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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啊?”杨兴放下擦桌布,往纪雨石身后站了站,“有人跟着你?”
纪雨石恨死杨兴的智商了,徒劳地挡着大玻璃。“没谁啊,我这么精还能叫坏人盯上?就刚才有个乞讨的,我给他几块零钱,他挺可怜的……”
“是吗?”杨兴拽了下他胸前的二维码收款牌,“剩的钱呢?”
“啊?”纪雨石呆若木鸡,他早就不带现金出门了,客人都扫二维码直接付给店里,“钱啊……你今儿来这么早干嘛啊,想我了吧?”
“想揍你。”杨兴闪他一下,往外张望,“打你的,是吧?”
我艹,这特么智商高的,把纪雨石给碾压服了。“师兄你听我说啊……”这个慌没圆上,纪雨石更慌了,一想到那些人的报复手段他就慌,“还有客人在呢,咱俩别在屋里吵起来行不行?”
杨兴只感觉上眼皮纵着直跳,跳得快烧起来。“哪个?”
“艹,师兄你别这样儿行不行?”纪雨石死盯着他,背向店外。怕那几个溜达过来,叫师兄个清楚。
“高的那个?”杨兴仍旧在问,脖子像疯了似的发红,耳下那条血管像要撑爆了,“还是矮的那个?这几个里的哪一个?还是都有份儿?”
“师兄我求你了行吗!”纪雨石额角有水滴,像淋过水其实是汗,他死死抓着杨兴,怕这人一猛子冲出去。
杨兴压着他抱下去,紧紧地摸了一把纪雨石的脸,脑袋里炸了几吨一般,怒得耳鸣。“不怕,师兄在呢。你告诉我是哪一个,你不说我就全算上了。”
“艹!”纪雨石锤他胸口一拳,“杨兴你丫别把话说这么死行吗!”
“我问你哪个?”杨兴偏把话堵死。
明明是差不多高的两人,纪雨石发觉这时候的杨兴高得怪人的。他太清楚师兄的疯子脾气,真敢把这一笔账算整群人头上。
“师兄你别吓我,我胆儿特。”纪雨石顺着光他,感觉师兄随时要炸了,眼见着太阳穴那儿的青筋冒出来,“我说了你能别冲动吗?”
杨兴自虐式的打量外面,下眼睑红得惊人。“我答应你,你说师兄就不冲动了。”
纪雨石真没有办法,急得眼眶沙疼,不知道是出泪了还是进汗了。最后他实在是没辙,把着杨兴的手,说是里面有个光头的。然后拽起杨兴就向后厨跑,期望这样短短的一瞥不足以叫师兄清楚。
杨兴手腕打不过弯来,绷着劲儿呢。后厨再往后面有个办公室,负责对账和当仓库,纪雨石拉着他进来先把门锁上,视死如归地顶着门。
“你干嘛啊?”杨兴刮了一把他的鼻子,不愿意他着急,“别跟孩儿似的,师兄还得回阿旺去送外卖呢。店里生意忙,刚才真是想你了才过来。没想刘叔说你也送外卖去了,表扬一下。”
“狗屁!信你才怪!”纪雨石凶神恶煞地拦着,俩人都穿外卖服,像是为了抢送一份快餐打起来,“杨兴你今儿别想出去。”
杨兴亲了他的眉骨:“听话,师兄还有事儿呢,忙。”
“骗我你甭想!”纪雨石把人往前推一把,抵着门还不够,还要用手攥住门的把手,“师兄算我求你了行吗?你不都答应我了嘛,咱好好开店做生意,累就累点儿,我认怂你就别让我这么着急了。”
“我没想干嘛啊,店里是真的忙,师兄得回去。你也是,前头还有客人就撒手不管,刘叔一个人忙不过来。”杨兴往旁边闪闪,一只手攥着拳头,一只手温柔地摸纪雨石的脑壳,“听话,师兄从来不叫你害怕。”
纪雨石打了个颤,他是真的怕,比自己挨揍还怕。“师兄,这帮人不能惹啊师兄,咱们店就在这儿呢,人能跑,店跑不了啊。”
“我没想怎么着啊,你怕什么。”杨兴第一次觉出纪雨石是真的在怕,不是胆怯,是长大了,知道低头不算丢面子。可他根本不想见纪雨石这么长大。他是英艳的红、明烈的火。
“你别怕,师兄不冲动。”
“真的?”纪雨石摁着肩上的手,这双手应当是转笔的、速算的、比奥数的,绝不是跟地痞老炮儿干架用的。
“真的。”杨兴想让他放心,绷着下巴亲他一个,“师兄答应你了,咱们不惹事,好好赚钱。但阿旺真是忙,我刚才就是突然特别想你才过来,知道你头一回送外卖挺不放心的,还想出门接你去。我们石头真是长大了,师兄以你为傲。”
纪雨石瞪着他,像是要讨一个说法。这拳锋可不是这么说的,那么硬,不知道想要往谁脑袋上招呼。“你可别骗我,杨兴你真骗我,要打丫的我自己早打了,你别把咱们的店闹没了。你成熟点儿。”
杨兴眼睛不眨地回视,怒气渐渐退下去,那股清正气又在他脸上聚起来。“不骗,师兄不是骗子,乖,你好好店,师兄晚上早点儿来接你。”
“那行……拉勾啊!”纪雨石伸出右手尾指,“拉勾再反悔就是大傻逼!”
“行啊,来。”杨兴张开左怀抱他,右手和他拉勾,两人的素圈都戴在中指上,对在一起是一句完整的情话。
又劝半天纪雨石才敢开门,店里的客人都走干净,门口也没有人。他这才敢放杨兴出去:“诶,晚上早点儿接我啊!还有我的伊卡璐用完了,顺路买两瓶。”
杨兴戴上头盔,昂着下巴绑安全扣:“还要什么吗?就洗发水啊?”
纪雨石想了想,刚才的担心劲儿还没过去呢。“记着要橙色包装的啊,葡萄柚味儿的,买错了我可不用。”
“幼稚,晚上等着师兄啊!”杨兴朝他笑一笑,抬腿上车拧了车把手。
等好半天,纪雨石总觉得眼皮子跳来跳去的。刘国庆他坐立不安,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
“刚才你和二当家吵架了?”他试探性地问问,“虽然你俩搞这个同性恋……叔挺不过去的,但感情里有问题就得好好说,别吵架。”
纪雨石自己去接一杯冬瓜茶润嗓子。“没吵,就是师兄这人太讨厌了……”
“呵,刚才还特别喜欢,这会儿又太讨厌了,你这孩子到底有没有定性啊?”刘国庆实在不懂孩儿谈恋,时而黏似蜜,时而跟吃□□一样。
“没吵,我俩好着呢,我俩好大发了。”纪雨石对了上午的进账,才三百多块钱,可有总比没有好。最后还是不放心,心脏七上八下的。
“不行我得给师兄打个电话……我、我想他了。”
“呦,说说就想他了啊,年轻人啊……”刘国庆不得俩人腻股,往后面去了。纪雨石却没打通杨兴的手机,怎么都是无人接听。
艹,杨兴从来都秒接自己电话的啊!纪雨石已经觉出不好来,可还安慰自己没事儿,再给阿旺打电话试试。
“喂!诶我是石头啊!我师兄到了没有?什么!”纪雨石把手机往吧台上一砸,眼皮子跳得止不住了。
麻痹的!杨兴你丫个大骗子!
杨兴回到地下室的时候天刚要黑,外面还有放鞭炮的声音。听阿旺的人和刘厨说纪雨石疯了似的找他一个下午,最后放话在家等着,要他赶紧回去,否则就炸窝。
“怎么不开灯啊?”杨兴觉得暗,什么都不清楚,连星星灯都没开。纪雨石站在屋中央,一动不动,像个丰碑似的。
“给,你要的葡萄柚,师兄没买错吧?”杨兴递给他塑料袋,还没拉灯绳就挨了一拳。
打脸上的,还真是要炸窝。
“你丫特么干嘛去了!”纪雨石不是气晕了,是气哭了,骂一个字打三个颤,“你特么干嘛去了!”
杨兴的下巴快被打歪了,这人下手是真的没有轻重。“师兄送外卖去了啊,饿了吧?师兄带你吃饭去吧。”
“吃你妹!”纪雨石扑上来,使劲儿摸他下巴、喉结、胸口、腹部……特别使劲儿,像干架,像进攻,他扒杨兴的外卖冬服,又像泼妇,“你特么就是个大骗子!”
“别闹,师兄没事儿……没事儿了,不怕,没事儿了。”这一回杨兴没有把人往外推。
“没事儿个屁啊,你特么干嘛去了,你特么干嘛去了啊……”纪雨石反复地问,怕自己真摸出什么来,力气了一半。掀开什么都没有,他还是不放心,也不可能放心。
“你急什么啊,成心叫师兄难受是吧?”杨兴知道他找什么,“没事儿了,饿不饿?”
“伤哪儿了?伤在哪儿呢!杨兴我特么的……”纪雨石左右开弓地找,摸到了,在拳头上,拳锋全是伤口,“你!你!我!”
杨兴被摁在墙上各种检查,抱着他,由他摸自己。听他傻乎乎骂人,他拼命找伤口,真找到了又慌,真是个孩子。“都没事儿了,你别怕。”
“我怕?爷有什么可怕的!我特么又不是不敢打!”纪雨石的情绪正奔向失控边缘,“拉勾了还骗我,你这人有没有良心啊!我特么又不是自己不敢打!用你给我出气!”
“知道,师兄知道,都明白。”杨兴站在前边,抱着一个愤怒的鸟儿,“跟你道歉,行不行?”
“不行!”纪雨石的鼻子永远不争气,骂人就发酸,“不行!我告诉你不行!你丫是大傻逼吗?你以为自己特牛逼是吧?我告诉你没戏!明儿咱们店就没了知道么!你现在跟我去医院检查,敢留个疤我揍死你!”
“就手破了,没事儿。也碍不着咱们的店,他们冤有头债有主,我说了,自己就在什刹海这片儿晃荡,什么时候碰上了再说。真不用怕,咱们店里好着呢啊。”杨兴捧了捧纪雨石的脸,“……哭了?”
纪雨石慌得胳膊疼,杨兴这么说,身上又没伤,摆明不是去打群架,他是报名报姓地单挑去了。他知道这意味这什么,输了医药费自付,赢了更没好处,只要对面不撒口,这事儿永远不算完。“你傻逼吧!你是大傻逼吗?我特么挨一顿打你丫至于吗杨兴!”
杨兴不会哄人,能用的招数都用光,只好刨心掏肺。“……至于,真的至于。”
“傻逼!”纪雨石扑在他领口呜呜哭,像个被人抢了重要东西的姑娘。“你丫……大傻逼!”
“你别哭啊。”杨兴嘴角被打裂开,一笑还挺疼的,“不哭了啊,师兄没事儿。”
“没事儿你大爷的,杨兴,让你丫没事儿,我特么咬死你……”纪雨石从没这样哭过,泪珠大得他都怕,几颗就能打湿白衬衫的领子,可他还想哭,明明这事儿都过去了却被杨兴一挑子掀起来,全是因为他放不下自己的伤。
杨兴闻了闻眼前的刘海儿,开玩笑地说:“送一天外卖就有油烟味儿了,师兄晚上帮你洗头吧,用葡萄柚的。啧,你别哭了啊,擦擦脸咱们吃饭去。”
“不吃!”纪雨石喘不上气了,胸口憋得发疼,“明明都过了,你丫少打一顿能特么憋死啊!你真以为这是奥数比赛呢!”
“憋死倒是不会。”杨兴掏出烟盒来,“但是这事儿我过不去。帮师兄拿根儿烟,这姿势抱着你我动不了。”
“傻逼。”纪雨石蹭蹭鼻涕,拿了一根叼自己嘴里,哭成落魄枭雄,“你丫不是牛逼吗?单手点啊。”
杨兴他还没消气,估计几天都不会消气了。“行,师兄点,你近点儿。”
俩人抱成一团,吸一根烟,一个左脸打得通红,一个眼角哭得通红。纪雨石是真怕他出事儿,特别是这种时候,哭完一顿就觉得好多了,但还是堵得慌。
下巴特别疼,杨兴朝他昂一昂:“你打我干嘛啊,给师兄揉揉,要是肿了就没法儿了。师兄跟你承认错误,不该这么冲动。梁语柔千叮万嘱让我住你,可我连自己都不住了……”
一提这个名字,纪雨石各种愧疚感交集着涌上心头。那帮老炮儿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更何况杨兴这样公然挑衅。虽然他挨揍的缘由是为了保光,可师兄这顿打完全是为了自己。
这样一愧疚,他就不想再瞒着什么,说吧。
“师兄,其实……当年那件事我没说完。”纪雨石哭一顿比被打一顿还累,“你要想知道我就告诉你。但你千万别不起我,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