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是叫人报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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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雨石摸着胸口,里面咚咚地跳。白雪无辜被关在李宁包里,从拉锁探出一只爪爪想出来。
和师兄发生什么了?亲了,抱了,唇齿交接,被啃了!纪雨石感觉自己可能喝酒上了头,现在还没转过神来。
始作俑者这会儿提着好几个大口袋回来,发梢湿润润的,嘴唇红得很漂亮。“没睡啊?你不是说困了吗?”
纪雨石气晕了,瞪他:“你无情你无义,亲完你跑什么啊,我又没逼你负什么责任……”
“谁亲完了就跑啊,不是你说想吃煎饺和金橘的吗?”杨兴心里也咚咚跳,在外头抽了烟才进屋的。外面又下雪了,雪花薄薄地盖了他一脑袋。
真佩服自己的定力,亲完还有理智去买午饭。
“谁知道你是不是跑了……”纪雨石偷偷打量他,头一回不太自信。
除了没钱,师兄几乎挑不出短板来。可哪怕他没钱都活得超级体面,和自己穷困潦倒的德性真不一样。谁知道刚才是他抽风了还是怎么滴了,纪雨石瞪着他,生怕他翻脸不认账。
“师兄啊,咱俩刚才,那什么了吧?”靠着枕头抱暖水袋,纪雨石真像个坐月子的。
杨兴买了好些东西,先摆上一张桌板。“嗯,舌头都快叫你咬破了,就这么恨我啊?”
“我上嘴唇也破了呢!你特么是狗啊!专门儿叼我上嘴皮子……讨厌!”纪雨石只有胳膊敢动,乖乖叫人抱着搂,“嘶,我疼疼疼疼疼……”
“你搂紧了,屁股别用劲儿……”杨兴更心了,“一会儿咱俩的账慢慢算,别以为黑不提白不提就过去了。你要骂师兄是狗也可以,以后就别再骂狗日的。”
纪雨石疼得直憋眼泪,恶狠狠咬着杨兴的脖子就是一口:“师兄丫大变态吧!”
杨兴没料他这时候还敢没轻没重。“别闹!我一松手真把你摔着,现在认清我了?晚了!”
“……讨厌。”纪雨石依附着别人,还骂一句。
没几分钟,桌板上就摆好三盒煎饺,一碗热汤,几个洗好的金橘。杨兴拿消毒纸巾帮半残人士擦手,语气听不出是想打别人还是想打纪雨石。
“身上那么多的旧伤,是不是从买药油的时候就有了?告诉师兄,是谁敢打你。”
“师兄这煎饺什么馅儿的啊?”纪雨石怀疑杨兴是王八,咬死一件事就不撒口。
“白菜鸡蛋,先停一礼拜荤腥给你好好调养,烟酒断三个月。”杨兴玩儿了一招兵来将挡,你岔开话题,我答完了再转回来就是,“这么重的伤不说,骗我胃痉挛是吧!骗我特别带劲是吧?”
纪雨石自知理亏,不敢抬头。嘴边突然多出一个煎饺。
“今天我把话说明白,你以前干过什么,和谁好过,我再也不问,你也不准再提一个字。”那个伤处再严重些纪雨石怕是这辈子不能人道,杨兴把他受伤的责任担下来,开始立规矩,“约法三章第九章,咱俩吵起来可以打,你不准再跑了。跑一次,我揍你上天一回,说到做到!”
“嗯。”肚子几乎吐空,纪雨石咬了一大口煎饺,下颚骨有些酸疼。
杨兴他嚼饺子都很费力,知道是下巴磕到地上的时候摔疼了,各种心酸杂糅成一种心情,就是心疼。越疼就越怪自己太傲气,不肯早点去接。“刚才你咬了我,我也啃了你,往后咱俩就别再折腾了,行不行?师兄收着些傲气,你也听点儿话,学着为自己解释几句,别动不动就往外跑。你跑了别人不担心啊!”
“嗯。”纪雨石只管低头吃,像做了亏心事,“师兄我给你剥了个橘子,你吃。”
“还吃?你出事儿全赖我,师兄先给你赔个不是。要不是我死要面子,你也不会叫人劫了……”那个金橘剥得特别浪费,破破烂烂的,可杨兴却不舍得吃,“往后师兄不要这个面子了,我学着……哄你,你能不能学着好好说话,别老气我。”
纪雨石执意给他塞橘子,到师兄红红的眼睑,像叫人气狠了,气哭了。“行,往后我再也不吹牛逼了,你别哭啊。”
“师兄从被人夸到大,就没养出夸人的习惯,连光都没怎么夸过。往后我改改,学着夸你。”杨兴追加一句,温柔地戳鼻尖去,“叮。”
纪雨石被温柔到血管里去了,麻痹的,杨兴你丫别这样儿,不行,不好,不可以!
“师兄我……”他赶紧摸鼻子,鼻梁麻麻的,好像叫人碰一下就不是自己的了,戳得巨爽,“其实……我也有不对的地方,以后尽量不骗人,也不好高骛远,也不骂你破送外卖的,我跟你送外卖去行不行?你带带我。”
“尽量不骗人,你还敢说?纪雨石咱俩真是有一大笔账要算呢,王八蛋骗子!”杨兴放下汤匙,从衣柜拎出来一个大包袱,打开抖了一床。
“你说自有胃痉挛,我也不知道买什么药管用,一盒盒买回来又让你气得差点儿扔了!”杨兴打开一包,全是药盒,叠得高高的,“你说自己磕了膝盖,我给你买过护膝,转脸你就说自己能跳能跑的。说自己胃寒,暖宝宝都在这儿呢,暖胃茶也买了好几样……解酒茶你也不知道自己买。不知道惜健康就算了,结果骗我这么大一个?全世界都知道你叫人打得半死就他妈我杨兴一个人不知道!”
纪雨石怂了,他扛得住逼问,受不了杨兴这种无孔不入的好。“也不是全世界都知道……”
“光是不是知道?”杨兴的确很不好骗,只要一个提示什么都想得通。杨光每次的欲言又止和关怀备至,怕是因为他知道纪雨石身上有伤。
“啊?呃……知道。”石头往被子里缩,妈耶,还好自己现在是个半残,师兄发火了。师兄你脾气不是很好么?真特么吓人。
“他知道,我不知道!”杨兴也是一夜没睡的人,脸色不比纪雨石好到哪儿去,“说,他跟你一起挨得打,还是你替他挨得打?”
纪雨石慌张地喘了口气,杨兴也太聪明了吧。“也不算我替他挨得打,你别骂孩子啊,他其实……”
杨兴没耐心听完,拿起手机给弟弟发了微信,生平第一回骂了他。
“光你他妈给我过来!”
屋里是一阵难熬的安静,纪雨石着杨兴弯腰收拾东西,悔不当初,半天才敢开口。“师兄你别生光的气,我再也不骗你了,我什么都告诉你还不行吗?那天其实他也特无辜,都是他同学惹的祸……”
“说!谁打你了?”杨兴大马金刀地坐下,脸色森森得白。
伤怎么来的,伤在哪儿了,现在还疼不疼,最后身上的每一处都叫纪雨石交代干净,一处都没落下。杨兴气得没辙没辙的,听一句肋骨跟着疼一下,就好像自己也在万宁桥上挨揍。
如果可以他想倒流时光,挡在弟弟身前的人应该是自己啊,替光扛打的人是自己才对。可当时自己在干嘛呢?是纪雨石,是纪雨石帮他保了弟弟的平安和前程,自己不吭声地落了满身伤。还瞒得滴水不漏,骗自己夜夜打着地铺,不肯脱衣服。
“就这些,警察同志我都交代干净了,坦白从宽啊。”纪雨石说得都累了,乖乖等着擦唇膏,“师兄你现在想打死我吗?”
“想,特想。”杨兴还是用柠檬味的曼秀雷敦,擦自己咬破的唇珠,“……舍不得。”
纪雨石叫这仨字降住了,折腾不起来了。“哦……那你别骂光,他也是被同学叫去的,他都不认识那些老炮儿。”
“你还有心管他?我不揍他都是轻的!”杨兴手心都听凉了,“纪雨石,我怀疑你从高一那年就想把我气死。”
“原来师兄从那时候就惦记我了啊?早说啊,咱俩不至于浪费这么多年,我……”纪雨石又嘴快,立马不说了,“……我往后不提从前,师兄你别生气。”
不提从前?从他抱着红羽绒服去接的那刻开始,杨兴已经放下了纪雨石的从前。他只要这个人的以后。
“躺下,师兄你身上的伤。”
“不用了吧……”纪雨石不好意思,这是要被扒光的节奏啊。
“躺、下。”一个很气人的石头替自己弟弟挨了一身的打,杨兴怕是再也傲不起来了。更何况就因为自己太好面子,叫纪雨石今晚生生疼晕过去。
“那你轻点儿啊,碰疼了我可咬你。”和下边的疼比起来身上就是抓痒痒的程度。纪雨石驯服地躺好,像学生做身体检查,自己乖乖撩起恤,终于把肚皮晾了出来。
说嘴打嘴,疼得他立马打了个冷战。
左肋的青紫大概有半掌大吧,杨兴不敢想它原本的大。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条条状状,这块盖着那块。车里还没这样触目惊心,白天确实很像被人虐待过。
“鱼竿能打成这样?”杨兴问的是自己,这得是多少人打了他,“药油呢?师兄给你抹抹。”
“抽屉里,其实都快好了,真的。”纪雨石指了指桌子,像案板上一条黄花鱼。
杨兴转身打开抽屉,黄道益活络油只剩一半了,还压住一张白纸。
是他们的店。杨兴不动声色把图纸放回原处,他知道纪雨石面子,没改好的图肯定不愿意让人。
“你轻点儿啊……千万别碰下边儿。”哪怕只是躺着,纪雨石都怀疑自己能疼抽过去。杨兴轻轻地涂活络油,油由温转辣,不止融进纪雨石的肚皮,也融进了杨兴的手里。
一上药就上了好半天,纪雨石实在扛不住杨兴的柔情。“师兄,医生真说我没事儿啊?我的鸟儿还能用吗?我的鸟蛋蛋没碎吧?”
杨兴感觉自己叫活络油熏了眼皮,老有往外涌泪的感觉。“能啊,医生说没有创面,就是暂时疼一些。排尿要是不行再去人工导尿,养好了该怎么浪怎么浪。”
“哦,那就好……我醒的时候就护士剪内裤呢,差点儿再昏过去,还以为自己鸟儿不在了。”纪雨石说着就颤起来,别人不关心他能扛所有,一关心他什么都扛不住,恨不得扎人怀里滚几下,“师兄啊,咱们能不报警吗?”
“不报警?你知道踢j<b多危险吗!还敢说……”杨兴突然一停,好像想明白了。
药油的味道在地下室里弥漫,治了纪雨石的皮肉伤,治了杨兴轻易不软的脾气。
“……叫人报复了,是吧?”杨兴又擦起来。这就是了,老炮儿不能惹,那些人向来不吃亏,纪雨石伤了人,他们肯定会找上来。纪雨石天天在什刹海晃荡,怕是早被人盯上了。
这么简单的问题,他能想到,他不信纪雨石想不到。
纪雨石果真点头,疼得龇牙咧嘴。“唉,这种事儿太正常了,师兄你是不知道,我特英勇,把他们打得够呛,都见血了……人家肯定可着湖边儿找我啊。不过你放心,只要打完这一顿,光的事儿就算彻底结了。孩子往后再来什刹海,和人打照面都不挨揍。老炮儿规矩是这样的,不能吃亏,但有一说一,翻回来只打这一顿。唉,早打完早轻省。”
“早打完早轻省?”杨兴竭力压着声音,“早打完早轻省!你早知道自己要挨这一顿是吧?纪雨石你可真能耐啊……”
“肯定知道啊,不然能放过我吗?”纪雨石不再瞒着,甚至开始讨价还价,“师兄,石头这么勇敢,你表扬一下呗。”
杨兴竟然没有反对,只是垂着脸,手指碰了下纪雨石的鼻尖,像碰了一株散了的蒲公英。
“纪雨石你可真能耐。”
叮完这下,一颗大眼泪毫无预兆地掉了出来,很沉,从杨兴眼睛里直接打在纪雨石的肋骨上,摔得碎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