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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里面别有洞天,打开后门后更有盛景,入眼一片水汽缭绕,山青水绿,各种飞禽走兽怡然自乐地处身其中。
容听悦不由得惊叹,将行子颇为自得,裴缨拉过容听悦,不以为意道:“江南水乡,大抵如此,你还是见识少。”
将行子哼道:“那能一样吗?这是老夫的方术所化!”
容听悦好奇:“前辈,你是仙人吗?”
“凡人一个,不敢妄称仙人。”将行子懒洋洋道:“怎么?你想留下了?”
容听悦:“您是凡人,我是俗人。”
“什么意思?”
“我还是更喜欢俗世。”
“哼,不识好歹。”
远远的,容听悦看见两个人影在水边钓鱼。
盛初尧不耐烦道:“那白头发的何时过来!我还要出去呢!”
严述看起来颇为平静,这平静大有心如死灰之象,他出神地望着水面,不发一语。
“你就不着急吗?”盛初尧总自己的鱼竿去敲严述的鱼竿。
严述不理会他,仍旧发呆。
“盛延益!”容听悦大喊一声,提着裙摆跑了过去。
盛初尧一愣,他猛地站起,丢掉鱼竿,寻声看过去,一瞬间,他眼睛亮了起来。
盛初尧张开双臂,任由容听悦扑进来,温声道:“你怎么也来了?”
“你没事吧?”容听悦担忧地上下打量他,双手不安地摸着他的身体,“受伤了吗?你怎么总叫我担心?”
“没事没事。”盛初尧捉住她的手,嘀咕道:“你再摸下去才是要出事。”
与此同时,严述也看到了裴缨,只是二人相对无言。
容听悦三言两语交代了事情的经过,盛初尧白了将行子一眼,控诉道:“我是被他抓来的!说什么命数天数的…扯了一堆有的没的。”
将行子晃晃悠悠地走过来,路过盛初尧时,评价道:“你嘛,俗人一个,知晓天机却看不透天机,只在意眼前的,没有慧根。”
盛初尧一脸你在说什么的表情。
紧接着,将行子路过严述,严述淡淡看他一眼,继续低头钓鱼。
“你啊,身不由己,说白了,就是命不好,背负的太多,也是看不开,还有那么多冤债,啧,凑合活着吧。”
严述不作声。
将行子把目光投向裴缨,意味深长道:“你这丫头吧,先前将本性压抑的久了,如今放出来,也是一发不可收拾,固执!”
裴缨瞪他一眼:“我还用不着你来评价。”
最后,将行子看着容听悦,缓缓道:“你倒是有我派风格,可惜迷恋红尘,难登大道。”
盛初尧出声:“我说…这位神仙,我们几时能离开?”
将行子瞥他一眼:“你很忙?”
“当然,如今朝廷内外清除污垢,人手正是不够,我当然要快些回去,再说我年后还要出征…”盛初尧道。
将行子慢吞吞道:“那些事没了你,别人也能做。”
盛初尧:“……”
容听悦拉住盛初尧,温声问:“前辈是在等命数稳定下来?”
将行子赞许地看了眼容听悦。
脱离了他们四个的现世,开始走向正规,只要等命数稳定,他们便影响不到了。
“那要等多久?”裴缨问。
她实在不想跟严述同处一个屋檐下。
将行子竖起一根手指,盛初尧难以忍受:“一个月?”
“一天。”将行子不以为意道:“你们只需在这里呆一天。”
几人面面相觑,觉得离谱又无从抱怨。
好在一天也不是很难挨,傍晚,裴缨和容听悦一个房间,容听悦睡不着,问她:“郡主,此番出去,你有何打算?”
裴缨睁着眼睛,回答:“我不回洛阳了。”
“那你去哪儿?”
“问那么多干嘛,你又不跟着我!”裴缨翻了个身。
容听悦叹气:“我是真觉得你不容易。”
“你容易?”裴缨反道:“这一遭谁也不容易,我不会再执着于我所受的苦难,毕竟以后还有很长,是吧?”
“当然。”
“我以前挺瞧不起你的。”裴缨难得与容听悦谈心,“洛阳的很多官家小姐,我都瞧不起,我觉得你们没有见识,并且平庸。”
容听悦轻笑一声,安慰道:“没关系,我们瞧不上你。”
“…我不觉得这是安慰。”
次日清早,房门被敲响,容听悦和裴缨已经整理完毕,将行子站在门口,等待开门。
房门被打开,将行子对裴缨道:“你先走,我有话对她说。”
裴缨不放心地看向容听悦,容听悦安慰她道:“走吧,没事。”
“那两个小子先出门了。”将行子乐呵呵道:“你相好的等不等你,我可不知道。”
容听悦如常道:“他会等我的。”
将行子不置可否地撇了撇嘴,他由衷问:“丫头,老夫也不跟你废话,你若跟着老夫修行,日后修为定不逊于老夫,考虑一下?”
“不了。”
“为何?因为姓盛那小子?”
容听悦笑了下,如实道:“不仅为他,人世间有太多我放不下的,凡事有得必有失,我只求一世,不求长生。”
“可惜了。”将行子叹气。
容听悦打趣道:“您当年也是这样诱拐瑞兴殿下的吧?”
将行子苦笑一声:“人性究竟是什么呢?她当年那般洒脱,可行军打仗归来后,却变得那般贪婪。”
“逝者如斯,您节哀。”
两人聊了差不多一炷香的功夫,容听悦便告辞了,走到门口时,她转身看向将行子,将行子微笑着对她摆了摆手,容听悦福身告辞,推开了木门。
“嘎吱”一声,容听悦走出门,不知为何,她觉得周遭景物似有所变化。
“容、听、悦!”
盛初尧咬牙切齿的声音从一旁传来,容听悦转身,微笑道:“延益。”
盛初尧冲上来抱住她,恨声道:“我以为你要跟那老小子走了!”
“怎么会。”容听悦诧异道:“我不过跟他多说了几句。”
“几句?”盛初尧提高声音:“我在此等了半个月!”
什么?
容听悦愣住了,下意识道:“你可以回去找我呀。”
盛初尧一掌推开木门,委屈道:“你自己看里面是什么样!”
容听悦回身,木门里面一片废墟。
“我怕错过你,就在那里搭了个棚子。”盛初尧指给容听悦看:“裴缨陪我等了半天,后来她说她要悬壶济世去了,走时还说你不要我了…我才不信。”
盛初尧捧起容听悦的脸,不悦地挤了挤,质问:“干嘛让我等那么久?啊?”
容听悦握住他的手腕,思索道:“我只是同他讲了一会儿话而已,哦…怪不得,怪不得他说你不一定等我…”
“不是一会儿!”盛初尧强调:“是半个月!好久呢。”
“延益,你可记得…怀旧空吟闻笛赋,到乡翻似烂柯人?”容听悦忽然道。
盛初尧渐渐明白了,他匪夷所思道:“你的意思是,天上一天,地上一年?”
容听悦点了下头。
盛初尧显然不信:“他还真是仙人了?阿悦,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贪玩才那么慢的?你如实说,我不生气。”
容听悦不投分说拉住盛初尧离开,路上,两人像傻子一样问了很多人。
如今离他们进门时确实过去了一年。
这一年发生了很多事,朝廷求贤若渴,圣上将三年一次才举行的会试改为一年一次,广纳人才。
容贤妃生下皇长子,进封为皇后,长子为太子。
外敌当前,容家四子容誉随军出征,多次立功,如今官至骠骑大将军。前来说亲的人络绎不绝,只是这容小将军古怪得很,将媒人都回绝了,整日往百里将军那里跑。
盛初尧还处在不能接受的阶段,容听悦以为他是失落自己不能上阵杀敌,于是安抚他:“没事,等回去禀明陛下,你还是可以去前线的。”
盛初尧摇了下头,他震惊道:“真过了一年?那那…老小子真是神仙?”
“……”容听悦颔首:“现在看来,确实如此。”
盛初尧粲然一笑,他像是捡了一个大馅饼,他兴高采烈地握住容听悦的手:“太好了,一切都很好,阿悦。”
容听悦含笑点头,她思索道:“延益,我们也可以直接去北境找阿誉…”
“找什么!”盛初尧摆手:“不去,如今局势稳定,我们先回家,先成亲。”
容听悦一愣,她失笑:“我以为,你始终在意战事的。”
“你也听人说了,你哥哥接手的挺好的。”盛初尧含笑道:“这也许就是前辈说的…命数吧。”
容听悦笑问:“你不建功立业了?”
“我如今只想娶妻成家。”盛初尧翻看着与容听悦交握的手,“我要将我们错过的日子都补回来,阿悦,我们会很好的。”
说完,他微微蹙眉:“你不会嫌弃我胸无大志吧?”
“不啊,以前你就说想游历名山大川,这下我们有时间了,我陪着你,多远我都陪你去。”容听悦认真道。
盛初尧满心欢喜,他笑道:“你不嫌累了?”
“累了你背我。”
盛初尧真的屈膝,他拍拍肩膀,示意:“好,上来。”
容听悦毫不客气地趴在他的肩膀上,搂住他的脖子:“将我背回洛阳吗?”
盛初尧思索道:“我们现在身无分文,只好如此了。”
容听悦笑了一声,她从手腕上褪下一串珠子,挠了挠盛初尧的下巴,笑道:“盛延益,我会让你缺钱吗?”
盛初尧跑得飞快,口中念叨:“娶个媳妇儿赚到了赚到了…”
容听悦往后仰去,她搂紧盛初尧,笑道:“你慢点儿。”
“不行,太开心了。”
容听悦蓦地想起一茬儿,她又问:“延益,郡主说,上辈子你随身的香囊里有我的头发,那是怎么回事?”
“哦…那香囊是我闲来无事做的,上面有你的生辰八字,本想着做生辰贺礼送你的,可却没等到。”盛初尧可惜道:“头发嘛,是你的梳子上留下的,你当时尸骨无存,我也没个念想,幸好你掉头发。”
容听悦没忍住,收紧了胳膊,勒得盛初尧直讨饶:“咳咳…其实也不多,就一小绺儿。”
“你再做一个。”容听悦要求。
“咳咳咳…咳,什么?”盛初尧将眼泪花儿蹭在容听悦的袖子上。
容听悦一本正经道:“香囊。”
“做一百个都行!”盛初尧干脆地答应了:“还能拿去卖。”
容听悦打趣道:“那恐怕除了我,也不会有人买。”
“谁说的,我手艺好着呢。”盛初尧道。
容听悦含笑点头:“确实,能把胭脂做成印泥的,属实没谁了。”
“敢笑我?”盛初尧又跑起来,容听悦赶紧搂住他的脖子,“夸你呢,你的手艺独一无二。”
“人呢?”
“嗯,人也是,独一无二。”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