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铁矿-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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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周昌荣则是太子下了太子令，特特让周昌荣夺情，前去通州大营任职。

周昌荣的任命文书送到勇毅侯府七日后，永乐伯夫人带着世子夫人登门拜访，言谈间颇有悔意，有意重谈婚事。

大夫人想起长乐的话，这样摇摆不定的亲家，是祸不是福，她也不怕得罪现今没有子孙辈出仕的程家，因此只聊家长里短，一点不提儿女亲事。

最后永乐伯夫人和世子夫人摇头叹气的坐马车回了程府。

周昌荣去了通州大营，而周昌盛每五日去一次金吾卫的卫所点卯，去了也是请上官和同僚去酒楼吃酒，大家嘻嘻哈哈的一顿胡吃海塞，胡乱说着谁家娶了小妾，谁家对了门路挣了银子，太子如何如何，大皇子如何如何，最后约定了下次由谁做东，满嘴酒气的由小厮们扶着搀着，回了各自的府邸。

没人真正的去值班去当差。

他这样一个闲差封赐的是从三品的官职，而江生在工部做的是利国利民的事，职位却是从六品。

可江生在工部就如鱼儿进了大海，各种工程图让他如痴如醉，各种机关模型让他痴狂，他兴奋于自己得偿所愿，并不介意官位的大小和俸禄的多少。

周昌荣进了通州大营，虽然是小小的校尉，却也能参与机要会议。一个月，也就能回侯府一次，翁翁还特意走了一趟通州大营，见了唐将军。

欢喜让周昌盛熟读兵法，不要着急，先跟着唐先生把书读好了，考个功名出来，有了功名在身，在往上，才有了立身的根本。

周昌盛将头浸在水里，他不能心急，别人是别人，他是他，他背后有欢喜和阿娘她们，他和世子不一样，他每一步都只能走好，不能走错。

他还有时间让自己变得更强，阿柔还小，阿福也还小，欢喜，也还小。

他还有时间，等着他们长大，守着他们长大。

披散着湿发，周昌盛坐在书房的椅子上，拿起《大学》，低着头，看了起来。

出了孝期要考童子试，唐先生让他下场，他还需更加努力才是。

长乐这日觉得精神和身体好些了，扶着金刀的胳膊出了暖阁，也就几天的工夫，院内的绿色就一点不见了。

长乐眯着眼睛看着天空，阳光暖暖的，却不像前些日子晒得厉害了，她都已经披上了厚厚的披风。

周昌柔四人每天结束了课业，都来陪公主说说话，今天周昌茹扭扭捏捏的从荷包里拿出一根碧玉簪子，簪子上刻着并蒂莲花，一脸娇羞的递给长乐。

长乐拿着成色极好的簪子在指尖转着，在簪子底部发现了小小的周昌茹三个字。

“公主，这是江公子托五哥送给我的，五哥说，这是江公子自己雕出来的簪子。”周昌茹趴在长乐右手边的摇椅上，看着绿的像是一汪水的簪子，语气中带着掩饰不住的欢喜。

“嗯，江生手艺还不错！除了簪子，他还送什么了？”长乐将簪子还给周昌茹，闲闲的问道。

“公主为何这么问？江公子除了这个簪子，没有送别的啦。”周昌茹宝贝的将簪子放进荷包里，不解的问。

长乐斜着瞅了瞅周昌茹。

“那就是有什么话或者什么事，不然你特意拿出个宝贝簪子显摆什么！快说，别卖关子。”长乐想着江生这次没有去御史台受罪，而是去了祖祖辈辈心心念念的工部，想必得偿所愿后，不会在出现以前的结局了。

周昌茹吐了吐舌头，看周昌柔和彭俏都冲她做鬼脸，彭妙则一脸稚气的在啃蜜饯，果然公主最聪明，什么都知道。

“公主真聪明，三姨有事求公主呢。”彭俏用帕子捂着嘴，眯着眼笑着说。

“三姐姐真是好福气，未来的三姐夫可是非常看重三姐姐呢。”周昌柔也笑着打趣道。

“公主英明！”周昌茹赶紧拍马屁。

“是江公子托五哥问我，新买的宅子要如何布置？要买几个下人使唤？让我拿个章程给他，他先去置办，免得我嫁过去之后，一切都乱糟糟的。”周昌茹红着脸，磕磕绊绊的说着。

长乐看了看睁着两只大眼睛，充满信任和崇拜的看着她的周昌茹，还有在一旁偷笑的周昌柔和彭俏。

当家理事，使唤奴仆，人情往来，银钱花销，出嫁女到夫家后做了当家主母，这样的事情应该是由大夫人来教导，可大夫人每日忙着府中生计，也不会有太多时间手把手的教导庶女。

将庶女带在身边教养，更是想都不要想，大夫人这个人，虽然不会主动加害庶子庶女，但是却也不肯多费一点心思。

琉璃倒是可以指导一二，但是琉璃还得伺候她。

长乐思前想后，忽然灵光一闪。

“四宝看家，咱们去言府找林姐姐。”

听雨斋备了一个竹木梯子，金刀虽然力气大，却没有轻身功夫，只能半夹着长乐，从听雨斋这边宽宽的梯子上走到围墙上，又从围墙上半夹着长乐顺着言府这边的梯子下来。

周昌茹三人各带着一个小丫鬟，她们整日在听雨斋和言府后山乱窜，走梯子都走习惯了，当下各自将裙子捧在手里，干净利落的爬上爬下。

长乐在果林里转了半天，有心想摘两个果子尝尝，都被琉璃阻止了。

金刀年纪小，玩心重也嘴馋，晚熟的无花果、李子、晚桃子，水梨子，她啃了一地的核。

“公主，公主，是公主。”清脆脆的声音从一棵松树上传了出来。

长乐正看着金刀手脚麻利的爬上一棵高高的柿子树，伸长了手臂去够树顶尖尖上的晒得金晃晃的柿子。

彭妙松开姐姐的手，也学着金刀一样，猴子一样往树上爬，爬上一块，就滑下来，她自己乐的哈哈哈大笑，又继续手脚并用的往上爬，然后又掉下来。

彭俏希望妹妹能永远这么高兴，并不阻止她爬树，只是让彭妙的丫鬟在下边接着她，别伤着脸就行。

树尖尖一颤一颤的，周昌柔不禁小声的喊着：“小心些，小心些，莫掉下来。”

琉璃听到声音后，一步挡在长乐身前，大声的问道：“树上是谁？还不快下来给公主请安。”

“我是赵二丫，不不不，公主，我是林尔雅！”在一颗高高的松树上露出了二丫一张五颜六色的小脸蛋。

二丫先从高高的树上哧溜哧溜滑下来，三丫和四丫也跟着滑下来。

三个小姑娘头上还沾着松针、树叶和果皮、果汁，都穿着粉嫩嫩的襦裙，梳着一样的双丫髻，站成一排，手牵着手，扑闪着大眼睛，好奇的打量着穿着淡绿色厚夹袄的长乐。

阿娘和舅舅都说公主很厉害，可公主瘦瘦弱弱的，头发还黄黄的，没有一点厉害的样子。

长乐看排成一排的三姐妹，同样的黑溜溜的圆眼睛，心里也很喜欢。

这样鲜活的生命，就应该这样每天鲜活的上蹿下跳。

“小丫头，你说你叫什么名字？”长乐指了指二丫。

二丫连忙行了一个屈膝礼。

“公主好，给公主请安，回公主的话，我叫林尔雅，辞书的那个尔雅。”

二丫又对着两个妹妹说：“快给公主请安。”

四丫和三丫吐着舌头，互相看了看，才规规矩矩的学着姐姐的样子，敛衽行礼。

长乐听她们姐妹都改了姓，也改了名，笑了。

“果子好吃么？”长乐温和的问道。

“好吃，好吃。”三丫和四丫忙不迭的点头，这么大的果林，是她们这么多年发现的最好玩的地方。

“果园好玩么？怕不怕毛毛虫？”长乐又问。

“果园好玩，毛毛虫也好玩。”四丫看长乐笑的和善，也不怕了，立即高声的回答道。

彭俏三人见她们姐妹三个都粉嫩可爱，天真无邪，也都笑了起来。

彭妙看四丫和她年纪差不多，穿的衣裳也差不多，急急的丢了姐姐的手，去拉四丫的手。

“公主，姐姐，我要和她们一起玩。”

长乐笑，挥了挥手。

“去玩吧，趁着年纪小，可要好好玩几年。”

二丫看了看长乐，忽然说了一句：“公主看着年纪也很小啊，怎么说话和我阿娘的口气差不多。”

长乐愣愣，这才想起来，她今年，也才十二岁。

哦，不对，现在已经过了十二月，她已经十三岁了呢。

琉璃见长乐愣住了，以为是二丫的话让公主不高兴了，连忙说道：“小丫头胡说什么呢？还不给公主赔罪。”

二丫说完话也后悔了，立即跪在地上赔罪。

“公主恕罪，公主恕罪，是我说错话了，公主别生气。”

长乐让琉璃扶她起来。

“琉璃扶她起来吧，地上都是土，该把裙子弄脏了。”

“不关你的事，小丫头不要怕，去玩吧。”

琉璃推着还在担心的二丫自去玩耍，赔着笑和长乐说：“公主别和小丫头一般见识，公主这是早慧。”

周昌茹也左左右右看了看长乐，摸了摸自己的发髻，说：“听二丫这么一说，我也才发现公主看上去真小。”

周昌柔也小心翼翼的说道：“我总感觉公主比我大上很多岁似的。”

彭俏也说：“公主虽然看上去瘦瘦小小的，但是气势一点也不弱，而且公主好聪明。”

长乐伸开手掌，举到半空，遮住太阳，仔细打量自己的十根细细的手指。

她的时间不是很多，她没有时间隐藏和蛰伏。