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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距离毬场到底远了些,席心玦不耐派下人跑来回,索性硬拉着陆呦鸣去了观景台那边。
王孙公子,天家贵胄,悄悄添上两个小娘子隐没其中,也不惹人注目。
何况马球赛看到兴头上,疯狂的人群哪里还顾得上关注别事。
“哎哎哎!到底哪边赢了?我来数数旗子,一、二、三……”
席心玦几乎将半边身子挂在朱栏之外,点着指头算着两边计分架上插入的彩旗数目:
“蓝队,十八支,红队,十九支!陆大娘子,是红队胜了!还是险胜!难怪刚刚欢呼声那么大!”
陆呦鸣这才吧微微悬起的心安放下,露出一抹真心的浅笑:
“总算,我投下的银两没赔光了。”
“你竟将赌注押在了红队这边?那位居大人,甚少出现在毬场上,常来观赛的人都不看好他,加上晏世子着实是个击鞠高手,那群贪图他好模样的小娘子都将自个儿攒下的月例投到了蓝队这边,没想到陆大娘子不走寻常路,反倒能大赚一笔。”
“我也不懂马球,不过觉得居大人武功不错,便胡乱下了注。”
陆呦鸣只是笑着含混了过去,心中着实好奇居烛尘如何在诸多不利的因素下反败为胜。席心玦却是雷厉风行,直接逮着某群路过的娘子团便吧唧吧唧询问起来:
“你们居然没看到!方才可精彩了!”
“就是就是!本来时限将近,红队落后一分,首席居大人却是不慌不忙,想出声东击西的策略,假意抢球拖住了蓝队的冰世子,分散了在场其他骑手的注意力,红队人马趁机扳成平局!”
“再后来就是最最振奋人心的部分了!蓝队不少人被这一球打击到心神涣散,纵使冰世子出声激励也无济于事。红队气势大涨,于是乘胜追击,冰世子这轮放弃了与居大人正面对决,只调派数人围堵,自己则镇守球门区域。”
“我们本以为结局不是平手便是加时赛,却不料居大人着实出人意表。冰世子断了他进攻的路,他便将马匹停在毬场中央,与敌人遥遥相对。眼见香烧得只剩末端丁点,居大人佯装策马前驱,趁着对方被勾得挥缰动身时,凝神运气一个反手倒钩,竟是越过蓝队众人将球朝门板射去。冰世子纵是反应神速,到底身子有了惯性,回防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那球进了球门,抢下关键的一分!”
“这比赛看得可真过瘾!你们看到了吗?居世子最后获胜的时候,连陛下都忍不住起身喝彩了!”
“可不是,这是多大的荣耀啊……”
几个贵族小娘子将短短几息的比赛画面描绘得活灵活现,席心玦不由扼腕未能亲眼目睹如此精彩的瞬间。陆呦鸣远远瞅见晏雯冰与居烛尘皆跪于晏帝面前,便拉了拉席心玦的衣摆,两人拜别几位娘子后又顺着人潮往前面挤进了些许。
离得愈近,隐约可以听见晏帝深沉喑哑的说话声,透着王者至尊的霸气与威严,此时却也暗含温风和煦的欣赏:
“你们二人都是少年英才,朕很是期待你们的未来。”
明妃的座次仅在晏帝靠后两步之处,见两位仪表堂堂的青年才俊凤表龙姿,恭敬地跪拜于地,心中不禁滋生欢喜之意,遂问道:
“我见你们年岁不小了,家中父母可有安排亲事?”
这话问得两个青涩少年羞红了脸,冰世子到底身世坎坷些,立时回过神来,沉稳回道:
“禀娘娘,父王母妃已在相看人家,待有好消息,定会第一时间上告宗人府。”
宗亲的婚事,总归要提前报于管理皇亲的衙门,以便世子妃进门后好上玉碟。
明妃点了点头,却听居烛尘喉咙抖动了几下,强压着声音佯装镇定回禀道:
“家父……暂时未有此意。”
众人想起昌勇侯那终日沉迷酒色,荒淫无度的萎靡模样,料想这般荒谬的人品不会重视儿子的亲事,皆对居烛尘露出同情之色。
连明妃都忍不住安慰道:
“你是家中独子,昌勇侯便是再糊涂,也不至于忘了你的婚事。对了,你母亲呢?我依稀记得,昌勇侯府,是有位侯夫人的。”
居烛尘母亲早逝,昌勇侯虽宠爱小妾,却也不得不娶了一位继夫人进门打理家事。只是这么多年过去,昔日如花似玉的美娇娘在岁月的磋磨中渐渐失去了生机,无声无息埋没在侯府宅院深深中,京都城中更是少有传闻,世人几乎将这位侯夫人遗忘在脑后。
如今明妃骤然提起,众人顿觉恍然。
这爹肉眼可见得不靠谱,这娘,哪怕是个后娘,既然身边无子嗣傍身,就得指望前头这位长子嫡孙。如今还不速速张罗起来,尽心为世子寻一位佳妇入门,有了情分,日后方有这位继夫人的好日子过。
只是京都圈内,未曾见过这位夫人出门走动交际啊?
年轻的侯府世子愈发难以启齿,只是娘娘发问,由不得他沉默以对,尤其还是那样一位深受皇恩的宠妃:
“禀……娘娘,夫人,如今沉迷佛法,每日只在家中佛堂诵经礼佛,许久不理俗世了。”
现场哗然一片,晏帝面色亦有些动容。居烛尘这把锋利的钢刀好使耐操,他这位主上用得极是顺手,却甚少有耐心了解少年背后的艰辛。
“乱营”二字,岂只涉及妻妾争风吃醋之类鸡毛蒜皮之事,仿佛微缩的皇宫中正上演惊心动魄的夺嫡戏码,数十位庶出郎君与他们背后颇受侯爷恩宠的亲母,为了爵位镇日里明争暗斗,手段之毒辣严苛逼得无子的侯夫人不得不躲入庵堂,才能堪堪存活至今。
陆呦鸣却是隐有触动,居烛尘同自己一般无二,皆是在刀锋剑雨严相逼的苦难中成长起来,所以愈发不愿被他人主宰命运。
她正沉浸在自我的思绪中,却又听明妃打着圆场道:
“未想到侯夫人倒是与长公主兴趣相近,想来日后两位方外之人可在一起探讨佛法道经。侯夫人不理俗事,世子也不必焦心……”
尽显成熟风韵的美人莞尔调笑道:
“我亦到了做你母亲的年纪,你若不嫌弃,日后由我替你做媒,定会为你找一位温良贤淑的世子妃!”
“娘娘有心,烛尘感激不尽。”
纵是担心明妃将家中侄女或外甥女硬塞入侯府,居烛尘也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拒绝明妃的好意,只得先拜叩谢恩,日后再寻机推了此事。
却不料身旁的晏雯冰难得露出几丝艳羡的神色,暗暗与他道:
“得娘娘指婚,你小子果然有福!”
居烛尘面露诧异,随即感慨这位新鲜出炉的郡王世子恐怕在婚事上更有波折。
先是上头太妃嫡王妃见不得他寻得家世高贵的妻室,再有亲娘身份低微,见识浅薄,被人挑唆两句后便日夜担惊受怕,唯恐将来被媳妇欺辱,索性逼他迎娶家中表妹为妻。另有生父为他谋划迎娶陆舍人之女,迎合了他的心思不假,只看那娘子滑不留手的脾性,想要成事怕是另有一番折腾。
若是能得到上头指婚,一切难题都可迎刃而解。
只是抬眸睨向尊位上的晏帝与明妃,却是摸不准两人恍若千尺寒潭般深奥的玲珑心思,到底不敢轻易上折请恩。
他甚至不能确定,明妃为居烛尘做媒到底有无其它深意?
晏帝问道:
“宫中现无适龄的公主,你打算给居爱卿做什么媒?”
他以为明妃心中挂念几位养在深宫里,年岁尚小的公主,其中自有先帝留下的遗孤,亦有他自己的亲女。只是几个小娘子最大不过十岁,哪是能定亲嫁人的年岁?便是宗亲中少数得封郡主县主的侄女,也不见有般配合适的。
“陛下何必管那么多!女人家家的事情,男人少来掺和。我心中自有人选,成与不成,皆看二人缘分便是!不过若是世子心中有了意中人,只管与我说便是。”
明妃与晏帝说话甚是随意家常,芙嫔小透明隐匿在角落露出满脸向往之色——
若她也能与圣上这般亲密无间,怕是早就可以将君问哥哥从天牢中救出了吧?
闲扯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大太监上前与晏帝耳语了几句,嘴角冷峭的帝王露出丝丝玩味的笑意,望向居烛尘道: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朕既答应了允你一个愿望,居爱卿直说便是,在场众卿皆可为你作证。”
陆呦鸣不由屏住了呼吸,她着实好奇此事,如今谜底即将揭晓,不知为何莫明紧张起来,内嵌在胸膛那颗不安分的心脏扑通扑通乱跳个不停,似乎生怕那位冷清的玉面郎君开口求娶哪位名门淑女。
居烛尘似乎比她还要紧张,将积压在胸口的浊气徐徐吐出,方才平复了心绪缓声道:
“回禀陛下,烛尘别无所求,只是……”
关键的字音尚未落下,一支燃烧着火焰的箭矢却是从远处疾驰飞射而来,目标直指端坐的晏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