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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昌盛和言峰一拍即合,因为怕长乐不同意他们犯险,两人并没有特意派人去白水寺和长乐去通报一声。
周昌盛带着惊雷和发财,言峰带着烈焰和万荣,无论带着四两,六个人六匹马,带着散碎银子和换洗衣服,极其低调的策马、日夜兼程的奔往昆仑山。
昆仑山又称昆龙虚、神山、万祖之山,山体绵延二千多公里,被世人称为“龙脉之祖”。
赵爻在信中交代了他详细的落脚地,严明了他此时就在昆仑山脚下瑶池往东二十里处。
无论和惊雷都是惯常出门,习惯了风餐露宿的人,言峰和周昌盛虽说没有出过远门,但是他二人不是矫情之人,心里又惦念着长乐的身体,因此更是拼了命的赶路。
发财和四两看主子们都咬着牙忍着不适,他们俩虽说大腿被磨破了一层又一层的皮,也强忍着伺候主子们。
无论的伤药见效快,几个人的大腿好了再磨破,磨破在愈合。
一行六人换了几次马,入城镇就在镇里打尖住宿,错过了宿头,就在野外生堆火,烧点水,几人轮流守夜,啃几口干粮喝几口热水,合衣睡在火堆旁边。
言峰和周昌盛这一路马不停蹄、翻山越岭、跋山涉水、栉风沐雨,见识了这天下的广大,体会了不同的风土民情。
他们遇见过成群结队的流离失所的灾民,遇见过拦路抢劫的流匪,遇见过卖儿卖女求一条活路的普通百姓,也遇见过私设关卡盘剥百姓客商的官吏,也遇见过只手遮天在当地作威作福的土皇帝县尊。
大片的土地荒芜,老百姓被豪绅充作家奴,导致了人口锐减,粮食减产。
民间械斗成风,老实听话的都被掠走为奴,剩下的这些都是彪悍敢拼命的。
官府毫无作为,官吏疯狂的敛财。
民风不开、礼仪崩坏、朝廷失去了对地方上的管制能力,朝廷也没有合适的官员、充足的库银、清明的吏治进行从上而下的管理和统治。
现在的大炎已经摇摇欲坠,越是远离帝京,越是混乱不堪、满目疮痍。
言峰难以自抑的悲怆起来,同时也深深的羞耻。
他从来没有为身为皇子而感到自豪,现在却为自己身为皇子而感到羞耻。
大炎腐朽至此,是他们言家子孙的错。
周昌盛时而勒马远眺,遥望着冒着黑烟的田地或者是疲于逃命的民众,他心下苍凉,这些人,他想救,却救不了。
此时的言峰和周昌盛的心里,都有了一个念头。
等我有了能力,一定要能救一个是一人。周昌盛想。
等我有了能力,一定要推翻这烂透了的世道,重新来过,给百姓一个新的出路。言峰想着。
无论冷着脸皱着眉,看着空中飘着的无数的孤魂野鬼,这个破世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六个人六匹马,带着满腹的心事,奔到了昆仑山下的被称为“瑶池”之处。
巍峨高耸的山体,山间气象万千、云雾缭绕,顶端似乎深入云端。
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
山脚下一汪清泉,映着青山绿草白云,泛着一道道波光,不知名的鸟兽禽类悠闲的迈着步子在水边喝水。
当地人都说,这湖里的水,是王母娘娘用来制作琼浆玉液的神水。
周昌盛看着眼前波光粼粼的湖水,感觉自己的神魂都有了轻快之感。
一阵清凉的带着湿润水汽的微风迎面吹来,言峰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六人牵着马,沿着湖边慢慢的前行。
有穿着当地衣物的人好奇的打量他们,双手在胸前合十,微微闭眼后,冲他们友好的笑。
无论穿着道袍,当即恭敬的回了道家的拱手礼。
有孩童在水边光着脚追着水鸟,也有在水边弯腰捡拾贝壳和鱼类。
此时此地,难得的平静和安详。
惊雷牵着马,警惕的打量着四周,他感觉到有人在暗中观察他们,并且带着杀意。
周昌盛一行千里迢迢就是为了寻人而来,所以并没有隐藏行踪,不远处隐在暗中,因为晒了太多太阳而脸皮直掉的赵爻看着这显眼的众人,一下下龇着牙。
怎么五少爷和殿下也亲自来了,不知道这二位若是出了事,他算不算弑主?
赵爻身后穿着一身苗人服饰,拿着一把弯弯苗刀的汉子用生硬的官话问道:这就是来接应你的人?
赵爻无奈的点头。
“中原人!不许和我耍花样,要是我发现你耍花样,我马上杀了那一家人。”汉子威胁道。
赵爻要不是受制于人,如何能乖乖听话的写信求援,不知道这事了了,公主会如何罚他。
也不知道那个锦囊里面写的是什么,他不听公主的话就好了,提前看看,也能心里有个底。
拿刀的汉子用刀抵着赵爻的后腰,用苗语和另外三个伙伴轻声的交谈,其中一个年轻一些的屈指吹了一声口哨,他们藏身的小木屋外马上又有一样装扮的人从角落中走出。
无论察觉到湖边远处一个小庄子里有异动,他示意言峰和周昌盛小心。
几人慢慢离了湖边,向着有着尖尖房顶的小木屋走去。
赵爻神色狼狈,双手被粗粗的麻绳捆着,被从后边推着,出了木屋,面色尴尬的冲周昌盛点头。
八九个拿着弯弯苗刀的汉子,缓缓围成个一个圆圈,将言峰等人围在了中间。
“给殿下问安,给驸马问安,给道长问安!”赵爻点头挨个问安。
惊雷和烈焰一把抽出了马鞍上挂着的长剑,一个箭步挡在周昌盛和言峰身前。
“阿爻!”周昌盛看着抵在赵爻身后的苗刀和持刀的人。
“公主若是知道你被人挟持,还写信骗她,你死定了!”周昌盛有些幸灾乐祸的摇摇头说道。
“他们抓了我落脚的那一家的一家六口,我也是被逼的!”赵爻苍白的解释。
“蠢货!”无论翻了个白眼,评价道。
“盲蛇真的找到了?”这是言峰最关心的。
赵爻点点头,就是因为找到了盲蛇,他才敢写信求援,也才有信心,公主不会下死手弄他,大不了功过相抵就是。
发财和四两紧紧抓着马鞭,守在主子们身后。
“他们也要盲蛇?”周昌盛问。
赵爻点点头,刚想说话,被身后的汉子打断了。
“盲蛇是昆仑山的神物,你们中原人远离神山,如何得知这神物的?”粗哑难听的声音,缓缓的说着。
惊雷和烈焰单手执剑,缓缓审视着拿着苗刀的汉子,想着如何一招制敌。
“神物是天地精华汇聚而成,有德者自可得之!你们苗人凭什么管?”无论摸着自己的胡子,说。
“你是个道士?”为首的苗人放下了苗刀,从赵爻身后走了出来,深思的看着无论。
无论有些骄傲的扬了扬头,矜持的点了一下,破旧的道袍随着一阵风烈烈摆动,神棍气质一览无遗。
“我们大巫师在我们来神山之前,给我们卜了一卦,卦象上说,我们此行若是能遇见中原的道士,那此行必会成功!”
无论皱着眉头,也打量对面的苗人。
自古巫医不分家,尤其在苗族,先是有巫术,然后才是医术,这和他们这一支的道家很是相像。
苗族的占卜之术,他们师祖也是佩服的。
赵爻见无论道士居然是祥瑞,一下子就化干戈为玉帛了,连忙问道:“大头人,能不能先放了孔大婶她们一家?”
这位苗头人点点头,对一边的一个小苗人说了两句苗语,这人就拔腿跑了。
惊雷和烈焰感到杀气消弭,也将利剑归鞘,退后到周昌盛和言峰身后站定。
大头人打量着惊雷和烈焰,能感受他们两人身上蓬勃的生命力和杀气。
言峰上前拱手给大头人见礼后,才说:“大头人,我们并没有恶意,实在是舍妹中毒良久,需要这条盲蛇来入药。”
赵爻连忙插嘴,说:“殿下,我已经和大头人说过了,我家公主从小身中奇毒,我家驸马多方打探,才求得了一个偏方,偏方说,若能寻得昆仑山上盲蛇一条,食其胆,饮其血,可解百毒。”
周昌盛点点头,说道:“阿爻所言属实。”
大头人摇摇头,从怀里拿出一个红色的锦囊,将锦囊打开,拿出了一张纸条。
“朋友,我们也没有恶意,我们年年都来神山,年年都在寻找这神物,但是这百年来,从没有见过一次。”
“这位武艺高强的小兄弟,第一次来昆仑山,不仅多方打探盲蛇,居然知道诱捉盲蛇之法。”
“我们苗人不会说谎,也不想骗人,请你们中原人也坦诚一些。”大头人摇着头,将锦囊和纸条递给无论。
赵爻垮着脸,对周昌盛说:“这是公主在我临走前给我的,公主吩咐我要在发现盲蛇行踪后才可以看锦囊,谁知道我刚刚在山顶发现盲蛇遗留的鳞片,就被大头人带人抓住了,根本没看锦囊里到底有什么。”
无论打开纸条,上面用毛笔写着五行小字:
盲蛇天生神物,气力非同凡物,可吞活人,剧毒无比!
盲蛇刀枪不入、水火不惧,背有双翼,可飞行,唯右目下一寸处,有一逆鳞!
盲蛇性淫,可捕捉粗长的雌蛇与之交尾。
令,盲蛇残暴,喜吃同类,可将雌蛇喂以麻药,盲蛇吞吃后,令其昏迷!
一切以自保为先,切记切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