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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背上的掌心温热,盛初尧想反手握住,但他有些犹豫,犹豫间,容听悦已将手缩了回去。
“你好像早就知道我是重生的。”盛初尧思索着看向容听悦。
容听悦颔首微笑:“对,有猜到。”
盛初尧询问似的看着她。
容听悦道:“你在灵安寺救出阿翁那日,不经意间,也叫了阿翁。”
盛初尧后知后觉,他反思着:“是吗…那也有可能是我口误。”
容听悦无奈一笑:“你破绽很多,确定要我说?”
盛初尧回忆,他在容听悦跟前确实放松,但那是因为,他不知道容听悦也是重生的。
容听悦看他又不说话了,以为小侯爷那骄傲的自尊被伤到了,哄道:“其实你演技蛮好的,也没多少人发现…”
“为何不认我?”盛初尧低声问。
“啊?”容听悦始料未及。
盛初尧忽然又不想听答案了,他又问:“那严述呢?你是如何发现他的?”
“猜的。”容听悦说:“他对你的敌意明显,还知道利用伊芙娜来送走你,我寻思着既然你我都重生了,那也不差严述一个,事实证明,不仅不差他,还不差裴缨。”
盛初尧点了下头,他自嘲一笑:“我还以为这重生是独一份的,是老天厚爱…是让我来弥补遗憾的,没想到却是我想多了,我与严述都想多了。”
盛初尧与严述,都是天之骄子做惯了,连这重生都认为是理所应当的。
容听悦调侃:“你还会妄自菲薄啊?”
“不是妄自菲薄。”盛初尧摇了下头,闷声道:“只是觉得,跟你比起来,我的骄傲很可笑。”
“可我就喜欢你的骄傲。”容听悦道。
盛初尧一怔,他迟缓地问:“你…你什么意思呢?”
“盛延益,人得往前看,你非得往自己身上套一副枷锁,那旁人也没法子帮你摘下,我的死不关你的事,若你非要深究,那你的死,还是我间接造成的,你要同我讨个说法吗?”
盛初尧气不打一处来:“我没有纠结是谁害死的你,我在乎的是…是…”
他情绪在到达高点后又忽地跌下,他暗戳戳地想,我这算什么?
“是…我不在了?”容听悦试探着替他说出来。
盛初尧:“……”所以才说,夫妻这么多年,默契还是有的。
容听悦明白了,小侯爷是个重感情的,生活了那么多年的人突然死掉,任谁都会难过的。
“你还会嫁别人吗?”盛初尧问。
容听悦奇怪地看他一眼。
“那我可能会不高兴。”盛初尧的语气已经是不高兴了。
容听悦:“……”
“我们已经生活很久了,我习惯有你,你也习惯了我,你突然去跟别人生活,反正我心里是不舒服。”盛初尧微微蹙眉,说的叫一个理所应当。
容听悦挑眉,好笑地问:“那你要如何?我终身不嫁,你终身不娶?或者,我再嫁你一次?但是…这次你有的选,上辈子你娶了一个不喜欢的人,这辈子,你有时间等一个喜欢的人。”
“我没有不喜欢你!”盛初尧着急道。
容听悦一愣,盛初尧急忙咬住舌头,解释:“我的意思是,跟你生活的那几年,我挺开心的,但是…你也是经历过的,再嫁给我,你可能还会遭遇不测,而我…我也说不定哪天就战死沙场了,到时你不就…守寡了?要不…你等我战死沙场后再嫁人?”
“……”容听悦费解地看着他:“倒不至于战死沙场。”
盛初尧烦躁道:“你不用安慰我。”
“可能战死沙场前你就死了。”
“哈?”
容听悦无奈一笑:“你别急,听我说。”
容听悦把往生蛊的来龙去脉告诉了盛初尧,盛初尧半信半疑道:“还有这逆天的玩意儿?”
“这得问裴缨了。”
盛初尧思索片刻,认真道:“我先随你把这档事弄清楚,其他的,之后再说。”
“好。”容听悦想了下,又道:“延益,你想活吗?”
盛初尧不假思索道:“当然,谁没事想着死?”
“你可以杀了我,再杀了其他人。”容听悦笑看着盛初尧。
盛初尧生气了:“你在瞎说什么?你怎么能这么想,我盼望着你活过来,几乎都疯魔了,我怎么可能再让你去死?”
说完,他愤怒地转向窗边,侧影上写着:
哄不好了。
容听悦一愣,她本就是开玩笑的,她当然知道盛初尧不是这种人,不然也不会把往生蛊的事告诉他。
“我说错话了。”容听悦讪讪道。
盛初尧哼了一声,仍旧不去看容听悦。
“我开玩笑的。”容听悦又道:“侯爷?”
盛初尧气呼呼地转身,质问:“我在你心里就是这种人吗?”
“当然不是。”
盛初尧蹙眉,不情愿道:“眼下不是生气的时候,我先原谅你这一次。”
容听悦笑了:“多谢侯爷宽宏大量。”
“往生蛊的事先不要严述知道。”盛初尧交代道。
容听悦颔首:“原本就没打算告诉他。”
盛初尧心情稍微好了些,想到严述,他无语道:“他本就巴不得我去死,若是知道了往生蛊的事,定会要了你我二人的命,当然,我可不是怕他,只是事情已经很麻烦了,别再徒增麻烦了。”
“我知道。”容听悦笑了下,又奇怪道:“但…我死后,你们发生了什么吗?”
“没啊。”盛初尧也纳闷:“他说我抢了裴缨,又设计害死他,可自从他假死在天牢后,我到死之前也没再见过他。”
容听悦分析道:“看来还得问裴缨。”
她转而问:“你与裴缨可有接触?她同你说过什么没有?”
盛初尧摇头:“灵安寺一别后,我跟她很少来往,不清楚。”
两人目光相对,同时开口:“找她问问。”
说去就去,裴缨的药堂就在不远处,两人一起动身。
药堂里一片安静,空无一人。忽然眼前掠过一道白影,盛初尧眼疾手快地招架住,他挡住白影的攻击,看清那人后,蹙眉:“得了,早猜到是你了。”
严述不动声色地收手,他似乎猜到了容听悦和盛初尧来此的用意,只声道:“门上的锁被砸过,裴缨不在。”
容听悦道:“锁是我昨日砸的。”
“这么说来,从昨日到今日,裴缨一直没来过药堂。”盛初尧道。
严述的脸上难得出现一丝担忧:“所有的地方我找过了,药堂是最后一个地方。”
“那她去哪儿了?”盛初尧看向容听悦。
容听悦摇头:“从刑部出来后,我再也没见过她。”
严述和盛初尧互相打量,两人看起来都不像是和裴缨有过接触。
严述莫名地不安,他蹙眉看向容听悦:“你昨日是如何得知我与盛初尧在鲁班岭的?你知道多少?”
“我可以把我知道的告诉你,但你也要把你知道的事告诉我们。”容听悦觉得很公平。
严述冷哼一声,显然觉得这笔买卖不划算。
“你不愿说也罢,我只告诉你,我们几个的性命息息相关,甚至可能会突然死掉,届时任你有什么深仇大恨,也没命报。”容听悦如实道。
严述陷入了思索。
容听悦继续道:“打个比方,我们几个,可能是别人看台上的提线木偶,看起来做着理所应当的事,却始终被人操纵着,严大人,你还记得曾跟踪过你的人吗?那不是盛初尧安排的。”
严述自然感觉出种种微妙的不对劲。
他看向盛初尧,淡声道:“上辈子,我假死后,你有没有将裴缨抢回府中,肆意凌/辱?”
盛初尧不悦蹙眉,他刚要辩驳,就被容听悦抢先了,“严大人,此事我可以作证,你死后,裴缨几度想要殉情,若非延益将她带回侯府,她早就香消玉殒了。”
严述眸色锐利:“那你有没有强迫…”
盛初尧怒道:“我从不强人所难!”
严述半信半疑,对盛初尧的人品持怀疑态度。
盛初尧火了:“你自己对郡主不管不顾,若说居心叵测,你才是第一,你假死作何?又有何阴谋?发妻不顾,你有什么资格对我评头论足?”
严述不冷不热地看向盛初尧,这生气倒不似作伪。
“那你为何以阿缨的性命要挟,让我去雁门关呢?”严述又问。
盛初尧蹙眉:“我何时约过你?”
“你没有?”
盛初尧回忆:“那年秋天,北戎一族虎视眈眈,我出兵北境,遭人埋伏便全军覆没了,未曾与你有过交集。”
“不对…”严述眉心痕迹深刻,他摇了下头:“不是这样的,那就是你的笔迹,还有阿缨的玉佩…”
容听悦突然开口:“你假死有何用意?”
严述回神,漠然道:“这件事与重生一事无关,我不想说。”
三人各怀心思,这已经是他们信任的边界了。
容听悦道:“眼下,得先找到郡主。”
严述没有否认,沉默一瞬,他再次看向盛初尧,冷若冰霜道:“我可以暂时与你休战,但你的话,我不全信。”
“呵,你想与我休战?我可没答应,你最好别给我揪着小辫子,不然管你是哪辈子来的,我都要你的命。”盛初尧很擅长打仗,特别是嘴仗。
严述先行离开,盛初尧皱眉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问容听悦:“他那种人,风评为何会比我好?”
容听悦思索片刻,语气认真道:“他只针对你。”
“啊?”盛初尧没听明白。
“而你,针对所有人。”容听悦忍笑道:“所以呢?”
盛初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