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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郭蓉、郭襄姐妹伴君左右。这日郭襄坐于龙床边上剥鲜橙,文宗倚在榻上看她剥橙子。
郭襄梳双环垂髻,秀发在两侧各盘成上卷下垂环。发间点缀翠色欲滴翡翠,更衬得婴儿肥的脸庞圆润可爱。樱桃似的唇瓣微微嘟着,专注于手中的活计。
文宗也生了玩心,待郭襄把橙子喂他,文宗眉毛纠在一起。郭襄杏眼圆睁,很酸吗?质疑的眼神在问。
文宗仍旧皱眉头,一副酸倒牙的样子,“你尝尝。”
有这么难吃吗?郭襄急于验证,忘了是在和天子分食物。就手把橙瓣放进嘴里,酸甜的味道极是鲜美。
文宗轻声笑了,郭襄嗔怪的小眼神丢过去。和文宗相处久了,有时几乎忘了他是这个国家至高无上的王。
少女的天真和率直显露无遗,有多久文宗没看到这种天性自然流露?
当郭襄再一次把手中橙子递到文宗嘴边,他握住纤细白皙的手腕。郭襄被文宗突兀举动弄得手足无措。
文宗轻声抚慰她:“襄儿,”拉她入怀。
郭襄绯红脸颊,她觉得自己手脚都是僵的。郭蓉随着其他宫人悄悄退下,郭襄预感到将会发生什么。
她曾经幻想过自己穿上嫁衣那天,彩绸那头和她携手共拜天地的人,会是什么样子?
她还是不谙世事的少女,当一切淬不及防的到来,郭襄大脑一片空白。
她和姐姐被接到宫里的那刻起,这一天到来是迟早的事。她会成为皇帝的女人,全天下最尊贵的男人是她的夫君。
大唐至高无上的王儒雅清隽的面容,和她鼻息相对。她喜欢眼前脉脉含情注视自己的王。
她僵硬地站着,目光不知往哪放才好。她的窘迫和羞涩,引得文宗又是一阵轻笑,“真是一个可爱的丫头。”
第二日宫里多了位郭婕妤,几日后郭襄给郭蓉送行。姐妹两同时进宫,刚多久的事情,今时不同往日。
“娘娘请回吧。”郭蓉和她拜别。
郭襄只是拉住她的手不放,红了眼圈,“姐姐,替我多照顾我娘。”
“娘娘,民女自会竭尽所能。”
“姐姐,”郭襄就是不撒手。
“娘娘,凡事多向太皇太后请示,望自珍重。陛下是能托付终身的贤明君主,娘娘,民女就此拜别。”郭蓉离宫回家不提。
郭襄一路上想着姐姐回去和家人团圆,很是羡慕。回到寝殿,偎在文宗身边,伸手搂住文宗的腰,闷闷地不言语。
“百灵鸟怎么不唱歌了?”文宗手环住她后背,挠她痒痒。
郭襄红着眼圈,思念亲人,禁不住痒痒,扑哧乐了。
文宗拉她在身边坐下,“你还有我,我会护你,爱你。”
郭襄低头绞绕衣带,“陛下。”
“嗯?”
“陛下太廋了,”她凝神沉思,“怎样才能胖些呢?”她一脸孩子气。
文宗忍不住笑,“朕开心自然会胖,但襄儿也要开心呢。”
郭襄红了脸,别过头去,“在陛下身边,臣妾自然开心。”臣妾这个词她说起来还是不习惯。
杨贤妃到兴庆宫给太皇太后请安,三宫太后坐在一起闲聊。见贤妃来了,三人止住话头。贤妃请过安在下首坐下。
宝历皇太后说道:“襄儿正直青春年少,希望能为皇家开枝散叶。”
文宗母亲接口道:“皇上子嗣单薄,可不是都盼着襄儿有好消息。”
太皇太后慢条斯理地开口了:“哀家还希望襄儿能通情达理,不能因为陛下宠爱,生了骄纵之心。你们也要时常教导她,后宫是要雨露均沾的,不能一人独占春色。”
“母后教导的极是。”两位皇太后诺诺连声。
太皇太后的目光居高临下停留在杨贤妃脸上,贤妃陪着笑脸。
其他来请安的嫔妃看着贤妃快要挂不住的笑脸,开心地笑了,一副幸灾乐祸表情。
杨贤妃起身跪拜说:“臣妾期盼郭婕妤早日为陛下诞下龙嗣。郭婕妤服侍陛下,圣心大悦,龙体安康。臣妾为陛下高兴,为太皇太后,皇太后高兴。”
贤妃憋了一口恶气回到寝殿。以往在她面前溜须逢迎的小嫔妃,今天也要骑她头上。好歹她也是四妃之一,何况现在她是四妃唯一。
镶嵌金银丝线桃花镜里,那个横眉冷目的女子是谁?杨贤妃不忍睹视,丰腴美艳女子也有怨妇神情。
几个老妇人站着说话不腰疼,想当初她们在后宫,不同样明争暗斗,斗得跟乌鸡眼似的。
现如今仗着子嗣得以安享晚年,倒三七旮旯话说给她听。想当年她们后宫争宠斗法,只怕比她们还要狠辣不择手段得多。
毕竟文宗后宫嫔妃少,而且杨贤妃和她们级别不同。文宗的后宫清静和平多了。
再想想文宗和郭襄恩爱甜蜜,她是又悲又气。偌大宫殿只觉得憋闷压抑,她信步来到庭院,凭栏而立。
惟见黄昏时分暮霭沉沉,淡淡斜阳慢慢隐于城墙之后。
院子里几株梅花欺霜傲雪,在枝头绽放。可是在美丽的花,无人欣赏,已是黄昏独自开,只有香如故。
却说绿茵坊的如是姑娘最是心高气傲之人,偏偏入了娼妓这一行。入她眼的倒贴都行,不入眼的一掷千金她视如敝履。
京城里达官贵人云集,掂量掂量有份量的多了去。好在有的人就喜欢带刺的玫瑰,所以如是姑娘的个性,反倒成了她的标签。
成为如是姑娘入幕之宾的以此为荣,没能成为入幕之宾的再接再厉。比较有挑战性。
江遥、江心、包渡去绿茵坊游玩,三人都是布衣,经商江遥隐于幕后。
递拜帖没名号,拼银子一掷千金为搏美人一笑,江遥腰还没那么粗。
三人怀揣百两纹银,来到绿茵坊。绿茵坊名不虚传,随便找一位姑娘,不是十分姿色,胜在才艺谈吐,综合素质也是十分。
绿茵坊给出类拔萃的几位姑娘,设有单独庭院,房舍小巧雅致,独立门户。
江遥从楼上姑娘的房间翻出去,跳到如是姑娘的庭院外面。
外面的笛声清越悠扬天籁之音,如是如痴如醉走到庭院。一个门里一个门外。
一曲终了,江遥说:“江遥唐突,打扰如是姑娘,江遥久仰姑娘大名,无缘得见,深以为憾事。”琴音拂过水面的嗓音。
如是打开院门,眼前一位如月之光华的公子。“江公子不嫌弃寒舍简陋,请进来吧。”
江遥叉手施礼,进得院来。厅堂门户并不宽广,如是带江遥来到一间小轩,靠窗户有小巧茶几,上面几本书。窗外竹丛新生,竹影随风摇动。墙上挂一把‘九霄环佩’名琴。
如是姑娘薄施淡妆,身穿素雅绢衣,娇艳如出水芙蓉。
江遥取出两颗瑟瑟珠,“在下一点心意,请姑娘收下。”
“如是十分喜欢。”她把珠子交给侍女,“打成一副耳坠,江公子的心意,我要带在身边。”如是嗓音婉转动听。
如是亲手烹茶,两人琴笛相和,挑灯对弈,打坐参禅。天光泛明,江遥离去。
如是依依不舍道:“如是何日能再见公子?”
“在下视姑娘为知己,姑娘相邀,在下三生有幸。在下想要时时叨扰,只是姑娘之与在下是洛神一般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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