来分析,在她把继母放进布蛹的那一刻,继母就等于布蛹,第一个布蛹被烧掉了,但是……”
“但是我们又造了一个新的出来,”卓亦签终于不再呕了,囫囵个骂了句:“我们真特么的多管闲事!哪个家伙提的做布蛹的馊主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尹深也道;“所以等血社火流程彻底结束,就是一切的终结?”
“不对,”李陵舟沉吟片刻,说道:“尹深,我记得你说关经艺的尸体上缠着绷带?”
“是……”尹深说道,另外一条线索在他心里穿了起来,有关于绷带的一切。从最初社火节上一闪而过的缠满绷带的小孩,再到第一天夜里外出看见伫立在路中央的杜阳身上飘着的绷带,回家时小女孩对尹深身上气味的怀疑……
“小女孩一直在找她的弟弟!”尹深终于想通了其中关节,说道。
“我也是这样想的,”李陵舟说道:“她目睹了继母是如何杀害弟弟的,所以对苹果怀有恐惧,也看到了继母用绷带固定好弟弟的头颅,在她看来,或许这是对死去之人的一种救护,于是当她每天夜里偷偷溜出来找弟弟的时候,看见了死去的人,便会如法炮制,也为他们缠上绷带。”
这颗心脏,着实是善良的。除了对待继母之外。
其实她对自己的父亲的感情一定也很复杂吧,父亲对家人的漠不关心,连她都看出了缠着绷带的弟弟已经不在是“弟弟”了,可父亲却视若无睹。
她每天夜晚出门游荡,她父亲的去了哪里,心在哪里,想必也逃不过她的眼睛。
尹深叹了口气:“可怜的小姑娘。”
“别乱同情别人了尹深!”完全没有代入感的卓亦签试图把尹深摇醒:“同情同情你兄弟我吧,我感觉我身上不太对劲啊。”
“你又咋了?”尹深看了他一眼,没什么不一样的,便道:“你下次进来的时候把你的眼耳口鼻都堵上算了,就找个麻袋,全罩住,眼不见心不烦,省的一会儿晕血一会儿吐的。”
“你还嫌弃我了是不是!你个喜新厌旧的白眼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尹深困惑了一瞬:谁是新?什么旧?
“哎,我不跟你贫,我真觉得不对劲,皮肤有点痒,你看看我是不是被虫子咬了。”卓亦签道。
他们穿的当地村民的衣裳,都宽大漏风,也不排除有蚊虫不看路钻进人衣服里面吃大餐,卓亦签挠了几下后背,干脆把衣服撩起来背过身去给他们看。
顿时那三个人呼吸都一顿。
“我没摸到包啊,咋回事,有东西吗?”
这问题让人有点难回答,他背上非常平整光滑,连个蚊子腿都看不见,但是又不能说完全没有“东西”。
“签儿,”尹深想了下怎么说才不会吓着他:“你这两天洗澡了没啊?”
“啥?当然啊,进来第一天我浑身啥样你看见了的,怪恶心人的,我都快把自己给擦破皮了。”
尹深瞧着卓亦签腹部上也已经有了痕迹,但手腕和脖子上却都没有,便道;“赶紧放下,谁想总看你后背了,什么都没有,你老老实实等着从这儿出去,然后洗个澡……”
“没有么?”卓亦签耸着脖子把衣服放下了,愤愤说:“必须洗,我要包场洗,洗一天一夜!”
尹深给盛延使了个眼色,盛延微微点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卓亦签的身上出现了社火装扮的痕迹,这痕迹从他皮肤内部一点一点地渗透出来,像无数条盘根错节的蚯蚓,充满了不祥的意味。
尹深和李陵舟渐渐落在后面。
“今晚我想和签儿一起住。”尹深说道,声音压得很低。
李陵舟看了他一眼,道:“治标不治本。”
“那你有什么办法?”尹深一直攥着拳,声音听起来已经有些不正常地颤抖:“小女孩想找的是他弟弟,他弟弟最有可能出现的场合就是社火节,只要熬过今晚,明天求求班长,咱们东西都准备地差不多了,也许明天就可以抓到他。”
“尹深,”李陵舟第一次这样认真的叫他的名字,沉着的嗓音,听上去有几分安抚的意味,他说道:“没那么简单的。今天才第三天而已,我们才刚刚窥见主线,可以理解为刚开始。你想想看村民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线是何种用途?”
“你说过,可能是……死亡规则。”
“没错,所以我们先去弄清楚规则。”李陵舟说道。
隐约有所预感的卓亦签回头看了一眼,被盛延拽着继续朝前走。
尹深轻轻咬着舌尖,让自己冷静下来。卓亦签从小就是他们福利院里运气最好的小朋友,分发可乐时总是他能喝到再来一瓶,这么幸运的人,绝不可能以那种他最受不了的方式离开世界。
“要不要……”尹深斟酌再三,瞄了李陵舟两眼,莫名其妙有点紧张,问道:“我帮你也看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李陵舟的装扮全在背上,就算照镜子都不一定能看到。但这话问出来尹深自己又莫名觉得几分尴尬,他本以为李陵舟会拒绝他,然而侧头看时,李陵舟细长的手指已经解开了两颗纽扣,尹深感觉喉咙一紧,紧接着李陵舟便把上衣半脱下来,露出半个背部。
不是第一次看了,况且又是男人。尹深觉得自己反应有点奇怪,为了掩饰尴尬,他在李陵舟肩上拍了下,说道:“安全。穿上吧。”
李陵舟微微颔首,神情依旧波澜不惊的。
日落后老婆婆照例为死去的关经艺举办了送行仪式,没有因为他是外乡人就草率敷衍,全乡的人都出来为他敬送行酒。但是不远处却吵吵嚷嚷,混合着咒骂。
“有人打架了!”
“哎哟都是乡亲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哦!”
“快点拉开拉开……”
“敢在婆婆家门口打架,他俩真长胆子啊!”
不明就以的都凑过去看热闹,尹深被人流推着也到了近前,两个男人在地上打作一团,两人都打红了眼,拳拳见血。其中一个便是寿俊。
由此前的种种事件来看,这个寿俊,恐怕有暴力倾向。或许这就是他常年独居的原因,毕竟跟这样一个一言不合就揍人甚至严重了还要杀人的家伙相处,实在是需要勇气。
而另一个人家伙有着很大的肚腩,年纪看上去也不小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是寿飞才,那个无赖……”余嘉怡不知何时站在尹深身后,指着大肚腩说道。
“他俩为什么会打架?”尹深疑惑地随口问道,幸好有村民也跟他一样地好奇,等几个年轻汉子顶着拳头终于将两人拉开之后,问道:“你俩什么情况!”
寿俊抹了把唇角的血,恶狠狠地盯着寿飞才,要是没人拦着只怕已经一脚踹在对方软绵绵的肚子上了。
“钱是我的!”寿俊红着眼睛道。
而寿飞才不知是被打懵了还是真的懵,他□□着试图站起来,眉目蹙成一团,道:“钱?你说什么钱啊?”
“你还装!”寿俊已经破音了:“我都看见了,你在自己屋子里数钱,你倒是说说你哪来那么多钱!”
而寿飞才闻言梗着脖子喊回去:“关你屁事啊!我又没偷你没抢你!有病吗……”
“你!”寿俊咬紧牙关,周围过多的人群已经令他感到十分不适了。
“好了好了都别吵,去找婆婆去吧,打架又不能解决问题……”村民们一顿劝,总算先把两个人给拉开了。
“我不去!”寿俊甩开众人,不甘心地扔下这句话。
好不容易挤过来的卓亦签啧啧有声道:“这个婆婆,像个村长似的,好像啥事都归她管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尹深想起昨天看见小松在央求婆婆,想来是关于她弟弟的事。
他忽然冒出一个念头,找到李陵舟,说道:“故事里,女孩的弟弟死后变成了一只鸟,对吧?婆婆家门口,也挂着一只鸟!”
李陵舟还没说话,先让卓亦签听见了,他插嘴道:“你别说,整个村子里,我还真就只见过那一只鸟。”
盛延也道:“村子里一棵树都没有,村外的树林云雾又诡异,自然没有野生鸟雀。”
但李陵舟却摇头道:“那是只鹦鹉。”
“鹦鹉怎么了?”
盛延又明白了:“噢,大佬的意思是,鹦鹉在各种文化里都是正面的、阳光的化身吧?如果代表亡灵,应该用乌鸦啊、秃鹫啊一类的,是吗?”
卓亦签惊奇道:“你这也知道?你真是学医的吗?”
盛延摸摸头,道:“我真是,不过我家人……反正家庭环境使然,我小时候学了些很杂乱无章的东西。”
“我就是这个意思,”李陵舟道:“这不合常理。”
“一切不合常理之处,都值得探究。”尹深接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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